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自己走了進來,原就是在蒹葭殿服侍的,也是輕車熟路,只見到瑾悠的一剎那,便開始落起淚來,倒像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瑾悠先前不肯讓雲瑤進宮來,原就是因著她與祝管事的事兒,不願意雲瑤將太多的經歷放在自己身上,她是真的有心,將未來的孩子,交給雲瑤和素心,是以想讓她們過幾年平凡的日子。
可見到雲瑤這般,也一時著了急,“這是怎麼了?難道祝管事當真欺負你不成?”
素雲在一旁瞧了也著急,上前就去拉拽了雲瑤,低聲問道:“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哭成這個模樣?”
蔣嬤嬤在一旁瞧了,原是想說,雲瑤這般在瑾悠跟前哭,是大不敬,可到底也心疼雲瑤,沒有說出這話來。
雲瑤抹著眼淚回道:“並沒有,奴婢就是想娘娘,偏娘娘不肯讓奴婢再入宮!心裡頭難受,見到娘娘,一時便沒有忍住!”
雲瑤話音一落,素雲這個一板一眼的人,都忍不住去錘了雲瑤,“你可將娘娘嚇壞了!”
雲瑤抹了抹眼淚,又跪了下去,鄭重其事的給瑾悠行了個大禮,“娘娘不許奴婢這兩年貼身伺候,奴婢就不入宮,聽娘娘的話,可是娘娘好歹讓奴婢隔三差五的回宮裡瞧瞧,不然奴婢怎麼也放心不下。”
見雲瑤哭的著實難過,瑾悠也不禁有些心軟,輕輕的招了招手,“成了,哭的本宮的心裡頭都酸酸的,快讓本宮瞧瞧,在宮外這幾天,可清減了?”
雲瑤湊上前去,忍不住還是埋怨,“娘娘偏心,素心和奴婢一樣是嫁了人的,素心便能在宮裡留著,奴婢入宮都不允,雖說素心姐一直跟在娘娘身邊,但論情份,奴婢也是不差的,皇后娘娘這般偏心,奴婢不依。”
瑾悠被雲瑤說的,作勢斜睨了她一眼,“可算是嫁人了,連撒嬌的話都說的不臉紅!”
瑾悠話音一落,雲瑤才微微有些紅了臉,趕緊抹了眼淚說道:“奴婢此次入宮,是有頂重要的事兒要跟娘娘說。”
雲瑤說完這話,便去瞧內殿服侍的人,都是熟面孔,素心,素雲,雲珠,蔣嬤嬤,只水冉,水香是後來進來服侍的。
見雲瑤微微停頓,蔣嬤嬤會意,衝著水冉,水香擺了擺手,兩人就退了出去。
雲瑤方纔張口說道:“娘娘,奴婢前幾天混入了三郡王府,本是想著,若是方便,便一直在三郡王府混著,也能多得些消息,可是奴婢見到了那位新的侍妾!”
雲瑤說著便直接跪下身來,“娘娘,雲瑤先前與娘娘說過,奴婢有個妹妹,在左手腕上有一顆紅色的胎記,不知道娘娘可否記得?”
瑾悠微微頷首,很快反應過來,“難道說,那三郡王的侍妾,是你的妹妹?”
“是嫡親的妹妹!”雲瑤擡頭看向瑾悠說道:“奴婢見到她第一面,就已經猜測出來了,她至少與奴婢有八分相像!”
“奴婢藉機會,留在了她身邊,將奴婢的胎記故意落到了她的眼中,哪知道她見到之後,立刻便說奴婢服侍的不好,將奴婢趕了出來!”
雲瑤說著那天的事兒,心裡有些微酸,“奴婢不會認錯,她也定然是認出了奴婢,纔會將奴婢趕了出來,奴婢聽三郡王府的人,說的清楚,她自打入府之後,從沒有多說過一句重話。”
瑾悠微微蹙眉,聽著雲瑤的意思,怕是那侍妾定然認出了雲瑤,否則不會將雲瑤藉機會趕了出來,既然從來不會說了重話,那就更不可能直接將人攆出府裡了。
“她後來可有聯繫過你?”瑾悠問道。
雲瑤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奴婢臨走的時候,在她手心裡寫了女兒嬌,若是她當真有心,必然會去女兒嬌尋了奴婢。”
“只是後來,奴婢越想越擔憂,若是她如今已經轉了心性,並不將奴婢放在眼裡,那奴婢就等於將娘娘的女兒嬌出賣了,萬一她將這件事兒說給了三郡王聽……”
雲瑤越說越沒底,直給瑾悠磕頭,“娘娘,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當時只想著她是奴婢的妹妹,竟然沒有多想……”
瑾悠示意素雲將雲瑤拉了起來,微微皺眉道:“且等等,本宮好好想想。”
一時之間,幾個宮女都沒有說話,給瑾悠留了很靜謐的時光。
瑾悠將左臂支在小幾子上,輕輕托腮,右手的指尖蘸著茶水在小幾子上寫畫著,半晌才道:“她不會背叛你的。”
雲瑤聞聽這話,總算是鬆了口氣,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散盡了,顫顫巍巍的說道:“有娘娘這句話,奴婢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瑾悠站起身來,。乳。白雲絲繡鞋繞著鎏金百合大鼎打轉,“她叫什麼名字?”
