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靜進(jìn)了落英閣,自有小丫鬟進(jìn)去回話,二小姐澹臺莉?qū)?nèi)堂伺候的人,盡數(shù)攆了出來,也不讓桂媽媽和蔣嬤嬤進(jìn)去,只有些尷尬道:“我備了筆墨紙硯,自會與三妹妹說話,不必你們在跟前伺候著。”
澹臺靜聽聞此言,似是隨手一般,指了指廊下,示意蔣嬤嬤和桂媽媽在廊下等一等,卻有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丫鬟,衝著二人道:“冬日裡,天寒地凍的,兩位媽媽若是不嫌棄,不如跟奴婢去耳房坐一坐吧!”
澹臺靜輕輕的皺了皺眉,蔣嬤嬤便察覺到了,冷著一張臉道:“既是做奴婢的,就沒有偷懶的道理,我們在廊下候著便是了。”
蔣嬤嬤一向嚴(yán)肅,府裡的人都知道,蔣嬤嬤是宮裡出身的教養(yǎng)嬤嬤,話便不敢多說了。
桂媽媽卻是笑嘻嘻的說道:“不如我跟著姑娘去坐一坐就是了,這外頭有蔣嬤嬤一個人看著,也就是了!”
那丫鬟有些猶豫,可到底拗不過蔣嬤嬤那一張冷臉,只得帶著桂媽媽一同去了一旁的耳房。
聽著院子裡重新安靜下來,澹臺靜纔有些放了心,看向二小姐澹臺莉的眼神,便帶著些許的探究。
二小姐澹臺莉面上訕訕的,看向澹臺靜,低聲問道:“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澹臺靜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二小姐澹臺莉便咬著脣道:“三妹妹,你要相信我,我並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要馬公子能記著我一些,你與馬公子是舊識,我說旁的,也許他不會理我,但若是說你,他定然會理會我的,即便是不給我回信,也總還惦記我一些。”
澹臺靜細(xì)細(xì)的瞧了二小姐澹臺莉幾眼,怎麼看,面前之人也不像是個有心計之人,若這件事情當(dāng)真是她主導(dǎo)的,她便不會好端端的,將自己也繞進(jìn)去,誰不知道女子的閨譽(yù)有多重要,澹臺莉翻了年就十四了,她定然不會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想通了這個,澹臺靜便從一旁拿了紙筆來,二小姐澹臺莉忙忙伸出手,示意澹臺靜可以寫在自己的手心。
澹臺靜看到二小姐澹臺莉,就彷彿瞧見了前世的自己,實(shí)際上什麼都看得明白,只是一遇到感情的事情,整個人就不受控制了。
澹臺靜深吸一口氣,嗔怪的瞪了二小姐澹臺莉一眼,在其手心玩鬧著寫到:這會兒知道不能落人口實(shí)了?今個兒一早怎麼就會寫了信出去?
澹臺莉面上有些羞紅,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畢竟她在信上也沒有寫什麼,大夫人與文姨娘一早就知道自己對馬公子動了情,只是不知道自己用情那麼深罷了。
自己無意中透露出了對馬公子的關(guān)心,便被大夫人發(fā)覺了,斥責(zé)了自己幾句,她便以爲(wèi)事情過去了,可沒有想到,今日的一封信,又被大夫人發(fā)覺了,還牽連了三妹妹……
“我……我是因爲(wèi)有些心急,我翻了年就十四了,我身邊的姚黃說,母親過了年就會與我議親,我害怕……害怕馬公子心裡沒有我的位置,只要我在母親議親前,讓馬公子心裡有了我,那他自然就會來提親了。”二小姐澹臺莉有些害羞的說道。
澹臺靜卻是在二小姐澹臺莉的話語裡,捕捉到了姚黃兩個字。
澹臺靜垂著頭,端著一盞茶,瞧不出面上的神情,直到二小姐澹臺莉的情緒平靜下來,方纔放了茶盅,在其手心寫了幾個字,扭身離開。
二小姐澹臺莉一隻手心攤開著,不知道想著什麼……
回了碧凌院,素心很自覺的在外頭守著,與院子裡的兩個婆子說笑著。
“三小姐,跟奴婢在耳房說話的人,乃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喚作姚黃,原是文姨娘身邊服侍的,後來二小姐單獨(dú)住在了落英閣後,文姨娘不放心,便撥了姚黃過去。”桂媽媽原覺得這個姚黃不一般,竟然想要做二小姐的主,將她們喚到耳房去坐著,誰知道二小姐與三小姐的談話會不會被人聽了壁角去。
卻沒有想到,這個姚黃竟然是二小姐的生母,文姨娘撥過去的,沒道理文姨娘還要害二小姐。
澹臺靜沒有提這個話題,又問蔣嬤嬤道:“嬤嬤可問清楚了?二小姐尋的那個婆子是誰的人?難道也是文姨娘的人?”
蔣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是二門上的一個婆子,面上是大夫人管著,但那婆子的小女兒卻是在文姨娘的院子裡做三等丫鬟,所以論起來,還是文姨娘的人。”
澹臺靜默了默,桂媽媽在一旁道:“這麼瞧著,倒是文姨娘不滿意二小姐與馬公子這樁婚事,所以不惜鬧到老夫人跟前去,也要絕了二小姐的心思。”
澹臺靜皺著眉頭,思量了片刻,又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擡眸看向桂媽媽道:“文姨娘是什麼出身?”
“文姨娘原是老夫人跟前的一等丫鬟,後來,老夫人瞧著文姨娘穩(wěn)重,才撥給了大老爺做通房的,後來大夫人進(jìn)了門,便擡了做姨娘。”蔣嬤嬤對這些人情往來,下了一番苦功,澹臺靜問起,便說了出來。
澹臺靜瞧向蔣嬤嬤,沉吟片刻道:“這麼說來,我大伯母當(dāng)真是個賢惠的人,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挑不出個錯處來,又善待妾室,又善待庶女,這般慈愛的主母,還真是難得的。”
澹臺靜說得意味深長,桂媽媽和蔣嬤嬤很快就明白過來,桂媽媽低聲問道:“三小姐的意思是……”
澹臺靜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父親那日與老夫人說過話,大伯母瞧著我的眼神,便於前一日不同了,我總想著,即便是我爹爹回了京城,應(yīng)該也與大伯母沒什麼干係的,這會兒看來,這干係還不小呢?否則大伯母不會寧願捨棄了二姐姐,也要將我牽扯進(jìn)來,惹了老夫人的怒氣。”
蔣嬤嬤和桂媽媽都變了臉色,若是三小姐被大夫人盯上了,那可就惹了大麻煩,三小姐如今還沒有入京,繼母的身份也未定,若是沒人護(hù)著三小姐,這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澹臺靜思量了片刻道:“我再去老夫人的正院一趟,等著我回來再說旁的,你們都在院子裡歇著,誰也別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