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妹妹可在?”澹臺蓉被梅紅攙扶著,輕聲細語的問道。
任雲寄身邊的丫鬟柳色看到澹臺蓉穿著一件玉渦色印花交領小襖,銀白色印花並蒂蓮散花裙,端莊的站在那裡,溫溫柔柔的衝著她笑。
柳色一時有些恍惚,也許她們這個二少夫人真真是個不錯的人,且瞧著大小姐先前是怎麼對待二少夫人的?可如今的二少夫人卻跟沒事兒人一樣的,依舊輕聲細語的跟自家大小姐說話。
柳色迎了上去,先給澹臺蓉見了禮,方纔回道:“大小姐方纔歇了午覺,這會兒還沒有醒來,要不要奴婢進去瞧一瞧?”
澹臺蓉見到柳色向她躬身行禮,且禮節到位,便知道,任雲寄的心思,怕是已經迴轉了的!縱然沒有十分的把握,澹臺蓉心裡也有了八分篤定,這便好了,只要任雲寄動了心思,這件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這般想著,澹臺蓉便溫聲說道:“不礙的,你們小姐正是貪睡的年紀,等著回頭嫁了人,可就沒有這樣的肆意了呢,讓她多睡一會兒吧,我等會兒便是了。”
柳色一時倒也拿不定主意,自家大小姐見到勇郡王府的帖子後,激動了半晌,便連午睡都晚了小半個時辰,這會兒當真是才睡下沒有多久的,不是要難爲了二少夫人澹臺蓉。
可聽著柳落早間的話,大小姐應該是與二少夫人的關係和緩著了,若是沒有二少夫人,怕是勇郡王府的帖子也不會送了來。
柳色想了想,笑著說道:“實在是大小姐先前睡得有些遲了,這會兒纔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奴婢不好進去擾了大小姐安眠,二少夫人若是不介意,便去偏廂裡歇一歇,奴婢記著大小姐新得老太太賞了二兩雨前龍井,奴婢去給二少夫人煮了來吃。”
澹臺蓉自然不會在任府爲難了一個小丫鬟,聽到柳色的語氣,就已經看到了任雲寄態度的轉變。
平日裡,自己若是來尋任雲寄,哪裡有這樣的好待遇,可見任雲寄已經心動了呢!
澹臺蓉端莊的向前行去,正要過了廊口,轉過去,去偏廂歇一歇,就見正房掀開了雨打芭蕉的紗簾,急急問道:“可是二少夫人來了?”
這一問,澹臺蓉倒是不好走了,柳色衝著澹臺蓉福了福身子,道:“二少夫人稍待,許是大小姐聽到二少夫人說話了呢,奴婢去瞧瞧是怎麼回子事?”
澹臺蓉輕輕頷首,脣角的笑意漸深,若說先前只有八分把握,她現在,可是有十分了呢,這些個小小姐當真是好哄騙的,一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便將一個未出閣少女的春心哄騙了去,真真是個蠢笨的!
柳色急急迴轉回來,衝著二少夫人澹臺蓉福身行禮道:“二少夫人,大小姐聽著是二少夫人的聲音,這會兒已經起身梳洗了,您直接去堂屋裡坐著吧!”
澹臺蓉不置可否,依舊端莊的挺著身姿,跟著柳色,進了任雲寄的堂屋。
進了屋子,澹臺蓉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她嫁近任府也半年了,卻是頭一次到任雲寄的屋子裡來。
只見任雲寄的屋子裡,掛著一水兒的水墨帷帳,上面或畫或寫都是當下流行的詩文與墨寶,屋子裡燃著提神醒腦的香料,處處都透著文雅的氣息。
柳色端了茶盞來,澹臺蓉一見,忍不住含了一抹譏笑,便是茶盞,都是上面提了詩文的,任雲寄還真真有個書呆子,才女的模樣呢,只是,女子閨閣裡,弄得這樣灰撲撲的,沒有半分顏色,當真好嗎?
