看到那對插梳,多羅郡王的眼神中發出一抹寒光,這個明心,一個小宮女,竟然也敢算計他!
多羅郡王手中確實有這樣一對插梳,不爲旁的,只是因爲這插梳,大理只有兩對,一對由皇后娘娘賞給了瑾悠,而另一對兒,則因爲有了裂痕,被內務府捨棄了。
多羅郡王得知這插梳只有兩對兒,特意尋了來,原本想要與瑾悠那個湊在一處,來日說不得又是一個機會,可沒有想到的是,有人竟然在他之前想到了!
多羅郡王眼光一揚,掃嚮明心,不悅的說道:“本郡手中的那對兒,是帶了裂痕的,而你手中的這對兒,是瑾悠縣主賞賜給你的。”
“瑾悠縣主因爲賞給了你這個,爲了避免內務府的人聒噪,纔會說自己的那對摔碎了……”
多羅郡王迅速的將明心的那對兒帶露荷葉插梳拿在手中翻看,多羅郡王堅信,自己身邊的那對兒,明心定然是拿不到的……
可當多羅郡王看到那上面的裂痕時,突然愣住了……
有了這對兒插梳爲證,多羅郡王便是想要抵賴,也是不能了。
皇后想要命人將多羅郡王手中的插梳奪過來,卻見醉竹輕輕的衝其搖了搖頭,低聲在其耳邊說了幾句。
皇后的脣角帶了一抹笑意,看向身邊的皇上,“皇上,依臣妾之見,也別查看這插梳了,一個宮女而已,沒必要將事情鬧得那般難堪?!?
皇上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只一眼,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既然多羅郡王與這宮女關係匪淺,那就封爲縣主,賜婚給多羅郡王吧。”
一句話,衆人譁然。
多羅郡王瞇了眼睛,迎上皇帝的目光,卻發覺大理的皇帝,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般溫和慈愛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冷厲與決然……
多羅郡王從來都小看了大理的皇族!他來歷不明,突然到了大理,一直在糾纏瑾悠縣主,大理的皇帝怎麼可能對他毫不設防。
換句話說,皇上與皇后先前的溫和慈愛,全部都是爲了今日,爲了一個能夠將他一次攆出大理的機會!
多羅郡王沒有再提及他與明心之事,是真是假,此刻的他,只能承認一點,要麼是承認素心的話,要麼是承認明心的話。
素心說他意圖對瑾悠縣主不軌,逼得瑾悠縣主落水,而明心這邊,不過是他與明心兩情相悅,想要讓瑾悠縣主成全,孰輕孰重,多羅郡王不會分辨不清。
所以多羅郡王選擇了默認,就當他與明心一個小宮女兩情相悅又如何,總比他謀算了瑾悠縣主性命的罪名要小一些。
但是多羅卻不能容忍,自己接受一個小宮女出身的郡王妃,可這是大理的皇帝賜婚的,他便是想要推脫,也要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多羅郡王微微垂首,“皇上,瑾悠縣主下落不明,到底跟本郡有關,本郡怎麼能在此時談論迎娶之事?還是瑾悠縣主身邊的一個宮女?豈不是對瑾悠縣主不敬?”
瑾悠在殿門外聽到這話,粉嫩瑩潤的脣上,清淺一笑,輕捻裙襬,款步邁入大殿。
“本縣無礙,既然多羅郡王與本縣的宮女情投意合,此事便這般定下了吧!”瑾悠突然間在多羅等人背後張口,多羅郡王的眼中帶著不可置信,怎麼也沒有想到,瑾悠會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
五公主與九公主更是驚叫出聲,在她們心裡,早已經認定,瑾悠已死,爲何瑾悠會毫髮無傷的,站在這裡?
多羅郡王的眼中閃過陰鷙,原來,他竟然是被瑾悠算計了!
“瑾悠縣主吉人天相,落入湖水之中,竟然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真真是讓本郡驚訝?!倍嗔_郡王邪魅一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怒意。
瑾悠雲淡風輕的給皇上與皇后娘娘請了安,隨後站在皇后身邊,笑語盈盈,“多羅郡王心儀本縣身邊的宮女,卻因爲她的身份,不願迎娶,本縣如今完好無損的歸來,還要成全了多羅郡王,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不等多羅郡王說話,瑾悠便看向皇后,聲音清脆悅耳道:“讓娘娘擔憂了,多羅郡王喜歡臣女身邊的宮女,一早卻沒有與臣女說明,直到了小船之上,臣女才發覺,多羅郡王竟然扮成了侍衛,妄圖毀壞臣女的閨譽,好讓臣女嫁給他,這樣,多羅郡王便能順理成章的迎娶了臣女身邊的宮女?!?
