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柳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人生生打斷了,“不是孫家二小姐寫給澹臺二公子的,而是我與澹臺大公子互相傳遞的信箋!”
一句溫柔的話語,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衆人身後,卻是任雲寄款步而來。
任雲寄今日可謂是盛裝出席了!
只見她穿著一件寶石藍色的對襟褙子,褙子上面是大朵的百合花,其中的花蕊用黃色蜜蠟珠子綴著,怕是有百餘顆細碎的珠子,甚爲華麗。
髮髻挽了雙環結,上面用同種蜜蠟點綴了,如星星灑落夜空,頸後簪著一朵寶石藍色的絹花,分外明媚!
縱然任雲寄只有三分顏色,用這樣明豔的寶石藍色一襯托,也有了七分美豔,雖是比不得瑾悠與孫嘉怡之流,但比之孫嘉柳,卻是更勝一籌的。
畢竟孫嘉柳是一副娃娃臉,嬌俏可人的小孩子樣兒,論起來,還是任雲寄這種明豔照人的,更得男子歡喜一些。
可任雲寄這話,卻著實是讓有個人覺得有些歡喜不起來的,這個人便是此刻被抓的滿臉血痕的澹臺懷鬆!
明明是孫嘉柳給了他的信箋,讓他轉給二公子澹臺懷鳴的,怎麼就成了任雲寄給他的,這著實是太混亂了些。
任雲寄款步而來,雍容自得的與衆人說道:“因著路上耽擱了會兒功夫,來的有些晚了,還請各位見諒。”
“那信箋原是我與澹臺大公子互相寫了的,沒想到……”任雲寄將目光移向澹臺大公子澹臺懷鬆,有些傷心的模樣道:“沒想到,澹臺大公子爲了護著我的臉面,竟然是將二公子與孫家二小姐牽連了進去!”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與你互遞信箋?”澹臺懷鬆覺得混亂的很,怎麼就會便成了這樣,爲什麼事情越來越脫離了他的掌控!
明明是他要讓二公子澹臺懷鳴與孫家二小姐孫嘉柳身敗名裂,聲名狼藉的,怎麼現在二公子與孫家二小姐都好端端的站在那裡,而他卻被衆人盯著與責罵,還有這一臉的傷痕?
還有這個任雲寄,任雲寄不是他未來的夫人嗎?爲什麼這會兒卻是要說謊,硬生生替他們攬了這樣有損閨譽的事情!
任雲寄的眼中現出幾抹憂色,有些憂傷的看向澹臺懷鬆,慢慢的蹲下身去,似是很憐惜澹臺懷鬆臉上的傷痛。
任雲寄絲毫不介意澹臺懷鬆臉上的傷痕,手指輕輕的在上面撫過,再細瞧,就見任雲寄的睫毛上,掛著幾滴瑩潤的淚珠,閃閃亮亮的,襯得任雲寄的眼底似是閃過一抹流光。
“澹臺大公子,我知道,你是因爲擔憂我,纔會不管不顧的將事情推給了二公子與孫家二小姐,可是,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瞧著孫家二小姐,因爲你我之事受到牽連!”
任雲寄站起身來,不著痕跡的用手中的帕子擦拭了手指,看向孫家二小姐,輕輕的福了福身子說道:“給孫二小姐添麻煩了,若不是我要求二小姐拔刀相助,二小姐也不至於受了牽連!”
孫嘉柳從善如流的答道:“這倒是沒有什麼干係,事情解釋清楚了也就好了,我原本就是因爲開了香茶閣這樣的鋪子,在外頭拋頭露面的方便!”
“但是澹臺大公子往我的身上潑髒水卻是不好了。”孫嘉柳似是很大方的說道。
澹臺懷鬆現在是徹底的瘋了,“你們兩個在胡說些什麼,明明就是孫嘉柳給二弟的信箋,怎麼就成了我的了,我承認,這信箋是我仿造了二弟的筆跡寫的,可那另外一半,都是孫嘉柳的手筆!”
任雲寄面上有痛惜之色,她的眉間本來繪著寶石藍色的蓮花瓣,這會兒也因爲眉間的輕蹙,蓮花瓣曲折了去。
“大公子,你何苦還這麼執迷不悟呢,我都已經認了的,你不用這個樣子了,便是澹臺大老爺不同意你入贅任府之事,也沒有干係,大不了,大不了,我終身不嫁,爲你守著也就是了!”
任雲寄的話音一落,全場譁然。
他們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什麼叫做入贅任府?
澹臺大公子澹臺懷鬆,澹臺府的長子嫡孫要入贅任府?
衆人都揉了揉耳朵,覺得自己聽錯了!
澹臺懷鬆更是被震驚的直接站起身來說道:“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入贅任府!”
