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也沒機會從這裡走了。”我輕輕說,“現在我們都得上去找救生船了,不然基洛夫的炸彈可不是那麼好玩的。”說話間,頭頂上不止有基洛夫,米格戰機也呼嘯著飛過天空,倉庫和這裡正在渡河的船隻因爲防空能力不足,被炸得人仰馬翻。尤里廣播的聲音響徹整條船:“所有人注意!不要慌張,工程師修復船體,其他人向飛機和飛艇開火!重複,工程師立即修復船體,其他人向飛機和飛艇開火……”
他說的這些毫無意義。我把達夏放在一個安穩的角落裡。“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別走!你要去哪?去幹什麼?”
“去殺了尤里。這艘船上裝了幾顆炸彈,但我想炸彈不足以殺了尤里。”話音剛落,船體就在爆炸中晃動了幾下。不是轟炸機的效果,是炸彈的效果。“不要亂!”我可以聽到尤里的心靈傳感的話,可是爆炸只能讓那些本已驚慌失措的尤里部隊更混亂。爆炸聲接二連三地傳來了,船體也開始不穩了。在尤里部隊注意到我之前,至少有三十多個尤里士兵被我打死了。
“陛下,達夏……那戰俘,已經逃走了!”
“該死的馬克耶布卡!你到底是有多……”新的爆炸聲響起了。這一次船的後艙應該是已經炸開了,更多的尤里部隊向向外逃跑。轉眼間,整艘船上只剩下了一個尤里。他也想坐上飛行器逃走,我一槍打爛了他的飛行器,看著尤里跌坐在地上。“你……你竟然還在船上?”尤里詫異地問,“糟糕,我大意了。”
“你以爲我裝完炸彈就走了?”我冷笑著舉起了手裡的狙擊槍說,“不看著你死去,我怎麼能安心離開?現在你我是真正的一對一了。”
“是啊,所以你打算用槍殺了我?”尤里的臉上突然寫著一份坦然和輕鬆。真奇怪,他不害怕嗎?還是說,死亡對他而言,已經……
已經無所謂了……啊——!我的頭突然感到一陣疼痛,一種完全不屬於我的身體,而是來自大腦的外加的疼痛感傳遍了全身。該死的尤里,我忘了,他還有心靈控制能力啊!鑽心的疼痛傳遍了我的全身,耳朵裡只有一個聲音:“我是尤里,你必將服從於我……”
一條條記憶的片段,如同流水一般出現在我的腦袋裡,但每一個都如同碎片一般轉瞬即逝:已忘記相貌的母親將我摟在懷裡唱著搖籃曲、一羣迷彩軍服的人在進行大屠殺、恐懼中的人臉和血肉模糊的地面、死亡通知書……該死的尤里!我唯一能從他給我的信息片段裡抓到的只有一張臉,一張很多人嗤之以鼻卻讓我爲之奮鬥保衛他很多年的臉。尤里——!
突然醒來,已經精疲力盡,汗如雨下了。我發現我跪在地上,頭一直撐著地面。太痛苦了。簡直就像是不打麻藥來了一次手術一樣!我擡起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尤里手裡拿著我的槍,指著我的頭。“你很厲害,能夠20秒之內就從我親自使用的心靈控制下恢復神智。但是你要記住,下次和我交手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千萬別和我雙目對視。”他得意地戳戳我的頭說,“當然很可惜,你沒有下次了。”
“我想下次我會小心……”我支撐著依舊疼痛的身體,顫顫巍巍地把手槍扔到了他的背後。話沒說完,就吐了一口血。尤里眼神裡充滿了感到意外的神情。“下次!”他哈哈大笑,“還有下次!哈哈,也許這一輪我的進攻是輸了,可是你難道還有辦法從我這裡離開?我拿著槍指著你的頭,我的雙眼又可以看穿你所有的小九九,你覺得你還有多少勝算?”
