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曉撲進孃親的懷裡大哭起來:“爹、娘!女兒差點就見不著你們了!”在孃親熟悉溫暖的懷裡,終於可以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
林母李氏撫著女兒的長髮,同樣淚如雨下,反反覆覆只會說一句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旁邊的林父和林方文也都紅了眼圈,暗自抹著眼淚。
文思明上來勸道:“這裡風大,還是先進屋裡去吧,當心著涼了。”
林方曉好容易才抽抽嗒嗒地止住了眼淚,一看見文思明又氣上心頭,險些又是一腳踢了上去,想起他的腿上已經受傷,才生生收了勢:“你這人也太過分了,明知道我爹孃沒事也不早告訴我,看著我擔心難過,你覺得很爽是不是?”
文思明急道:“我想告訴你的,你不是一直沒給機會我說嘛!”
“你每次都吞吞吐吐地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什麼啊,如果我一早知道你要說的是我爹孃的事,我會不讓你說嗎?”
文思明乖乖地閉嘴,跟野蠻的女人果然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講的。
“女兒啊,不要怪文大人了,你聽娘好好跟你說。”
“娘,說說你們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吧,怎麼會住在這個人的家裡?”林方曉說著狠狠瞪了一眼文思明,“不許替他開脫。”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我們跟你分開之後,就直接去杭州找你的遠房表姑,沒想到他們家早就已經搬走了,那我們就想著沿路回去找你,咱們一家人好歹也要在一起找個地方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誰知在路上又遭了劫匪,所有值錢的財物都被搶了,你哥哥身子又不好,一家人只能流落街頭。”
“劫匪?難道你們跟我遇到的是同一幫人?”
“你也遇到劫匪了?”李氏緊張地拉著林方曉上上下下地看,“女兒,你沒事吧?”
“沒事,您看這不好好地嗎?是易大掌櫃救了我,後來我就跟著他一直在喜福順幹了,這些事以後再說吧,娘,您先說說你們流落街頭,後來又怎麼樣了?”
“後來就遇到了文大人,文大人收留了我們。”
林方曉皺皺眉:“怎麼會這麼巧?”
“這不是巧,文大人是特地去尋咱們的。當年你要給宋縣令做妾的消息,文大人是一點兒也不知情的,他知道了這件事後馬上就告了假來找你了。宋縣令那裡也被文大人向皇上參了一本強搶民女,被撤了職判了刑了。文大人把我們送回家,還留下銀子,讓我們好好生活,這些年,文大人一直都在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啊!那天一見到你,馬上就派人去接我們過來了,我們也是昨天晚上剛到的。所以女兒啊,這事你還真的不能怪文大人啊!”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他不對在先啊,誰叫他一考上狀元就翻臉不認人的?”
“冤枉啊!曉曉,我發誓我絕沒有起過想要在京城娶妻的念頭,那些話都是我爹胡亂說的。”什麼錯都可以人,這個黑鍋可不能背,事關到他的終生幸福啊,“曉曉,這些年我一直都沒有成親,我一直在找你,要是你有什麼事,我,我也是沒辦法活下去的。”一口氣說完,文思明的臉上竟然有點微紅起來。
“那你現在已經找到我了,就不用內疚了,安心地成親去吧。”
“曉曉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沒有啊,我這不是已經原諒你了嘛!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爹孃的照顧。”
“那,曉曉,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最後三個字終於還是沒勇氣說得出口,不過來日方長,能找到林方曉,文思明已經非常歡喜了。
“願意什麼?”
