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黛眉壓低聲音的驚呼，湘靈已經順著門倒下，眼前剩下的最後場景，便是少揚鮮紅的喜服消失在夜色的闌珊之中。

恍惚間，她看到一抹身影，在黑暗中立著，高大，威嚴，修長，挺拔，挽起的髻子上，一顆耀眼的夜明珠，將他周身都照亮了。

“少康。”

縱然揹著身，她卻依然認出是他的背影。那背影再熟悉不過，兩年來，日日都是她送他上朝離開，日日都是她等著他下朝歸來。

少康彷彿聽到她的呼喚了，回過頭來看著她，是那種久久的注視，卻恍惚的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向前走。

湘靈不解，卻沒有再次叫住他。似乎是本能吧，她不想讓他站住，甚至希望他離開的。他們的一切，漸漸已經開始成了她的回憶。

可剛剛思及至此，前面走著的少康卻忽然停下來，加快步伐朝著湘靈這裡來了。她驚愣，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靈兒！”

同樣那麼嘶啞的喊聲，湘靈漸漸的看清了，他滿臉的疲憊，被劃破的衣衫上，手上，沾滿了鮮血。

肩被他的大手緊緊的抱住，湘靈的身子便是狠狠的一震。他怎麼了，怎麼會滿身都是血，受傷了嗎？可是眼睛，漸漸看清他腰上一柄比夜明珠更亮的劍，寒光四射，鮮血，便是從拿劍上，溼透了他的衣服。

他殺人了。恐懼的向後退，卻被抓的緊緊的，根本逃不掉。

“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和莫少揚在一起！我不會再讓你走，靈兒，你看看，現在天下都是我的了！”

被他緊緊的抱住，強迫她向前看著。她的面前，橫屍遍野，白骨成堆，血流成河，血腥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起來。

“靈兒，我找不到你，就殺光了天下的人。現在，只留下我們了！”

他的聲音，尖銳狠厲，穿透了湘靈的耳膜，直達她的心臟，在那裡，刀光閃過，她的心臟頓時變成了兩半。

“你，你殺了所有的人。”

毫無知覺的掙脫出少康的懷抱，窒息的盯著眼前的一切。她看到了云溪的屍體，不捨的睜著眼睛，她看到了高途的屍體，不甘的抓著劍。她看到了鳶兒的屍體，橫陳於血河裡，她看到了高遠的屍體，萎靡在泥土之中。許許多多，云溪的娘，徐娘，常侍，黛眉，董秀，少揚，少揚呢！

她慌亂的四顧，終於，在少康的腳下看到了，少揚的頭，被他踩在腳下，一雙眼睛，還在死死的盯著自己！

“不要，不要！”

猛地坐起來，喘息著，完全看不到眼前早已被光明覆蓋的溫暖華麗的屋子，看不到眼前那麼多安靜的宮人宮女，還有黛眉伸著的手臂。

“公主，你做夢了。”

黛眉輕輕在她身旁呼喚，湘靈猛地轉頭盯著她，許久許久，纔看清了，她原來，是做了個噩夢。

“公主，你做惡夢了。”

黛眉關切的問了一聲，替她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湘靈垂頭，無力的點了點。爲何，夢中的一切彷彿是真的，少康，不可以，你一定不可以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