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我,眼下的當務之急,除了逃跑,也只剩下逃跑了。
跑吧!也許尤里拿我另有用處,我被俘後,應該不會被插上管子擔任負責生化反應堆機組的電力來源,可我也不相信尤里不害我。
絕不能被抓到……我一定要撐到維克多和譚雅來到這裡爲止……
離開避難所之後,一發狂風坦克的炮彈擦著我們的臉頰。我就地打了個滾,可是這又驚動了遠處的尤里新兵,很快,一道道心靈輻射波打在我周圍,好不容易纔躲開。
“多虧了這些傢伙沒學過射擊,而且射擊教練也沒教過他們,應該如何用心靈輻射頭盔瞄準,”我自言自語著說,“真倒黴……維克多,譚雅,你們兩個得快點。”
“CABAL,如果你在的話,請給我一個準確的數字,”跳到半截水泥牆壁之後,我掏出了一本筆記本電腦,打開之後急匆匆地吼了一聲,“告訴我,譚雅同志和維克多同志,他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沒有任何的迴應。正所謂“屋漏連逢陰雨天”,怎麼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開始“信號不暢”了呢?
不管他了,我也管不著。倚仗著心靈控制車的指引,狂風坦克就好像在我背後面長了眼睛一樣,一再攻擊著我所躲的掩體,已經殘破的混凝土牆,終於快要被炸開了。
我不能就這麼任由他消滅掉。一顆手雷從掩體的左側被我扔了出去。當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裡的時候,我從牆壁的右側跳了出去,滾到一處沒有陰井蓋的下水道里。
跳進下水道的一剎那,一顆拖鞋長長的綠色煙霧,作爲尾巴的圓頭子彈撞在井口邊緣,掉了進來。
“倒黴。”我嘆了一口氣,輕輕吐槽一句,然後扔下後面沉重的揹包,沿著黑暗的走廊狂奔不止。
該死……是哪頭畜生,往這發射擴散型病毒狙擊彈的!不知道下水道里全都是充滿細菌的髒水啊!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揹包我肯定是撿不回來了。此刻。應該正是毒霧在下水道飛速蔓延的時候。
就好像有人往滿地的汽油上,輕輕地扔了一根火摺子。一旦稍有遲疑的話,我也會加入到這背後四處飛速蔓延的,令人噁心的毒素當中,最後化爲一團團綠色的氣體。
我不想死。該死的是尤里,是他那噁心的世界帝國,是他在世界王座的,最後的愚蠢的支持者……
還有好多人都該死……但絕不包括我!我不能死在真相沒有到來之前,更不能一無所知地去死!
想到這裡,我突然感覺腳下的力氣增多了不少,原本疲憊的神經終於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了。突然產生出的力氣讓我得以繼續飛奔。
一滴汗水滴進了我的眼睛裡,我已經沒空去擦了。也就是這個停頓,讓我意識到,我已脫離危險。
再回過頭一看,綠色的毒素蔓延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我跑步的速度,被我遠遠地甩在了後面。也沒有追兵的生命訊號,我已安全了。
我……我竟然躲過了一劫!這個結果來得太快,太突然了。雖然說地表上,還有大批尤里部隊經過的動靜;整個廢墟城市當中,倖存者遭到屠殺時的慘叫聲響徹了地下空間……但那些,和我沒關係了。
一輛心靈控制車在尤里部隊的保護之下,從我頭頂上的馬路,悄無聲息地經過。無所謂,反正在它們的眼裡,我可能已經是隱形的。
我儘可能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要順從雙腿的願望坐下來。劇烈運動之後突然坐下來,過一會再開始劇烈運動的話,一定會很疲憊的。
何況這是在下水道,髒得很。
想要拿瓶水解渴。摸到身後,發現空空如也,我才無奈地想起,自己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扔掉了。
不過我沒有懊悔的意思。當時扔掉揹包,也是我的無奈之舉。如果揹著揹包,可能我早就被那個擴散型病毒狙擊彈噴出的毒素吞噬,全身心地加入這場死亡的狂歡了。
身上沒什麼東西了:幾乎不離身的狙擊槍、一對手槍、幾個狙擊槍和手槍彈夾、兩顆手雷、一包壓縮餅乾……東西全都在揹包裡……
但願譚雅和維克多兩位不是馬大哈,能給我帶來有用的玩意……
然後我突然注意到,口袋裡還有好幾支火摺子。看來天無絕人之路,雖然沒有手電筒,但在這黑暗的地方,火摺子還是很有用處的。
