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郎要見我?”瑾悠覺得有些不可相信,董珺昊纔出宮沒幾日的功夫,怎麼可能這麼快,便要尋機會見她?
況且這會兒纔開了宮門,竟然這麼早?
蔣嬤嬤黑著臉,點了點頭,這個董大人,著實是過份了些,那次皇后娘娘恩準(zhǔn)自家縣主去送董珺昊,回來的時候,皇后的臉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倒也不是爲(wèi)著別的,因爲(wèi)董珺昊與瑾悠的事兒,恰巧被賢妃與德妃撞見了,二人雖說當(dāng)著皇后的面兒,不敢說的太過分了,但那話,也著實是不好聽的!
皇后倒也不至於爲(wèi)了兩個妃子,就生了閒氣,實在是心疼瑾悠,畢竟她和董珺昊的事兒,可八字還沒有一撇,皇上那邊若是不給了賜婚的旨意,誰也不能說,董珺昊跟瑾悠的事兒,就是板上釘釘?shù)模@凡事兒都有個萬一不是?
可皇后也明白,瑾悠如今正是情濃的時候,便是她說了,瑾悠也不保準(zhǔn)兒就能聽到心裡去,便乾脆把蔣嬤嬤叫過去,提點了一番,讓蔣嬤嬤等人,在瑾悠的身邊多多提醒著,若是將來有個萬一,瑾悠也有個退路不是?
也不是皇后她悲觀,主要是見慣了世事無常,董珺昊是要摻合到宮廷爭鬥裡的,自古這帝位之爭,就算是處處都算計到了,也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不到最後,誰也說不出這真正的贏家。
皇后是納蘭墨塵的生母,她避無可避,可是她希望,瑾悠還可以有個選擇,她不是皇家的人,沒必要每一步都是迫不得已的境地。
所以,這會兒聽聞董珺昊來尋瑾悠,皇后娘娘又沒有攔著,蔣嬤嬤的臉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縣主,您與董大人前幾日才見過,畢竟您與董大人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您這樣頻繁的見一個外男,怕是不大妥當(dāng)。”蔣嬤嬤小心的看了看瑾悠的臉色,看見瑾悠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便以爲(wèi)瑾悠聽進去了,補充道:“要不要老奴去跟董大人說一聲,等過些日子,縣主的生辰宴上,再見面,也是一樣的。”
皇后寵著瑾悠,卻也知道,瑾悠在宮中是不習(xí)慣的,且瑾悠的親眷都是在宮外的,一早便恩準(zhǔn)了,讓瑾悠在生辰那日,出宮去辦,地點就在董府裡,皇后娘娘說的隨意,說是,說不得,自己一時興致起來了,也要過去瞧一瞧的,便順理成章的,讓內(nèi)務(wù)府在董府操持了。
莫說是董珺昊,便是納蘭墨塵也在受邀之列,皇后娘娘也是因爲(wèi)這個,想要出宮的。
皇后一門心思的爲(wèi)著納蘭墨塵,可納蘭墨塵卻是對皇后將自己送出宮外一事,耿耿於懷,且他當(dāng)初是不想回京的。
在他的心底裡,認爲(wèi)皇后並不是那麼喜歡他,否則不會將才出生的他,送出宮外,謊稱自己是個死胎,也不會再讓他回宮之時,不是正大光明的回來,還要他成爲(wèi)勇郡王爺?shù)睦^孫,即便這個身份,距離皇子之位,已經(jīng)很近了。
可這畢竟不是皇子之位,他想要順利成章的,坐上那個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位子,竟是那樣的艱難。
而且,納蘭墨塵一向視之爲(wèi)生母的白薇,也因爲(wèi)他不肯回京,白白的沒了性命……
皇后因爲(wèi)納蘭墨塵對她的態(tài)度,很是頭疼,肝氣鬱結(jié)久了,便成了病,這些日子,一直是纏綿病榻的……
這也是爲(wèi)什麼,瑾悠一直留在宮中陪侍的緣故,有她在,皇后的心情還能好上一些。
蔣嬤嬤見瑾悠半晌沒有說話,便以爲(wèi)瑾悠是答應(yīng)了的,正要出門去跟董珺昊說,卻被瑾悠阻攔了道:“蔣嬤嬤,我這便換了衣衫去見他。”
“縣主……”蔣嬤嬤扭身欲勸,瑾悠卻是搖了搖頭,正色看向蔣嬤嬤道:“董郎知道我在宮中的情形,若不是有事,他絕不會在剛剛開宮門的時候,便來了坤寧宮。”
瑾悠擡眼看了看天色道:“董郎定然要趕著去上朝的,也別弄那些繁瑣的了。”
瑾悠說完,隨手將髮髻一挽,弄了最簡單的單螺,又查了一支碧玉簪子固定住,伸手接過素心遞過來的宮裝,用最快的速度將衣衫穿好。
瑾悠對著銅鏡上下打量了一番,發(fā)覺不失了宮中規(guī)矩,便急急的往外趕去。
蔣嬤嬤等人看到瑾悠這番模樣,也知道,定然不是簡單的小事了,便斂聲屏氣的跟在瑾悠身邊。
遠遠的,見到董珺昊穿著官府,在漢白玉的石橋前,不斷的踱著步子,瑾悠看到董珺昊看過來的眼光,便覺得,這次的事情,怕是有些大了!
