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悠領(lǐng)著人到了外書房,隨風(fēng)正好從外書房裡退了出來,見到瑾悠,緊忙著見了禮,又幫著瑾悠開了外書房的門。
素心和雲(yún)珠在外頭候著,瑾悠一個人走了進(jìn)去。
沈珺昊此刻正埋頭在書案上的信箋裡,沒有擡頭,只聞著淡淡的牡丹茶香,便知道是瑾悠過來了,溫聲說道:“你先坐。”
瑾悠也不打擾沈珺昊,只自己往一旁的高幾上去了,自己給自己煮了一盞茉莉香片,當(dāng)?shù)能岳虿柘阍跁恐须硽璧臅r候,沈珺昊也擡起了頭,瑾悠見狀,也給沈珺昊倒了一盞,送到沈珺昊跟前。
沈珺昊接了,自己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擡著下頜,指了指書案上那一堆信箋,道:“你也瞧瞧。”
瑾悠抱著那盞茶,微微暖了手,這才放下茶盞,去瞧那幾張信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三皇子蕭澤寒寫的一千兩銀子的借據(jù),瑾悠有些奇怪,沒想到沈珺昊竟然還會讓人寫了借據(jù)。
瑾悠沒有詢問,繼續(xù)往後翻,沈珺昊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讓三皇子寫了借據(jù)的。
果然,後頭的幾張信箋乃是沈珺昊這邊原本就有的三皇子蕭澤寒的手書,瑾悠看了一會兒,沒有看出什麼分別來,便疑惑的看向身邊的沈珺昊。
沈珺昊這會兒用了幾口清茶,身心舒泰了一些,將手裡的茶盞放在一旁的高幾上,指著那幾張信箋道:“我特意讓屬下對比了三皇子的筆跡,雖說瞧著是沒有什麼大的分別的,但是……”
沈珺昊指著每個字的出峰處說道:“這裡……有些略微的差別。”
瑾悠峨眉輕蹙,有些不大相信,挑眉看向沈珺昊道:“這是怎麼回事?”
沈珺昊溫聲說著道:“我先前讓人打聽過了,三皇子在一年前騎馬的時候,曾經(jīng)摔落馬下,但是並沒有傷到右手,但是他的字跡卻是有所改變,你先前不是說過,覺得這個三皇子對你的態(tài)度很奇怪嗎?”
瑾悠點了點頭,便聽得沈珺昊說道:“雖然他極力掩蓋,但是還是能發(fā)覺,他的字跡更改了,所以我懷疑,這個三皇子是有人假扮的!”
瑾悠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大相信這樣的話,“堂堂皇子被人假扮?”
“雖說這個理由荒唐一些,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已經(jīng)讓隨雷去搜集證據(jù)了,仔細(xì)瞧一瞧三皇子爲(wèi)人處世的差別,若是能從這裡面瞧出端倪,便能確定了。”沈珺昊將那幾張信箋摺疊起來,放在書案後側(cè)的暗格裡。
瑾悠又掃了一眼上頭的借據(jù),心裡覺得有些亂,“若是那三皇子是被人假扮的,他看著妾身的神色又是那般模樣,說不得他一早是認(rèn)識妾身的,但是……”
但是瑾悠似乎並不認(rèn)識這樣厲害的,可以易容的人啊!
沈珺昊輕輕的將瑾悠攬入懷中,溫聲說道:“別多想,有我在。”
瑾悠乖巧的點了點頭,又笑著說道:“今個兒妾身也是有收穫的。”
“嗯?”沈珺昊側(cè)著頭瞧著瑾悠,瑾悠蓮瓣一般的清秀臉龐上,是暖暖的笑意。
“妾身發(fā)現(xiàn),慕容府也許並不是先前妾身想的那樣,慕容府如今的當(dāng)家主母司徒氏,真真是個妙人,若是這慕容府的當(dāng)家主母一直是司徒氏,說不得會有另外一番境遇。”瑾悠含笑說道。
“哦?”沈珺昊拿起一旁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笑道:“倒是難得見你對誰有這樣好的評價。”
瑾悠微微頷首說道:“這位司徒氏,確實是個有本事的,原本妾身將她一個世家大族的當(dāng)家主母排在吏部侍郎夫人林氏之後,她是應(yīng)該惱火的,妾身都準(zhǔn)備好了面對她的惱火了,可是……”
瑾悠擡起頭來,眼睛中閃亮如璀璨的星空,分外明媚,“她進(jìn)的前廳來,也沒有說旁的,就跟妾身說了半晌管理鋪子的經(jīng)驗,到讓妾身學(xué)到了不少,這也就罷了,她性子爽利,愛憎分明的,對慕容府老太爺有些個意見,就放到明面上說,對他夫君的愛意也毫不遮掩,這樣的人,妾身還真是少見到!”
瑾悠想了想,沉吟道:“倒是跟嘉柳妹妹差不離的性子,但是又比嘉柳妹子多了一些圓滑,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真真是個八面玲瓏的!”