看著火焰周圍的黑暗,漸漸被火焰本身驅散,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光圈。我終於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這個乾涸的下水道了。之前在這裡移動的時候,我依靠的完全是“直覺”,這樣子下去可不行。
作爲下水道,這裡未免太“乾淨”了。曾經“波濤洶涌”的中間水道,歷經近十年,此刻依然帶著一股積年陳舊的,腐敗的惡臭氣息。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硝煙和屍體的氣味。火摺子自帶的略昏暗的光芒,將下水道襯托得越發詭異。
下水道盡頭是一處天井。而此時此刻,這處天井正在向下慢慢滴著水。天井的正下方是幾具屍體,重疊在被爆破震塌的鋼筋水泥上。
那些嶙峋的怪石如刀削斧劈,**的鋼筋更是有手臂一樣粗。死人插在上面還好,如果是活人……
我突然想起了亞述帝國。攻破城市之後,他們會把居民活插在削尖的長木棍上,真是不寒而慄。
算了。所謂“生死有命”,除了表示哀悼和爲他們復仇,我對他們,也沒有別的忙,能幫得上了。
但當我扶住釘在牆壁上,已經鏽跡斑斑的梯子時,頭上傳來一陣奇怪聲響,此刻由遠及近地趕來。
巡邏隊?我疑惑地鬆手,拍掉手套上面的鐵屑,豎起耳朵聆聽。
不對……這不可能是巡邏隊……
車輪聲音刺耳而響亮。雖然人並不多,可他們的腳步,又沉重又整齊。不是其他尤里部隊能比的。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支身經百戰的特種小分隊。而且……還是一支穿外骨骼裝甲的機械化步兵。
尤里神殿裡沒有傀儡部隊,所以這絕不是盟軍重裝大兵,或者聯軍輻射工兵弄出的動靜。這一點讓我感到十分的奇怪:那會是誰呢?
閉上眼睛,我開始了一如既往的“神遊”作戰。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神遊”的效率,格外地快。
頭頂上是七輛銀白色的極速摩托車(還是那句話,千萬別問我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在這個天井的上方圍成了一個圈。由於油門一直開著的關係,“突突突……”和“嗚嗡嗚嗡……”聲此起彼伏,就像是一羣飢餓的怪獸在一起怒吼。
那些摩托車長得也很奇怪。和大多數摩托車不一樣的是,它除了有前面一個輪子,後面的兩側竟然也有輪子。正前方的輪子上方是一塊銀色的玻璃擋板,可以看見一個單人駕駛座;而座位的後上方,三門機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正前方。
每輛車的駕駛座和後面的炮塔下,各自走出了一個人。一共十四個人,清一色的黑色外骨骼裝甲。黑色的頭盔,黑色的身體裝甲,黑色的墨鏡,甚至還有黑亮的鋼靴。
很明顯,他們並不是用心靈輻射頭盔作戰的。他們當中的大部分,手裡都挎著一種奇怪的槍,彈夾的位置連在後面的一個箱子上。他們的腰間,個個都彆著手槍和手雷,還有其他不一樣的武器炸藥。
其中四個人,兩個人拎著六管的單兵式蓋特機槍,樣子就像是拎著電鋸一樣,纏在身上的彈帶讓它看起來就像是盟軍的超時空士兵;還有兩個人,各自舉著一個怪異的巨型長方體盒子。如果沒在華沙聯軍總部裡見過,我還真沒看出來,這是聯軍反坦克部隊的最新單兵裝備,四管裝無後坐力單兵火箭筒。
該死……無論這是一支用來對付什麼人的部隊:我或者那些倖存者們……這裝備,未免太強了……
等等……好像不止這,還有!
從車羣中間的一輛摩托車後坐下來的人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後一陣心靈感應波傳遍了其他的士兵。
他說:“這裡是‘木工三號’小隊,我是‘鉛筆十六號’。我們已成功完成僞裝任務,滲透抵達指定地點。準備進行下一步作戰。”
什麼意思?什麼叫“僞裝”?他們呢“下一步作戰”又是什麼?
難道說……除了我們,還有其他部隊進入世界王座作戰嗎?他們是什麼人?友軍?到底誰派來的?
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沒時間去關心了。因爲此時此刻,我從那個“鉛筆十六號”的口中,聽到了一個讓我覺得渾身難受的詞彙。
“收到。下一步,我們將和其他小隊,在這個孤島內,執行毀滅性爆破。清理一切非友軍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