蔣嬤嬤等人見到董珺昊穿著官服,互相對視了一眼,也知道,董珺昊這麼趕著時間定然是有急事了,也不敢怠慢。
蔣嬤嬤低聲說道:“縣主過去吧,老奴等人在這邊看著,保證周圍不會有人偷聽。”
另外一邊有董珺昊在,周圍若是有人,董珺昊便能發(fā)覺,瑾悠點了點頭,輕捻裙襬,便迎了上去。
“發(fā)生了什麼事?”瑾悠盯著董珺昊,蛾眉輕蹙,能讓董珺昊覺得爲(wèi)難的事情,一定不是簡單的小事了!
董珺昊看到瑾悠穿了一件淡紫丁香色的宮裝,上面繡著鵝黃色的碎花,看著整個人溫婉如水,可她那如蓮瓣一般的清秀面龐上卻是攏著愁色,心裡便隱隱有些心疼。
他原本是想要護著瑾悠一世無憂的,結(jié)果,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不願意讓瑾悠爲(wèi)難,但有時候,有些關(guān)係,必須極早做決斷。
董珺昊輕輕擡手,手指在瑾悠的娥眉上掃過,恨不能撫平了她的憂愁。
“這個……你瞧一瞧,是你大哥哥昨日拿來給我的,希望憑藉這個,讓我?guī)退屏巳胃幕槭拢娜O家二小姐。”董珺昊將手放下來,方纔將自己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
瑾悠狐疑的看了董珺昊兩眼,伸手接過,迅速張開,看了兩眼,越看越心驚!
“董郎,這不是我……”
瑾悠的話沒有說完,董珺昊便擡了手,輕輕的擋住了瑾悠的口,只是半捂著,瑾悠就已經(jīng)感覺到董珺昊手掌的溫度,隔著空氣,向她襲來。
突然間,瑾悠就落了淚,淚滴像是脫了線的柱子一樣滾落,滴滴落在面頰之上,就如清晨蓮瓣上的露珠一般,清新誘人。
只是,董珺昊此刻沒有閒暇的功夫觀看美色,著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定然不是你!”
董珺昊見到瑾悠落淚,心裡就有些慌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別哭,別哭,我自是知道不是你所爲(wèi),否則我也不會到這裡跟你說話,還將這信箋拿給你看了!”
“你別哭,我的時間有限,我一會兒還要趕著去上朝,你知道的……我如今是戶部尚書,人人都盯著我,若是我有一絲錯處,那些個御史們,就要沒完沒了了!”董珺昊神色清明瞭些,見到遠處的蔣嬤嬤衝他打著手勢,這才說道。
蔣嬤嬤距離瑾悠二人並不遠,瑾悠突然間哭了起來,還說出那樣沒頭沒腦的話,蔣嬤嬤第一個想法,便是上去護著瑾悠,她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的。
可她的腳步卻是被一旁的桂媽媽攔住了,論勸慰,沒有任何人,比董珺昊更管用!
蔣嬤嬤被硬生生阻住了腳步,卻見董珺昊不得其法,只會讓瑾悠哭的更厲害,少不得從一旁使勁。
瑾悠聞聽董珺昊這話,立時止住了哭泣,只是還是會有一些淚滴從自己的面上滾過,她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無恥的,他也知道,澹臺府除了老夫人,二小姐,四小姐與二哥哥外,旁人是靠不住的,可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與自己的大伯父,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瑾悠止住了淚,迅速想了一遍董珺昊方纔所言,急急的問道:“你說這信,乃是我大哥哥送過來的,那我大哥哥有沒有看到這封信?他若是看過的話,定然是不會給你瞧的,還有,他是怎麼會尋到你的?這件事情會不會有詐?是不是我父親與大伯父故意爲(wèi)之的?”
董珺昊才見到瑾悠止了淚,就聽到她一系列的問題甩了過來,連忙正色答道:“我讓劉林泉查過了,也讓澹臺府的暗棋試探過了,你大哥是當(dāng)真著急,想要推了任府的婚事,改娶孫嘉柳,遍尋沒有門路,無意中聽小廝說了那麼兩句,便想到要來尋我!”
“你大哥的本事,還不至於能當(dāng)了你父親與大伯父的棋子,這事兒,是真的,若不是你大哥哥一時興起,想到要尋了我來,我也不會意外得了這信。”董珺昊將自己一晚所得告知瑾悠,也免得她過份擔(dān)憂。
“還有,我已經(jīng)讓劉林泉照著這封信的樣子,重新謄抄了一遍,斷然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真僞,爲(wèi)了穩(wěn)住你大哥,我也答應(yīng)了他,會幫助他擺脫婚事,並讓你大哥,將那封謄抄好了的信,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劉林泉謄抄信的時候,你大哥並不知道,所以你大哥只是以爲(wèi),我不過是瞧了兩眼信上的內(nèi)容!”
瑾悠深深的握住了自己的雙手,恨不能將那封信揉碎,良久才道:“劉夫人給我傳了消息,說六妹妹將五妹妹毒死了,你先前不是說,要利用六妹妹麼?我想著是不妥當(dāng)?shù)模扇缃瘢热晃腋赣H與大伯父尋死,便給他們一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