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怡擺了擺手,宮女們斂聲屏氣的退了出去,雲珠也跟著退了出去,這次來大理,四個婢女,只來了雲珠一個。
見到孫嘉怡這樣莊重,瑾悠有些意外,溫聲問道:“怎麼了?”
孫嘉怡拿了一個小小的金桔,在手心裡剝著道:“好在沈珺昊和你留了下來,這幾個月,怕是就要定下太子了。”
瑾悠會意過來,輕聲問道:“那四皇子那裡……”
四皇子一直以爲自己是皇帝惟一的子嗣,便是不定下太子之位,他也是唯一的繼承人,怕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納蘭墨塵會替代了他的位置吧。
孫嘉怡臉色沉了沉道:“六皇子想著,四皇子到底也是皇上的兒子,已經沒了一個三皇子,若是四皇子再沒了,皇上就算是口中不說,心裡也是難過的,所以,便想要勸說四皇子,自動讓賢。”
瑾悠沉吟片刻,想到四皇子那個嗜殺的性子,怕是這想法想的容易,實施起來卻是難的。
“這麼說,六皇子和王爺今個兒是去了四皇子府?”
孫嘉怡點了點頭說道:“晌午便去了,說是一同用膳,在酒桌上將這樁事情說了。”
瑾悠點了點頭,悶聲思量著。
孫嘉怡輕輕的拍了拍瑾悠的頭說道:“你別多想了,外頭的那些事兒,讓六皇子和王爺去辦,你就安心養胎也就是了。”
孫嘉怡將剝好了的金桔遞給瑾悠,和聲細語的說道:“我起先也沒有想到六皇子會邀請了王爺一道去,可後來想想,倒也是不錯的,六皇子這般的作態,是真真將沈珺昊當兄弟瞧得,這樣一來,也有利於大理和寧朝的發展不是?”
瑾悠點頭應了,贊同孫嘉怡的想法,孫嘉怡便繼續剝著金桔,自己徐徐說道:“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咱們會用這樣的姿態相見,若只是兩個府邸也就罷了,最多不過是利益之爭,如今卻是兩個國家,一個不小心,若是對立上,便是國仇家恨了。”
孫嘉怡沒有繼續往下說,瑾悠也明白了孫嘉怡的意思,沈珺昊與納蘭墨塵是未來的皇帝,兩個人能交好,便意味著,大理和寧朝可以安泰上好幾十年。
瑾悠笑了笑,輕輕的拉了拉孫嘉怡的手,和聲說道:“你也是的,說了不讓我多思,你這不是正在多思呢,我相信,王爺和六皇子定然能處理好這次的事兒的。”
孫嘉怡便也跟著笑,兩個人一個剝著水果,一個拈著銀籤子,時不時的吃上一口,倒是彷彿回到了當年,兩個人都沒有出嫁的時候。
孫嘉怡說著說著,便問道:“你有了身孕,有沒有想過,給沈珺昊安排一個通房丫頭?”
看著孫嘉怡認真的模樣,瑾悠皺了皺眉,問道:“難道說,你要給六皇子安排?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瑾悠不是不明白,一般正妻有孕,都會給夫君安排了妾室或通房,但是她和沈珺昊不一樣,她不會安排,沈珺昊也不會要,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且二人頭上沒有長輩,也沒有人壓著她做這件事,倒是孫嘉怡,瑾悠聽她這樣一說,立刻便想到了皇后。
皇后是從心底裡想要補償納蘭墨塵的,孫嘉怡有孕,皇后想要給納蘭墨塵安排了通房或是侍妾,無可厚非,畢竟納蘭墨塵是未來的皇帝,在大理,便是三宮六院,也是應當。
“不是。”孫嘉怡搖了搖頭,“皇后娘娘並沒有提及!”、
“那是六皇子……”
“也不是……是……是我自己這樣想著的,畢竟十個月都不能……伺候……”孫嘉怡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這樣的話,她都不知道能跟誰說,若不是瑾悠到了大理,她怕是要一直這樣憋著自己,直到把自己憋出毛病來!
瑾悠總算明白了孫嘉怡的意思,她沒有立刻作答,反而是在想著,要用了什麼樣的話語,能讓陷入愛情中,沒有底線的孫嘉怡,不再有了這樣荒唐的想法。
瑾悠思量了片刻,方纔認真的看向孫嘉怡說道:“我是不會給王爺安排了通房或是侍妾的,若是我安排了,王爺怕是要怨怪我,反而壞了夫妻情分。”
“怎麼會?”孫嘉怡也是糾結的,一方面,她想要做到大家閨秀的賢良淑德,可另一方面,她又不願意違背了自己的心意。
“你想,王爺沒有搬離了我身邊,也沒有多看身邊的婢女一眼,我卻要硬生生的塞給他一個女人,他會如何想?”