任雲寄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曖昧的站在澹臺懷鬆身邊,手指拽著他的袖擺,輕輕的拽著說道:“大公子,因爲你我論詩詞之事,京城傳言紛紛,你我的婚事是被逼無奈的……”
“我祖母要了不少的彩禮,貴府的大夫人籌不到那麼多的銀錢,連四妹妹的主意都打上了,要將四妹妹嫁給皇商祝家,你不是覺得四妹妹可憐,不願意讓四妹妹嫁去祝家嗎?”
任雲寄似是在提醒澹臺懷鬆,可是衆人都在一旁聽著,這下子,這些人全部都相信了,不爲別的,就爲了澹臺府四小姐與祝家的婚事,這是人人皆知的。
任雲寄猶覺得不夠繼續說道:“大公子心疼自己的妹妹,又要對我負責任,再加上,貴府的二公子如今入了翰林院,你卻是名落孫山,你覺得自己對不住澹臺府,想要讓二公子重振澹臺府聲威,不是嗎?”
“可你卻是長房嫡子,理應有你繼承家業,有你在一日,這澹臺府就應該是你當家,永遠也輪不到二公子澹臺懷鳴,所以你纔會想要入贅任府!”
“這樣一來,你既能對我負責,又能讓澹臺府重振聲威,又可以讓貴府的四妹妹選擇了門當戶對的親事,這不是你原本的打算嗎?”
瑾悠與孫嘉怡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滿意,從一開始,與任雲寄做了這個局,便是兵行險招。
因爲瑾悠與孫嘉怡都知道,任雲寄不是個省油的燈,設這樣一個局,任雲寄不一定會同意了!
但是孫嘉怡出面,讓任雲寄服了氣了,也不能說是服氣,只能說,任雲寄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任雲寄不願意嫁入澹臺府,成爲那從四品小官的嫡孫媳婦兒,原本還有幾分期待,能等著澹臺懷鬆在會試與殿試上大放異彩,只可惜……
任雲寄眼睛閃過一抹厲色,澹臺懷鬆根本連會試都沒能過去!
這便是澹臺懷鬆所謂的才子?不過是糊弄人的罷了,便是那庶出的澹臺懷鳴都比澹臺懷鬆有本事的多!
這樣一來,任雲寄更不願意嫁過去了!
澹臺懷鬆是什麼人,是長子嫡孫,澹臺懷鳴又是個什麼人?是長房庶子,一個長房庶子,已經可以預見的,要越過長子去了!
那麼,任雲寄與孫嘉柳呢!
一個是長房嫡孫媳婦兒,一個是長房庶子的媳婦兒,一個是正三品中都督府的嫡女,一個是永樂侯府的庶女!
任雲寄幾乎都可以想象的到,自己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嫡女,變成一個被人壓制的孫媳婦兒!
有澹臺懷鳴那樣一個出息的相公,孫嘉柳又是個會賺銀子的,日後澹臺府的中饋,根本就落不到她的手上!
這是一個死局!
可任雲寄能擺脫的了這樁婚事嗎?除非她當真願意做一個老姑婆,老死在任府裡!
不,任家的老太太可不會成全了她,如果她與澹臺懷鬆的婚事毀了,那麼毀了閨譽的任雲寄只有一條路,那便是被任家的老太太嫁給外地的富商,換回來不少的真金與白銀!
這便是任府一個嫡女的下場,如果不能攀附上權貴,那麼就只能去爲任府換銀子了!
任雲寄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因爲一不小心,也許她就要被任家的老太太賣了!
所以孫嘉怡找到任雲寄的時候,直接點出了一點,就讓任雲寄乖乖就範了!
是什麼?
孫嘉怡告訴任雲寄,在澹臺懷鬆落榜之後,任家老太太跟前的管事媽媽,都見了什麼人!
都見了什麼人呢?沒有一個人是窮的,沒有一個人不是腰纏萬貫的,也沒有一個人是京城人士!
只要將這些東西在任雲寄眼前一擺,任雲寄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孫嘉怡沒有讓任雲寄吃虧,澹臺懷鬆入贅,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呢,任雲寄依舊是留在任府的,且任府有兩子,再加上她這樣一位姑奶奶,她招婿,就等於是任府的另一位主子了!
任家老太太會拒絕嗎?不會!這樣打澹臺府臉面的事情,任家老太太如何會拒絕!
且澹臺懷鬆入贅,總得帶些嫁妝銀子吧,便是一個銅錢也不帶入任府,任家老太太也不介意,想來澹臺大夫人是心疼自己的兒子的,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在任府受了委屈,會是個什麼神情?
要想自己的兒子與女兒在任府不受委屈,自然只能多出銀子了!
如今任府也算是挺直了腰桿了,因爲三皇子與四皇子的皇位之爭,終於落定了,就因爲三皇子的生身母妃賢妃娘娘有孕,三皇子的太子之位就定下了,那麼未來的四皇子,最多不過就是個親王罷了!
澹臺府也算不得什麼讓人懼怕的府邸了!
任府趾高氣揚的要求入贅,也沒什麼的!
只是,這宴席之上,誰是那個最生氣,最怒不可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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