“好在臣女自知水性不好,在小船之上的時候,沿路灑了堅韌的魚線,落水之後,以勾環搭於魚線之上,很快便上了岸……”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虛驚一場,既然皇上已經做主,將明心以縣主的身份,賜婚給多羅郡王,那便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瑾悠輕輕淺淺的笑著,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淡雅脫俗的模樣,哪裡有半分先前的跋扈潑辣。
多羅郡王狠狠的盯著瑾悠,原來這纔是瑾悠的目的,他原以爲,瑾悠的那些花瓣是在鋪路,卻不知道,真正的路實際是在花瓣之下,虧得他還震碎了不少荷花花瓣,卻是爲瑾悠多做了掩護!
他多羅郡王,算計瑾悠縣主,要讓她嫁給自己,瑾悠縣主卻是利用這件事,要讓他娶一個大理宮女出身的郡王妃,他只要回到寧朝,就會永遠都擡不起頭來!
“瑾悠縣主,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當真聰慧!”多羅郡王冷幽幽的說了一句,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這裡不是寧朝,他的話,沒有半分作用,他要娶明心一事,已經成爲定局,且大理的皇帝還會藉機發作……
不出多羅郡王所料,下一刻,皇上便端坐上首道:“既然事情已經弄明白,且是虛驚一場,就這樣定了吧!明心,封爲明心縣主,賞賜給多羅郡王爲郡王妃,既然是大婚,這婚事怕是要在寧朝辦。”
皇上的脣邊終於帶了笑意,卻是驅逐之意,“多羅郡王,你看,你和明心縣主的大婚之日,定在一個月後如何?”
多羅郡王抿著脣,大理皇帝的意思是,要讓他一個月內離開大理!
多羅郡王強牽起笑意,“皇上,明心方纔受了刑,一個月怕是還不能走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從這裡回到寧朝需要一些時日,若是皇上允許,不如就等上兩個月,明心縣主的傷勢稍好一些,可以上路了,便離開大理,不知皇上認爲,是否可行?”
皇上微微沉吟,自是點頭應了。
瑾悠微微低垂著頭,讓人瞧不出其神色,兩個月嗎?兩個月後,乃是她的及笄禮,看來多羅郡王還是沒有放棄。
瑾悠垂著的臉,微微含笑,似乎她與董珺昊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呢……
一場鬧劇,一場算計,就這樣結束了,皇上與皇后娘娘擺駕回宮,瑾悠經過多羅郡王身邊的時候,脣角還是帶著笑意的。
“郡王這般喜歡本縣身邊的這個宮女,如今可以迎娶爲正妃,想必心中定然歡喜?!辫铺裘颊f著,“寧朝的皇子與親王們,若是知曉郡王被我大理的皇帝親自賜婚,定然也是羨慕不已的,瑾悠在此,先恭喜多羅郡王了!”
多羅郡王的頭恨恨的點了幾下,“你很好!很好!真真不愧是本郡瞧上的女人!夠狠!”
“狠?”瑾悠挑眉,彷彿聽著一個笑話,淡然的掃過多羅郡王手中的那帶露荷葉,“郡王是不是奇怪,這插梳之上,怎麼會有裂痕?”
“郡王真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將破損的插梳修復成原本的模樣,自是不能,可是要將一個原本完美無缺的插梳,弄出個裂痕來,卻是容易的緊。”
瑾悠輕輕的靠近多羅郡王,善意的提醒道:“忘記告訴郡王,瑾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多羅郡王恨恨的盯著瑾悠,瑾悠定然是見過那對有裂痕的插梳,所以纔可以在那插梳之上,弄出一模一樣的裂痕來,他方纔是被這裂痕糊弄住了,他的東西,旁人怎麼可能輕易染指,他原本買下來的插梳,定然還在他那裡,他手中的這個,是個假的!
瑾悠忽視多羅郡王的眼神,輕柔而體貼的問道:“多羅郡王方纔不是說本縣狠?本縣不能讓郡王臨走之前,對本縣有了這樣的誤解,不如本縣再多賣一個人情給郡王吧。”
瑾悠難得與多羅郡王靠的這樣近,只是,此刻,即便瑾悠靠在多羅郡王的身上,也沒有用了,沒有人會說瑾悠與多羅郡王的事情了。
瑾悠淡然的掃過多羅郡王的手掌,“郡王知道,爲何方纔皇后娘娘和皇上,都沒有命人將插梳交到他們手中查看嗎?”
多羅眼睛微瞇,看向瑾悠的神色,只有一個意味,那便是殺意,他從未被人算計過,如今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他如何能服氣!
瑾悠輕輕的嘆息,輕輕一笑,“因爲這插梳的裂縫中有毒,郡王越是生氣,這毒發作的便越快,毒性蔓延到心臟之處的時候,郡王怕是就要一命嗚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