“王爺定然會認爲,我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對我的感情,那是對他的不尊重,對他的不信任!”瑾悠說的言之鑿鑿,鄭重其事的說道:“所以我不會主動去給了王爺一個女人,王爺若是想要,他能遇到很多,隨手就能得到一個。”
孫嘉怡輕輕的摸著自己小腹,細細的消化瑾悠的話,半晌才說出一句道:“你說的有理,我便也跟你一般就是了。”
想到孫嘉怡如今心裡對納蘭墨塵的歉疚,瑾悠補充說道:“你也別往六皇子身邊放了美貌的婢女,這可是容易鬧得府宅不寧的,如今勇郡王府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後宅不寧,是要壞了六皇子的大事兒的!”
孫嘉怡深覺有理,拉著瑾悠的手說道:“好在有你提醒我,不然我都要拖累了六皇子了。”
瑾悠很認真的瞧著孫嘉怡,“人都說,一孕傻三年,我怎麼覺著,你這都倒退到五歲的智商了?”
孫嘉怡笑鬧著不依,兩個人正鬧著的時候,卻是雲珠撩了簾子進來,面色冰冷的看著孫嘉怡與瑾悠,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張口……
瑾悠面色一沉,雲珠從來不是這樣莽撞的人,能讓她這樣失了分寸,一定是出了大事。
“出了什麼事兒?”瑾悠坐直了身子,莫名的覺得有些心慌,孫嘉怡瞧見瑾悠這個模樣,下意識的便拉住了她的手。
雲珠咬了咬牙,想到自家王爺什麼事兒都沒有瞞著過王妃,可是王妃如今懷著身子,可若是自己不告訴王妃,那如今還有誰能拿主意呢……
“啓稟王妃,王爺和六皇子出事了。”雲珠到底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
“出了什麼事兒?”瑾悠急急的問道。
“王爺和六皇子去四皇子府用午膳,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派去打探的人迴轉說,四皇子府根本就沒有人,說……說王爺和六皇子從四皇子府離開了,可是六皇子與王爺,就這麼憑空的消失了!”雲珠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實回稟給瑾悠。
“什麼叫做憑空的消失了!”孫嘉怡猛然站起身來,手中的帕子被黏的死緊,往前走了兩步道:“兩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了,再者,這裡是京城,便是找不到六皇子和寧王爺,那身邊的隨從總也有吧。”
雲珠抿了抿脣,看了架子牀上的瑾悠一眼,見瑾悠沒有阻攔孫嘉怡說話,便回道:“六皇子與寧王爺是騎馬去的,並沒有帶了隨從。”
瑾悠死死的抓著牀榻上的紫丁香色錦被,儘量讓自己冷靜,“沒有隨從,總有馬吧,馬呢?也不見了?”
雲珠點了點頭,“奴婢已經讓跟來的幾個人去查探了,暫時還沒有消息。”
雲珠也是著急的,因爲這裡是大理,沈珺昊的身份有些尷尬,不可能在大理還留著大批暗衛,他們帶回來的人極少,是爲著在路上保護的,這樣一來,尋找沈珺昊,就等於大海撈針了!
孫嘉怡手撫摸著小腹,此刻的她,已經冷靜下來,微微俯身拉了瑾悠的手,沉聲說道:“你別急,我這便去尋皇后娘娘,讓皇上和勇郡王爺派人去找,這裡是大理,沒有人能動的了六皇子與寧王爺。”
瑾悠點了點頭,手指已經用力收緊,她的小腹有些微痛,聽到這樣的消息,著實是不利於安胎的,她要沉穩再沉穩,不能在這個時候,失了分寸,亂了心神。
孫嘉怡急急的往外走,外頭的宮女早已經進來服侍著了,孫嘉怡懷著孕,卻走得極快,不願意耽擱了一點兒半點。
“雲珠,王爺出門的時候,沒有任何交代嗎?”等著孫嘉怡走後,瑾悠沉默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覺得小腹的疼痛緩解了些,才低聲問道。
雲珠搖了搖頭,“王爺和六皇子是說笑著出門的,似是並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妥當。”
這也難怪,四皇子這幾年與納蘭墨塵交好,過去吃頓午膳的事兒,應該是常有的,只是這次沈珺昊與納蘭墨塵一同去了四皇子府,是爲了勸說四皇子退位讓賢的,難道說,四皇子一時惱怒,直接對兩人動了手?
不會的,沈珺昊與納蘭墨塵的武功都極高,想要對付了四皇子,絕不是問題,那到底是爲何!
四皇子府,四皇子府……
瑾悠迅速的思考著,在這個時候,要如何找到沈珺昊……
當初她被六小姐澹臺芷設計落水,便是在四皇子府,那個時候,有個丫鬟幫過她……
“小桃,對,那個丫鬟叫做小桃!”瑾悠急急的看向雲珠,說道:“四皇子府有個叫做小桃的丫鬟,原是王爺安插在四皇子府的棋子,立刻找到她,問一問她,在四皇子府,到底出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