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昊很是平靜的掃過衆人,在面對二皇子憤恨的神色時,微微停頓,卻是溫聲與周圍的百姓說道:“今個兒的事兒,擾了各位的除夕心情,孤慚愧……”
沈珺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身後一聲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瑾悠往聲音的來源處一瞧,不無意外的看到了皇帝蕭宏峻,其身後跟著一串皇子,公主,瑾悠微微抿了抿脣,蕭宏峻離開的是時候,回來也是時候,看來,這蕭宏峻還真真是瞭解自己這兩個兒子的……
二皇子蕭澤凱忍著疼痛,指著沈珺昊說道:“父皇,兒臣不孝,寧王殿下欺負三弟,兒臣實在看不過眼,便替三弟教訓寧王,卻沒有想到,技不如人,竟然被寧王刺傷……”
蕭宏峻擡眸,冷冷的看向沈珺昊,“寧王殿下,你給朕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瑾悠冷眼旁觀,這一問一答,蕭家父子是真真當沈珺昊是個軟麪糰,隨意就能捏了嗎?
瑾悠憤憤然,正要上前一步張口,卻被沈珺昊輕輕的半擁入懷,溫聲說道:“走,咱們去在水一方說話。”
沈珺昊說完,理都不理蕭宏峻,看向周圍的百姓說道:“各位若是有好奇心,想要知道其中緣故,就跟著孤往千嬌百媚閣去一遭,孤會解釋。”
蕭宏峻和二皇子三皇子,就等著這個機會,讓沈珺昊失了名聲呢,在寧朝,老百姓的聲望就是一切,沈珺昊以爲,弄了個火狐館,收留了一些個乞丐,就能夠得了好名聲了?
有了除夕這檔子事兒,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沈珺昊,日後更別想要站住腳了!
老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有一個穿著一件洗的發白衣衫的男子站出身來,說道:“咱們都跟過去瞧一瞧,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人做第一個響應的人,後頭許多百姓紛紛附和,蕭宏峻等人對視了一眼,似是已經看到了沈珺昊被千夫所指!
沈珺昊擁著瑾悠走在前頭,生怕她被擁擠的人羣傷到了,似是絲毫不擔憂一會兒的事兒,只是這一次,讓沈珺昊有些憋悶,若是不給蕭宏峻等人點兒顏色看看,他們還真要把沈珺昊當做軟麪糰捏了。
等著到了千嬌百媚閣,皇后雲無雙等人早已經迎了出來,滿臉的擔憂之色,慕容府少夫人司徒氏,偷偷的往瑾悠這邊擠了擠,在其身邊說了聲,“王妃放心,寧朝百姓不是愚鈍之輩。”
司徒氏說話的聲音很低,顯然是不願意因爲這樣的事兒,得罪了皇族蕭家,但能在這個時候與瑾悠說句話,也算是極難得了,瑾悠衝她微微示意,沒有再說些什麼。
等著衆人都到了,瑾悠瞧了身邊的二皇子一眼,關切問道:“二皇子身上的傷勢不輕,最好先讓太醫診治了爲好。”
瑾悠只端看二皇子額頭上的汗跡,便知道他是痛的狠了,可這一路之上,卻是沒有讓太醫診治,分明是故意用這血跡,添了沈珺昊的罪狀。
二皇子就是打了這樣的主意,這一路都痛過來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咬著牙說道:“本殿下要等著寧王給個說法才成!”
“雖說寧王是未來的皇帝,佔據了本殿下原本的位置,但本殿下從未說過什麼,也從未因此對寧王殿下有所嫉恨,否則就不會與寧王府合力開了這鋪子了!”
“可本殿下從來沒有想到,寧王竟然對本殿下這般憤恨,憤恨到,要殺死本殿下才能解氣的地步!”二皇子蕭澤凱利用這最後的時間,使勁兒的往寧王沈珺昊身上潑髒水,力求這一次,將沈珺昊的名聲盡毀!
瑾悠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尋了一旁小幾子上的茶,淺口輕啜,她方纔已經好心好意的提醒了,既然有些人不領情,那就不是她的過錯了。
沈珺昊安撫的看了瑾悠一眼,“王妃,有些人是得寸進尺的,王妃的良善,不必用在此等人身上!”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二皇子猛然站起身來,指著沈珺昊便怒道:“寧王,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肩膀上的傷,是本殿下自己刺的不成?”
三皇子蕭澤寒此刻也站起身來,衝著沈珺昊行了一禮說道:“寧王,此事確實是你的不是,你對我兄弟二人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堂堂王爺,竟然用了這樣的手段,著實是讓人不齒!”
沈珺昊淡淡的掃了二人一眼,冷聲說道:“可說完了?”
沈珺昊這樣淡然,到讓二皇子與三皇子都有些吃不準,不知道沈珺昊到底有什麼後招,竟然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
難道沈珺昊不知道,在寧朝,老百姓的聲望有多麼重要麼?竟然這樣不在意?
