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哥, 咱們以後都這麼過日子,不讓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在身旁伺候著,好嗎?”林方曉一邊把盤子裡最後一點湯汁倒進飯裡一邊說。
易楊見她吃得香甜, 心中也充滿了被人需要的滿足感, 習慣性地伸手摸摸她的頭頂, 覺得就這樣給她做一輩子的菜也未嘗不可:“嗯, 你喜歡就好?!?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明日一早我先帶你見見我父王母妃, 跟他們說我們的事,等五日後父王的壽宴結束就開始籌備咱們的婚事,不過要準備得周全起碼得一個月吧, 再說咱們也得把你的爹孃接過來參加咱們的婚禮??!我答應你,最多不超過兩個月, 我們就回泰安, 好不好?”
“婚禮弄簡單一點吧, 可以快一點。”
易楊忍不住探過身去親了一下她粉嫩的小臉蛋:“我恨不得今天就把你娶過門呢,可是不能委屈了你呀, 當年我大哥娶大嫂的時候,光是造新園子、打傢俱、給我大嫂繡嫁衣就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那排場大得呀,我母妃到現在還常常唸叨呢!”
林方曉黯然道:“我的身世本來就與你大嫂天差地別,我爹孃就算把全副身家拿出來給我陪嫁,也完全不夠看的, 我又何必去跟人家比什麼排場呢?”
易楊忙道:“我說錯話了, 咱們小曉兒自然是不在意這些的, 只是我母妃她閒來無事, 一門心思就想給她兒子好好地操辦一場婚禮, 如果辦簡單了她肯定不高興的,咱們就算盡點孝心, 讓母妃歡喜一場吧。再說了,京城那麼多好吃的,我還得慢慢地帶你都吃遍了呢!”
林方曉點點頭:“那好吧!”
“乖,今晚早點歇息,明日一早我來找你。”
易楊臨走前特地召集紫竹苑的下人訓了一場話,內容無非是要好好伺候林方曉,不得有絲毫怠慢之類的。
紫雲和紫玫打了熱水來要伺候林方曉寬衣沐浴,林方曉哪裡經歷過這些,驚得拉緊了胸口的衣裳道:“不麻煩兩位姐姐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們先出去吧。”
紫雲和紫玫聽話地出去外面候著,卻免不了悄悄議論,這位林姑娘一看就是鄉下出來小家小戶的女子,長相也沒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裡入了二公子的眼,不過看二公子對她的態度,日後這位起碼也得是姨娘的位分,先巴結對自己總沒有壞處,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點了點頭,暗自下決心要好好表現。
第二天林方曉很早就醒來,隨便用了一點紫竹苑的廚房送上來的早點,便坐在梳妝檯前被紫雲和紫玫可著勁兒折騰。還別說這兩人手藝還是很不錯的,林方曉被這麼一打扮,倒真如脫胎換骨一般,從一朵清新脫俗的小荷花變成了嬌豔欲滴的粉芍藥了。
易楊一進門看到這樣的林方曉,腳步一頓,著實楞了一愣。林方曉跑到他面前轉了個圈,緊張地問:“我這樣打扮怎麼樣?好看不?”
易楊摸了摸鼻子:“還行吧!”
林方曉著急了:“我跟你說認真的呢!到底好不好嘛!”
易楊猶豫了一下才道:“我覺得還是原來的打扮比較合適你。”
林方曉懊惱地道:“我就說嘛,穿著這個衣裳一點兒也不自在,還有這些粉,也都擦掉吧!”
易楊趕緊攔住她:“別弄了,我母妃就喜歡這個樣子的?!蹦莻€母妃一直心心念念想讓他娶的女人,長得不就是這個風格的嘛!也許林方曉打扮成這樣,能討得母妃的歡心也不一定,雖說不管母妃是否喜歡他都娶定了林方曉,不過能皆大歡喜還是最好的。
“真的嗎?”林方曉不太相信地望著易楊。
“別擔心了,快走吧!”易楊伸手去拉林方曉,裙子太長,林方曉踉蹌了一下差點絆倒,紫雲在後面沒忍住偷笑了一下,紫玫警告般地瞥了她一眼,紫雲吐吐舌頭忙收斂了笑意。
王妃聽完張熙玥添油加醋的控訴之後對林方曉的不喜又增加了幾分,坐在大廳裡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一邊想著該如何給林方曉一個下馬威又不會傷了兒子的面子,這個出身低微的媳婦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的,可是她這個兒子自小就性子執拗,他認定的事情要拉回來可還真的不容易。
林方曉低著頭跟易楊進了大廳,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任易楊帶著一一見禮,榮親王爺是個胖胖的老爺子,笑容可掬地十分親切,林方曉覺得他一點兒不像戲文中說的那麼威嚴,那眉眼與易楊頗有幾分相似,只是像醒好的麪糰一般發脹了許多,林方曉想到二十年後易楊興許也會長出這樣的一張臉來,那笑意不由自主地就溢了出來。
“晴曦對你的廚藝可是讚不絕口啊,什麼時候本王爺有這個口福嚐嚐你的手藝?”王爺說起話來也是平易近人。
林方曉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讓王爺見笑了,只要王爺不嫌棄,您想吃什麼我都給您做?!?