“藍櫻,奴婢聽著府裡的嬤嬤稱呼她爲藍櫻姨娘。”雲瑤認真回答。
瑾悠輕輕頷首,“藍櫻若是想要背叛了你,大可以直接將你送給三郡王,根本就沒必要將你攆出府來。”
“她這般行事,只能說明,她如今還不得三郡王的信任,不方便和你聯繫。”瑾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過既然她是你的妹妹,又是大元王朝送來的人,本宮和皇上倒是可以鬆口氣了,她應該不會瞞了其中的消息!”
瑾悠扭臉看向雲瑤,輕聲嘆道:“雲瑤,你幫了皇上大忙!”
雲瑤連連擺手,稱不敢,“奴婢是娘娘的宮女,爲娘娘和皇上盡忠,原是理所應當的事兒,娘娘可不能再說了這樣的話了,奴婢生受不起。”
瑾悠含笑瞧著雲瑤,微微皺眉,“可是你的妹妹想要脫身,怕是艱難。”
瑾悠知道王子瑜是個什麼人,也知道王子瑜被沈珺昊斷了子孫根,一個不能親近女人,卻又有個侍妾之名,想要討王子瑜歡心,並不容易。
好在藍櫻是大元王朝送來的,王子瑜並不會當真對藍櫻如何。
瑾悠思量片刻,緩步到了書案跟前,提起筆來,細細的寫了一些東西與禁忌,扭頭交給雲瑤道:“藍櫻定然會尋機會找你,若是你見到她,便將這個給了她,這上面寫著三郡王的喜好與禁忌,她得了這樣東西,也能得了三郡王的歡喜。”
雲瑤接過來,就要跪下給瑾悠行禮,“多謝娘娘憐愛。”
瑾悠搖了搖頭,“這算不得本宮幫她,她越是得三郡王的歡心,日後就越是難脫身,但是本宮會盡自己所能,讓她能重見天日。”
雲瑤抹著眼淚應了,“不知道她當初受了多少苦。”
瑾悠深吸一口氣道:“既是能被大元的王上送到這裡來,顯見身子還是好的,倒也是難得了的。”
雲瑤點頭,自然明白瑾悠的話,她當初若不是被秘密帶入宮中,怕是早已經落入煙花之地了。
蔣嬤嬤見瑾悠還是皺著眉,不由得上前問道:“娘娘是否還有擔憂之事?”
論理,這三郡王身邊,負責與三郡王和大元傳話的人,乃是雲瑤的妹妹,瑾悠應該很歡喜纔是,如今卻是愁容滿面的。
瑾悠看向雲瑤,仔細的看了看雲瑤的臉,因著嫁了人的緣故,雲瑤的面容愈發的出挑,愈發美豔。
“方纔雲瑤說過,藍櫻與雲瑤有八分相像,雲瑤見到藍櫻的第一面,就能認出藍櫻,那麼三郡王……”
瑾悠一說,所有人都愣住了,是了,三郡王見過雲瑤不止一面,若是突然有個人,與雲瑤有七八分相像,他如何會認不出?
雲瑤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忙道:“奴婢沒有想過那麼多,這麼說起來,怕是奴婢進入三郡王府,見到藍櫻,都被三郡王知道了?”
瑾悠想了想王子瑜的爲人,低聲沉吟道:“怕不僅僅是知道,若是本宮所料不差,雲瑤入三郡王府的事兒,怕是都是三郡王刻意安排的,否則堂堂一個郡王府,便算是沒落了,也沒有那麼容易能混進去的。”
瑾悠這般一說,幾個宮女都變了臉色,到底蔣嬤嬤沉穩一些,“三郡王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管他想要做什麼,他也什麼都做不了。”瑾悠撂下手中的狼毫筆,沉聲說著。
素心在一旁聽著,卻擔憂的很,“娘娘,蕭宏峻死了也有半年了,不然讓皇上將三郡王處置了吧,奴婢只要想到他,便覺得渾身都掉雞皮疙瘩。”
瑾悠搖了搖頭,否決了素心的話,“他與大元勾結,這個時候還死不得,等著大元將來帶著蕭家的精兵迴轉的時候,纔是處置他的最好時機!”
“這件事兒,暫且別告訴皇上。”瑾悠想到韓貴人和雲貴人的事兒,沈珺昊只要面對她的事兒,便有些沉不住氣,瑾悠怕沈珺昊直接將王子瑜給殺了,那便等於失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她的擔驚受怕與沈珺昊的江山社稷一比,著實算不得什麼。
素心等人面面相蹙,誰也不願意點了頭,尤其是雲珠,更是瞪了眼睛,“娘娘,萬一,那三郡王再使詐,娘娘的安危……”
“不會的,三郡王不是個傻的,絕不會在這兩三年之內對本宮不利,便是折騰,也不過是折騰一些個雞毛蒜皮的事兒。”瑾悠有些不屑王子瑜的舉動,竟然利用起韓貴人這等人!
素心等人勉強點了頭,就聽得水冉在外頭稟報,“娘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