二皇子與三皇子一時無言,蕭宏峻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尷尬,不悅的看向沈珺昊說道:“寧王,因爲你是沈大將軍的後人,朕纔會封你爲寧王,可若是你這般錙銖必較,對兩個皇子下手,便是朕也容不得你!”
沈珺昊絲毫不介意的整理了整理袍角,看向對面擁擠的百姓說道:“孤擾了各位的雅興,好好的除夕之夜,竟然見了血光,孤給各位賠禮了!”
沈珺昊說著,給在場百姓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沈珺昊這樣的舉動,讓蕭宏峻等人在心底裡偷笑,沈珺昊以爲,這樣一個拱手作揖,就能輕易的將這件事情抹去不成?真真是幼稚!
豈料,沈珺昊面色平靜的繼續說道:“但是,今個兒的事情,沈某不能一人承擔了過錯。”
沈珺昊說完,看向三皇子蕭澤寒說道:“三皇子寫完了詩作,沒有命小廝走了原本的道路去掛起詩作,反而是縱容自己的小廝,來挑釁孤的小廝,並故意與孤的小廝廝打,在詩作上潑墨,誣賴在孤的身上!”
“這樣故意爲之,實在是有失三皇子平日翩翩君子的做派!”沈珺昊沉著臉道:“三皇子便是不希望孤今日贏了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與孤說了,孤自會讓你,何必用了這樣小孩子的手段!”
“至於二皇子……”沈珺昊望向二皇子蕭澤凱,微微皺緊了眉,露出一抹冷笑,“就爲了在這樣的日子裡,給孤按上一個罪名,二皇子不惜自己撞向孤的劍,孤沒什麼可與二皇子說的了!”
沈珺昊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震驚了,二皇子蕭澤凱更是沒有想到,沈珺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事實上,沈珺昊的話,確實沒有錯,他原本就是打了這樣的算盤。
二皇子曾經旁敲側擊過皇帝蕭宏峻,蕭宏峻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他們現在不便對沈珺昊出手,此時對沈珺昊出手,對他們蕭家不利。
所以,二皇子和三皇子心領神會的用了這樣的辦法,既然他們不能對沈珺昊出手,那就只能沈珺昊對他們出手了!
沈珺昊不是個傻子,他纔來寧朝沒有多久,只要他長著腦子,就知道如今不是出手的時機,所以他們精心策劃了這場環環相扣的計謀。
這是二皇子與三皇子的第一次合作,三皇子文弱書生形象在前,受到了侮辱,二皇子驍勇善戰在後,衝動之下爲自己的弟弟報仇,卻被沈珺昊所傷……
這樣的戲碼,不管沈珺昊有幾張嘴都說不清,而二皇子成爲了爲兄弟出手的血性哥哥,三皇子則是脾氣溫順大度的君子弟弟,唯一里外不是人的,就是寧王沈珺昊!
心眼兒堪比繡花針,對兩個對他的儲君之位有威脅的皇子出手!
有了這件事情在先,沈珺昊的名聲,便算是全毀了,日後再也別想要成爲寧朝的君王!
二皇子幾乎忘記了疼痛,想要揚天大笑了,雖說事情有些偏差,明明他是用自己的肩頭撞向沈珺昊的劍的,但沒有想到的是,沈珺昊會突然間轉動了劍柄,讓那劍直接卡入了他的肩胛骨,疼痛難忍……
但是爲了沈珺昊下臺,這也算不得吃虧了,他在戰場上也是受過傷的,過不得一個月就會好利索了。
二皇子是這樣想著的,他以爲沈珺昊鎮定如斯,會有什麼脫身之法,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理由,二皇子掃了身邊的雲雪落一眼,聲音中難掩其心中的雀躍,“請太醫。”
二皇子已經可以預料到沈珺昊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樣的情形了,沈珺昊以爲,會有人那麼傻的相信他嗎?
即便沈珺昊說的是事實又如何,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自己和三皇子是故意要讓沈珺昊欺負的?這世上沒有那樣犯賤的人,不是嗎?
太醫早就在一旁候著了,聞聽二皇子的話之後,趕忙挎著藥箱走了過來,急急的幫著二皇子處理傷口……
可就在蕭宏峻等人都等著老百姓責罵沈珺昊的時候,那個衣服洗得發白的老百姓再次站了起來,將視線定格在二皇子與三皇子身上,似是替沈珺昊不忿,“二皇子與三皇子殿下爲了毀壞寧王的聲譽,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二皇子一驚,下意識的就向前俯身,拉動了傷口,疼痛鋪天蓋地而來,怎麼疼的這麼厲害,在二皇子徹底昏迷之前,看到一波波的百姓站出身來,替寧王沈珺昊說話……
怎……怎麼可能……這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