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靜帶了蔣嬤嬤回了澹臺府,在澹臺老夫人跟前,一跪不起,老夫人最終無奈,讓人將澹臺善昌尋到了跟前。
老夫人一副頭疼的模樣說道:“三丫頭說,在澤城的時候,你便得了她身邊的丫鬟素月,擡了月姨娘,有了七丫頭,如今這寒煙姑娘,是她送進府裡來的,又要納爲妾室,她怕自己日後會爲人詬病,所以想要帶了寒煙離開,我說不動她,你這個做父親的,自己跟你的女兒說吧!”
澹臺善昌原本這幾日心情大好,便是當年與董氏大婚的時候,也沒有這麼高興過,哪知道會接到澹臺靜的這一盆冷水,當即便變了臉色。
蔣嬤嬤屈膝行禮,替澹臺靜說話道:“二老爺,不是三小姐不孝順,實在是當初月姨娘的事情,三小姐心有餘悸,三小姐把寒煙姑娘,當做是大姐姐看的,寒煙姑娘的出身,也不是一般人家,三小姐擔心,寒煙姑娘日後會落得月姨娘的下場,心裡擔憂太過,還請二老爺體諒。”
澹臺善昌也有些心虛,當初素月的死,雖說是葉氏背地出手,但他當初對素月也沒有多喜歡,不過是個解悶子的丫頭罷了,要不是後來知道她懷了孩子,澹臺善昌不一定會擡了她姨娘,可這個寒煙姑娘卻是不一樣的,澹臺善昌可不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卻折在澹臺靜這裡。
只好承諾道:“爲父會好好對寒煙姑娘的,你且放心就是了,絕不會讓寒煙姑娘落得月姨娘的下場,這樣你可滿意了?”
澹臺靜抿著脣,搖了搖頭,看向澹臺老夫人。
澹臺老夫人便嘆了口氣,試探著看向澹臺善昌,道:“到底寒煙姑娘的身份不一般,要不然咱們便依了三丫頭吧,在咱們府裡做姨娘,確實是委屈了寒煙。”
澹臺善昌沒有想到便是連老夫人也站在澹臺靜這邊,當時便有些黑了臉,蔣嬤嬤趁機說道:“二老爺與四皇子妃母家的婚事在即,三小姐也是怕寒煙姑娘受了委屈,寒煙姑娘才情俱佳,三小姐一直引爲知己,自然是不能看著她深陷泥潭的。”
澹臺靜適時的磕了個頭,神情哀慼,澹臺老夫人也看向澹臺善昌,一副等著他拿主意的樣子。
“到底這位寒煙姑娘是董太夫人救的,原本是要留在府裡做個養(yǎng)女的,後來三丫頭瞧著寒煙姑娘對治療牙疼很是有本事,這才送到我跟前來,我也做不得她的主。”澹臺老夫人一副無奈的樣子。
澹臺善昌瞧了一眼老夫人,又看了一眼澹臺靜,澹臺靜能帶著蔣嬤嬤在這裡跪著,可見是董太夫人同意了的,如此一來,他到不好斥責澹臺靜了。
澹臺善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卻是朱寒煙挽著一個包袱從後堂走了出來。
只見朱寒煙穿著一件琥珀色的淨面褙子,輕輕簡簡的模樣,先是到了澹臺老夫人的跟前,福身行禮,道:“寒煙這些日子多有打擾,多謝老夫人這些日子的寬厚,收留了寒煙這麼久。”
朱寒煙又給澹臺靜行了禮道:“三小姐不必多說了,三小姐對寒煙的這份心,寒煙生受了,這輩子還不得,只求下輩子投胎,給三小姐爲奴爲婢,報答三小姐的恩情。”
澹臺靜連忙虛扶她,不肯受她的禮,蔣嬤嬤在一旁勸道:“寒煙姑娘千萬別這麼說,三小姐將寒煙姑娘引爲知己,讓寒煙姑娘似個奴婢一般,在老夫人身邊服侍著,三小姐已經(jīng)很是過意不去了。”
朱寒煙搖頭,輕輕柔柔的說道:“寒煙原就是罪臣之女,先前也是在宮裡服侍貴人的,出了宮,若不是董太夫人與老夫人垂愛,如今怕是早已經(jīng)一根白綾,圖個乾淨,能有今日,寒煙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多少福氣的!”
朱寒煙說完,幽幽的轉(zhuǎn)向澹臺善昌,屈膝行禮道:“原本二老爺擡愛,想要迎娶寒煙爲妾,是寒煙的福份,可是寒煙福薄,怕是生受不住,二老爺是貴人,日後定然會飛黃騰達的,寒煙不能自私的毀了二老爺?shù)那俺蹋幕叔哪讣遥叶〗悖蔂懶路蛉耍疅熞呀?jīng)知道了,寒煙不敢在這個時候,爲二老爺招惹事端!”
朱寒煙捧了手中的一卷書畫出來,遞給澹臺善昌道:“這是寒煙閒時所畫,還請二老爺不要嫌棄,只當是寒煙謝過二老爺當初的救命之恩與如今的擡愛之情吧!”
朱寒煙雙手捧給澹臺善昌,重重俯下身去,聲音有些哽咽,卻強忍著道:“寒煙預祝二老爺前程錦繡,一生安泰!”
寒煙說完,挽著包袱就要走,澹臺靜趕忙上前阻攔,蔣嬤嬤也上前攔著道:“寒煙姑娘這是要去哪裡?董太夫人還在府裡等著寒煙姑娘,說是怎麼也不能委屈了寒煙姑娘,來日要給寒煙姑娘挑選一個正經(jīng)人家,做正頭娘子的。”
朱寒煙的淚水似是再也忍不住,聲音都有些沙啞道:“寒煙落得如此境地,能遇到衆(zhòng)位夫人與小姐,還有二老爺,是寒煙不可多求的福份,日後也不求其他,只想尋了個尼姑庵,青燈古佛,爲衆(zhòng)人祈福也就是了!”
說完也不管衆(zhòng)人的阻攔,第一次不顧規(guī)矩的衝了出去,似是不願意讓旁人瞧見自己的軟弱淚水,澹臺靜與蔣嬤嬤跟著追了出去。
只剩下澹臺老夫人捶胸頓足道:“這是做得什麼孽,多好的小姐,若不是你定了胡家的婚事,便是將她迎娶爲繼室也是能夠的,讓她做妾,咱們倒成了趁火打劫的了……”
澹臺善昌一時無言,頹然的坐在一旁的圈椅上,他心裡自然也是糾結(jié)的,只是……跟他的前程相比,顯然前程更重要一些,再者說,寒煙也不是要去嫁人,去伴青燈古佛,若是自己日後還放心不下,等過幾年,都穩(wěn)定了,再將她接回來,也是可以的,到時候寒煙的年紀大了,自己納她爲妾,倒也順風順水,也不會在此時,根基不穩(wěn)之際,見罪了四皇子妃。
這般想著澹臺善昌倒是沒有動地方,只將手中的書卷徐徐展開,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立在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