莫說是女子受不受得了,怕是男子見到自己的妻子是這個模樣,也會沒什麼興致的吧。
澹臺蓉喝茶抿起了自己的笑容,柳色看到了那抹譏笑,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見了,以爲自己看錯了,定是看錯了的,二少夫人一向有端莊賢惠的名聲,不會有那樣的神情的。
任雲寄很快便收拾好,走了出來,澹臺蓉細細打量了一遍,只見任雲寄挽著雙丫髻,上面簪著碧玉瑪瑙梅花簪,嬌笑著,給澹臺蓉行了禮,笑呵呵的說道:“二嫂嫂來我這裡,怎得不讓丫鬟提前說一聲兒,我也好去迎了二嫂嫂。”
“原也是一時興起,收到了勇郡王府的帖子,老太太去不了,大嫂病著,也出不得門,算起來府裡的女眷,只有我與雲寄妹妹是能去的,便過來問一問雲寄妹妹,是不是要一同去了?”澹臺蓉雙手捧著茶盞,微微笑著說道。
“自是要去的,聽聞勇郡王世子相貌極佳,一個男子,長得竟是比女人還要好看的,原本不得機會,如今好容易有了機會,能見上一見,定然要去的。”任雲寄得體的笑著,彷彿與閨蜜在說著閒話。
可在場的人,都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二少夫人澹臺蓉入府半年多,任家大小姐任雲寄何曾與她這般好好的說過話,動不動就要在言語上譏諷了去,今日倒是難得。
柳色在一旁見狀,偷偷的跟柳落使了個眼色,看來日後她們二人要好好的跟這位二少夫人相處了,如今任雲寄顯然是要與澹臺蓉交好的,她們也得隨著主子的興致來呢。
澹臺蓉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唉,我正說著,若是府裡沒人去,我少不得要去的,既然雲寄妹妹要去,我倒是可以偷個懶,先前老太太讓我繡的百壽圖,我才繡了一點兒,白日裡不得空,還要去老太太跟前服侍著……”
澹臺蓉眸子輕閃,看向任雲寄道:“這會兒倒是好了,雲寄妹妹肯去,我便可以騰出空來,留在府裡繡那百壽圖了。”
“別別別,不過是個百壽圖,二嫂嫂繡上一個字,孝心到了就好了,祖母不會較真的,餘下的,讓繡房的繡娘們去繡,沒得府裡花錢養著她們,還讓她們白白待著的道理。”任雲寄生怕澹臺蓉當真是不肯去了的,忙忙的說道。
“這……”澹臺蓉有些猶豫,似是很爲難的模樣,“到底是要給了老太太的壽禮,讓旁人代勞會顯得沒有誠意……”
澹臺蓉的眼眸輕閃,微微側過身去,眼底盡是厭惡至極,當初任雲寄便是與老太太一起這麼說的,非要她親自繡了不可,這會兒用的著她了,便說些什麼讓繡娘繡了的話,真真是話都隨著她們說了!
任雲寄也是個聰慧的,拉著澹臺蓉問道:“二嫂嫂莫不是還在怪罪我?”
任雲寄想著,若是自己日後當真要與澹臺大公子澹臺懷鬆在一處,少不得要與澹臺懷鬆的親妹子澹臺蓉處好關係,聲音便柔弱了下去,道:“祖母那個執拗性子,想來二嫂嫂這幾日也是有所體會的,我事事都要聽祖母的,少不得要順著祖母的心思行事……”
澹臺蓉纔不會在這個時候拿捏任雲寄,連忙端莊的笑著道:“雲寄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身爲孫媳婦兒的,給老太太縫製百壽圖,原就是本份,哪裡說得上什麼怪罪不怪罪的,我不過是想著,怕是我府裡的大哥哥,二妹妹,三妹妹,等人都要去了的……”
澹臺蓉微微側首道:“公公與夫君,都不是很願意我與府裡的人,有過多的牽連……”
“不會的,二嫂嫂放心,”聽到澹臺大公子也要去這個宴席,任雲寄心裡更加堅定了,定要讓澹臺蓉跟著她去,她才能見到人,便拍了拍胸口,打著包票道:“祖母那裡有我,父親和哥哥那裡,都由我去說,二嫂嫂這兩日就好好將養著,等那日高高興興的出門去。”
澹臺蓉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卻沒有想到竟然這樣順利,有了任雲寄將要說親的事情,她幾乎是可以在任府橫著走了!
“如此,便多謝雲寄妹妹了。”澹臺蓉擡起頭來,端莊大方的笑著,“雲寄妹妹如此體貼,不知道將來有哪家的公子有福分,能夠娶了雲寄妹妹去?”
任雲寄臉上多了兩抹紅暈,羞紅了兩頰,等著緩過神來,才試探著問道:“其實二嫂嫂也有些日子沒有回孃家了,趁著這次機會,見一見府裡的兄弟姐妹也是好的。”
澹臺蓉心底裡偷笑,面上卻是不顯,有些爲難的說道:“幾個姐妹倒也罷了,在宴席上,總能見到的,只是兩個哥哥卻是困難些,到底是外男,多有不便。”
聽到不能尋機會見了澹臺懷鬆,任雲寄有些不悅,平日的本性便流露了出來,“既然是二嫂嫂的自家哥哥,哪裡有那麼多的忌諱?聽說勇郡王府的院子大的很,若是想要見面,隨便尋一處所在也就是了。”
“話雖是這樣說,可萬一被旁人撞見我與哥哥相見,倒好像是我在背地裡跟哥哥訴苦一般,尤其夫君對我不喜,萬一……”澹臺蓉眨巴著眼睛,看著任雲寄,她在等待著,等待著任雲寄接下這句話……
果然,任雲寄似是早就在等待著機會,忙道:“這還不簡單,我陪著二嫂嫂去,也就是了,便是我二哥撞見了,總不能說,二嫂嫂是當著我的面兒,跟自家哥哥訴苦的吧!”
澹臺蓉掩蓋住自己脣角的笑意,端莊一笑道:“如此,便勞煩雲寄妹妹了,我也確實是想念大哥哥了呢!”
澹臺蓉盯著任雲寄看了一眼,任雲寄的眼角眉梢也是含笑的,只是她不知道,她算計著澹臺蓉的時候,卻是被澹臺蓉算計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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