“留在我家吃一頓飯?曉曉,這些年我遍尋各地美食,家裡也請了好幾個廚藝極好的廚子,就想著找到你以後讓他們給你做菜吃。”終於等到這個機會,文思明興奮的臉都紅了。
“方曉啊,你就留下來吧!”林母李氏也跟著勸說。
“好啊,不過我想吃娘做的菜,娘,我好久沒吃過您做的菜了,我特別想您做的瓷罐燜肉。”林方曉其實根本就沒想過要走,好不容易纔見著爹孃,就算文思明拿著掃帚往外趕她也要扒著門邊不願意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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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娘這就去給你做。”李氏擡起袖子擦擦眼角,忙不迭地往屋內走。
“那我讓人去送些新鮮的食材過來。”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林方曉願意留下來,文思明就已經非常高興了。
“爹,哥哥,我去幫孃親做菜。”林方曉也跟著進了廚房,她是一刻也不願意與孃親分開。
說實話李氏的廚藝並算不上太好,只是從小吃慣了孃親做的味道,再普通的菜色吃在嘴裡也成了美味佳餚。
首先做的自然是林方曉最愛的瓷罐燜肉,待把肉燜在火上,纔開始時翻檢其他的食材。
鱖魚味鮮,用來糟或醃就浪費了,直接收拾乾淨以後,碟面襯火腿片和香蕈、脂油丁然後整條清蒸,臨出鍋時倒入滾油煮的醬油和蔥花即可。另外還有茶油炒的鵪鶉、蘸糟油蔥醬吃的白片雞、砂鍋燒的肉排骨和清炒小青菜,林方曉幫忙收拾食材的動作熟練自然,一看便是做慣了廚房的活兒的。
李氏抓住林方曉因爲常年勞作而略顯粗糙的雙手:“孩子,這些年可苦了你了。”
林方曉搖搖頭:“娘,我一點兒也不苦,您知道我最喜歡做菜了,我這些年跟著廚房的大師傅,學會了做好多菜呢,往後有時間我一一做給您和爹吃。”
李氏說著說著又想抹眼淚:“一個女孩子,要在外面拋頭露面做活兒總是不好,是爹孃沒用,讓你吃苦了。”
“其實這些年在喜福順,大夥兒都對我挺好的,不過既然找到爹孃了,我就留在爹孃的身邊好好的撒撒嬌,不回去幹活了。”
“好好好,過幾日好好謝過了文知府,咱們就回家,我家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好好地挑個稱心的女婿了。”
“娘,您說什麼呢!我好不容易纔見著你們,你們怎麼能把我往外趕呢?”
“女大當嫁,總不能一輩子跟著爹孃的。”
“哥哥還沒成親呢,你們呀,還是先操心哥哥吧!”
“操心我什麼?”林方文循著香味尋了進來,“真香啊,做了什麼好吃的?”
“當然是操心你的終身大事啦!哥,文知府跟咱們一起吃嗎?他家有幾口人啊?”林方曉正在收拾碗筷。
“跟咱們一起吃,就他一個人。”
“啊?怎麼會只有一個人?”
“文知府沒有家室,父母長輩也都在老家,還能有幾個人?”
“那他還養著好幾個廚師?做給誰吃啊?”
“還不是爲了你,我們也是現在才知道,文知府當官這幾年,所得的俸祿全都用來養他家裡這幾個廚子了,他這些廚子也不用做飯,每天就一門心思地研究新菜色,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做給你吃。念在他一片誠心的份上,妹子你也不要再怪他了。”
“我也沒讓他這樣啊,真是浪費!”
吃飯的時候說起林方曉要離開喜福順,最開心的當然莫過於文思明瞭:“好啊,既然找到了爹孃,以後就不用那麼辛苦了,你們就安安心心地在我這裡住下吧。”
“可是我還欠易大掌櫃二百兩銀子呢,不把銀子還清,也不好走啊!”
“啊?你好好地在他們家做工,怎麼會欠下這麼大筆的銀子?是不是你幹活笨手笨腳,打破了什麼貴重的東西?”李氏吃驚地望著女兒。
“不是啦!唉,這事兒說來話長……”於是細細地把剛到泰安的經歷與大家說了,聽得大夥兒又是一陣唏噓與後怕,林父道:“這麼說那易大掌櫃還是我們家曉兒的救命恩人哪,咱們怎麼說也得備上厚禮親自上門道謝才行。”
“爹、娘,不用了,易大掌櫃他人在外地呢!這些年我盡心盡力地給他幹活,也算是報了恩了。”提起易楊,林方曉就滿心的不舒服。
林父瞪了林方曉一眼:“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沒良心,你做的這些和救命之恩想比算得上什麼?怎麼能說報了恩呢?這恩咱們得報一輩子。”
林方曉嘟囔一句:“那他要我以身相許呢?”
林父一拍桌子:“如果恩人真的要,那也得許!”
“爹,您把我當什麼了!”林方曉委屈起來。
文思明忙打圓場:“伯父、曉曉,你們都別急,如果易大掌櫃真的要曉曉以身相許,那也早就要了,還會等到今天,何況剛纔聽曉曉所說,那易大掌櫃親手把你的賣身契給撕了,說明他是個好人,想必也絕不會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的,咱們好好地謝謝他,往後有什麼需要用得上咱們的,咱們也盡心盡力地去幫忙也就好了。”
“還是思明這孩子明事理,曉兒啊,咱們讓你大哥先回去籌銀子,咱們先把欠的債先還上。”李氏道。
文思明忙道:“錢的事不用擔心,我可以幫曉曉先還上。”
林方曉想了想道:“也好,就當我借你的吧,我會想法子儘快還給你的。”
“好,你想怎麼樣都行。”林方曉願意拿他的錢,文思明就已經很開心了,管他是借的還是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