沈珺昊聽著瑾悠稱讚了半晌,微微頷首,瑾悠到了寧朝之後,沒有了原本的那些個姐妹,自己一個人是有些孤單的,沈珺昊都知道,但是寧朝的這些個人,幾乎個個都是敵視寧王府的,沈珺昊也不能隨意的去給瑾悠拉了夫人或是小姐,來跟她做手帕交,可是今個兒,瑾悠似是自己找到了。
“這樣也好,能不與慕容府衝突了,也是好事兒,這樣一來,先生那邊也不至於兩難,雖說先生口中說著不介意,但是到底那是先生的本家!”沈珺昊這般說著,其實他心裡另有打算,要登基爲(wèi)帝,蕭家是別指望了,那麼就只剩下了雲(yún)家和慕容家,雲(yún)家一向是出皇后的世家大族,他如今有瑾悠,怎麼也不可能迎娶一個雲(yún)家的女子,所以只剩下慕容府了。
沈珺昊想了想道:“回頭孤去會一會慕容府的大公子,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若是他也是個不錯的,慕容府倒是會有另外一個際遇了。”
瑾悠點了點頭,心裡卻不能作保,只道:“司徒氏是個好的,聽著司徒氏話裡話外的意思,心裡頭是很愛重慕容大公子的,能得這樣一個女子愛重,應(yīng)該是個不差的,若是當(dāng)真是個扶不起來的,董郎倒是可以擡舉擡舉司徒府,能教導(dǎo)出司徒氏這樣一個小小姐來,想必府裡頭也不會是差的。”
沈珺昊微微挑眉,看向瑾悠道:“這可說不準(zhǔn),就比如夫人你,澹臺府二房,可是沒一個好的。”
沈珺昊這般說,倒是沒有錯的,瑾悠也沒有再爭辯,笑著說道:“吏部侍郎夫人林氏是個扶不起來的,雲(yún)瑤提點了她,她便直接將旁邊小飯莊的地契給了妾身,這樣一來,那個鋪子倒是可以擴(kuò)大了一倍了,且方纔司徒氏說了,她那個典當(dāng)鋪子後頭有一個大庫房,一直都空著老大的地方,若是綢緞莊的庫房放不下,可以暫且用了她的地方。”
沈珺昊對於這樣的事兒,並不贊同,“萬一司徒氏的生意做得好,一時要佔用庫房,綢緞莊這邊又需要大量存貨的時候,你如何是好?”
瑾悠展顏一笑,眉眼彎彎的說道:“妾身與司徒氏說好了,她那邊死當(dāng)?shù)臇|西,可以拿到綢緞莊前頭去賣了,左不過綢緞莊那邊的貨物是給宮裡送的,平民百姓買的要少一些,前頭的鋪面也用不到什麼,這可不就是共贏的?”
沈珺昊看著瑾悠的笑顏,微微有些吃味,從瑾悠身後將她擁住,在她耳邊輕輕吹氣道:“不過才見了司徒氏一面,就與司徒氏這樣好?”
沈珺昊心裡有些憋悶,他當(dāng)初可是喜歡了瑾悠不少日子,才得了美人芳心的,想當(dāng)初,他每夜去了瑾悠的閨房守候,又是幫著她處理麻煩,又是幫著她擋刀子的,這會兒旁人幾句話的功夫,就將自己的夫人籠絡(luò)了去,沈珺昊難免覺得自己當(dāng)初是不是太蠢笨了些,好在是個女子,這若是一個男子,沈珺昊怕是要掉到醋缸裡頭去了。
這般想著,沈珺昊就有些擔(dān)憂,這個三皇子!
瑾悠沒有想到沈珺昊想了那樣多,只是解釋道:“妾身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的,而是仔細(xì)的分析過司徒氏的性子,她並不是裝模作樣的,而是真性情,這便是極難得的,妾身晾了她一陣子,她是有些不高興的,進(jìn)了門,就跟妾身表明了,還沒等妾身解釋,她便自己說,明白妾身的意思,又說了些旁的,將事情圓了過去。”
“若她僅僅是揣摩人心,才能順著妾身心意說話,那妾身覺得,她是個心機(jī)深沉之人,也不會與她交心,可她偏偏是能說道妾身心裡頭去……”
瑾悠說不明白這樣的想法,只是覺得這個司徒氏跟她是興趣相投的,她這個人性子,行爲(wèi)舉止,都能說道瑾悠心裡頭去。
沈珺昊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好,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且還有蔣嬤嬤在一旁瞧著呢,若是這個司徒氏是個工於心計的,蔣嬤嬤那雙眼睛也不會瞧不出來。”
“我只是在擔(dān)憂三皇子的事兒,若是這個三皇子是有人假扮的,但是這麼久,卻沒有被人所察覺,那這個三皇子可就真真是個有本事的了!”沈珺昊皺著眉,微微沉吟道:“他若是一早就認(rèn)識你,一定會是大理的人,可是他似乎對孤並不熟識,這便有些奇怪了,孤一時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瑾悠也有些擔(dān)憂,只道:“綢緞莊是在書畫鋪子的西邊,若是日後還要與三皇子的鋪子比鄰,怕是還會有事兒。”
瑾悠這般一說,沈珺昊突然間瞇了瞇墨玉般的眸子,喊了一聲,隨風(fēng)。
瑾悠從沈珺昊的懷裡掙脫出來,隨風(fēng)正好應(yīng)聲進(jìn)了外書房,“王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