不妨那邊的王妃冷冷“哼”了一聲:“會做幾道菜有什麼了不起,咱們王府還少了廚子不成?”
林方曉不曉得該說什麼,有點無措地望著易楊,洛商君嬌笑著出來打圓場:“這些日子沒見,林家妹妹出落得越發好看了?!?
張熙玥插話道:“要說好看,誰比得上咱們京城第一美人穆姐姐??!”
張睿焓笑道:“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不是一直都是你大嫂佔著的嗎?什麼時候變成你那什麼穆姐姐了?”
洛商君嬌嗔地瞪他一眼:“父王母妃都在呢,胡說什麼呀!”
張熙玥道:“大哥你這消息也太落後了吧,自從上次百花節皇后娘娘宴請全城貴女,穆姐姐當衆彈奏一曲《梅花三弄》之後,穆姐姐的才情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現在呀,到穆姐姐家求親的人把她家的門檻都踏平了好幾輪咯!母妃您再不抓緊點可輪不上咱們家了??!”
王妃白了張熙玥一眼:“小姑娘家的,說什麼求親,也不害臊!”
林方曉聽不明白張熙玥這話,易楊卻是心知肚明的:“父王、母妃,胤兒的婚事胤兒自有定奪,不必勞煩母妃費心了?!?
王妃皺眉道:“這事慢慢再說不遲,既然你們都說她廚藝不凡,那今天中午便讓她給你父王做道菜吧!”
“對了母妃,昨兒穆姐姐又讓人送了兩筐苦菜過來,是她們家的莊子裡種的,新鮮又幹淨,對父王的陽亢癥狀最是對癥了?!?
“難爲這孩子有這份孝心了?!蓖蹂c頭讚許。
王爺不高興地板起了臉:“整天吃青菜,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鞭D頭對林方曉道:“丫頭,你可別聽他們說那麼多,本王可是好些日子都沒好好吃過肉了,你一定要給我燒頓好吃的?!?
林方曉知道這是王妃故意給自己的難題,王爺的身體狀況,明明就是不適宜大魚大肉的,偏偏他又是無肉不歡,如今王爺對自己印象還好,如果她順著王爺的意做了肉菜給他吃,王妃必定會說她不顧王爺是身體健康,只管溜鬚拍馬,但如果不做肉菜,那勢必也會破壞王爺對她的好印象了。
易楊悄悄地捏捏她的手掌:“別擔心,有我呢!”憑他光用醬油和水就能做出讓人驚歎的神仙湯的手藝,要把素菜做出肉的味道並不是什麼難事,儘管王爺生平最討厭別人用些素雞素鴨的來糊弄他,但要幫林方曉過這一關,易楊還是很有把握的。
沒想到林方曉對他搖了搖頭:“沒關係,我有辦法?!睌E起頭朗聲道:“方曉一定盡力做出讓王爺和王妃滿意的菜來?!?
王爺樂呵呵地揮揮手:“去吧去吧!”
廚房裡易楊忍不住捏捏林方曉的小鼻子,笑道:“方纔的樣子好生神氣,不知道咱們林大廚準備做個什麼菜色能讓我父王和母妃都滿意?”
林方曉道:“你們這兒有紅曲嗎?”
“紅曲?應該是有的吧,我找人問問。”
“嗯,再來一方上好的五花肉,我要做紅曲豬肉?!?
“紅曲一般都是在喜慶宴席上作爲紅色染料用的,再不然就是製作醬滷、灌製紅腸,用來煮豬肉倒是少見,你這又是哪裡學來的食方?”
“我師傅教的?!?
五花方肉洗淨瀝乾,鍋底放少許油,小火,把肉放在鍋裡慢慢煎炸,把肉裡的油脂逼出來,直到肉塊的四面都呈金黃色。
砂鍋內墊上竹箅,把炸好的煎好的肉塊肉皮朝上放入砂鍋,加入熱的高湯,湯汁沒過肉塊,再把蔥姜、紹酒、鹽、冰糖和紅曲米水都加入砂鍋中,加蓋小火燜煮兩個時辰,直至肉塊酥爛。
最後用大火收汁,離火揀去蔥姜,把肉塊移入盤中,澆上原滷汁,一盤紅曲豬肉就做好了,鮮豔油潤,肉香撲鼻。
飯廳中諸般菜餚已經擺好,就等林方曉的這道菜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