“我想是100%。”我自信地盯著他的眼睛,讓他看到我的想法。真不明白,爲什麼每當危機時刻,尤里的心靈部隊就會對我的控制突然失效,連尤里本人都不會意外!
“你現在的確可以打敗我。不錯,這是真的,可是……我以外的人呢?你意識到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當尤里回頭之際,還沒有看見他的身後是什麼,就已經中了一彈倒下了。打在他的肺部位置,估計這會連喘氣都吃力。“我竟然疏漏了這個小姑娘……”他捂著傷口痛苦地瞪著我,還在如同唸咒一般唸叨著:“我叫尤里,你必將服從……接受我……”
“痛苦可以分散一個人的專注力。無論對方是動物,是人,是神,還是國家。現在你也可以嘗受一下你帶給這顆星球的痛苦了。謝謝你達夏,你做的很好。”我撿起尤里丟在地上的狙擊槍,指著尤里的腦袋向達夏說,突然發現達夏舉著手槍的同時眼裡似乎飄過一陣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不像我認識的達夏。
但僅僅過了一秒鐘,達夏的眼睛就變回了正常,恐懼和虛脫的樣子下給了我一個疲憊的微笑。“謝謝……誇獎……”她暈了過去。
看來是我想多了。我看著躺在地上的尤里。他還在那裡掙扎著喘息:“馬克耶布卡,你聽我說……我可以告訴你……”
“我現在只想聽見擊斃你的槍聲,剩下的鬼話就找馬克思同志解釋吧!”我拉響了槍栓。
“這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更換的軀殼,被消滅後我可以再找一個軀殼。所以即使你毀滅了我這具身體,我也可以繼續無限次數地復活,不停地重生,殺了我這個帝國也不會滅亡!”他一口氣說完後,眼睛裡沒有慌亂,只剩下平靜。
“對,所以殺了你只是個開始。”我不耐煩地扣動了扳機。但願復活後他不會還感到疼。
……
“噢我的達夏,你終於回來了!”三刻鐘後,蘇聯大使館內上演了一出父女相聚的感人場面,引得不少疲憊的士兵們也紛紛評頭論足。“爸爸……”達夏依偎在洛馬諾夫總理懷裡的時候,常常冰冷無神的眼中流露出我從沒見過的光芒。不少人爲此被感動了,布加涅夫咋舌道:“說實話,在加入你的部隊之前,我還從不知道原來總理同志還有個獨生女。”
“謝謝你,馬克耶布卡中校,你救了我的女兒。是不是該再頒給你一個勳章呢?”親熱過後洛馬諾夫面帶笑意地對我說。我冷冷地回答道:“這就不必了,總理同志。只要您記得您的承諾就可以了。我想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當包括洛馬諾夫在內的人羣漸漸散去時,一個聲音傳來了。“等一下!”還沒回頭,就被一股清風從背後抱住了。“達夏,你快鬆手,這裡還有人呢……”說著我的臉上也開始發燒了。
“忘記和你說了:謝謝你。我們莫斯科見。”她在我轉過來時飛快地親了一下我的臉頰,就似小鳥一般飛走了。我慢慢擦了一下被親過的地方,感覺如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快走吧。”見我向四周看去,所有偷窺的人都做鳥獸散。只有三個人才敢笑嘻嘻地迎上來。“司令員同志你的本事不小呀,難怪平時一直裝得那麼清高,原來等你的姑娘是這樣級別的美女啊!嘖嘖,司令員您是怎麼攀上……”
“納吉!”另一個聲音善意地嘲笑著打斷道,“司令員練的可是童子功呢。”
“行了!”我打斷了他們的嘲笑,也打趣地對背後的人說,“你回來是給我繼續當政委的,可不是來翻我黑歷史的,諾布朗加同志!”
“說起來政委同志,司令員聽說您回來可是高興壞了,這下我們部隊裡總算有人可以繼續制約司令員的人了誒。”格蘭藏姆繼續開玩笑。我輕輕捶了一記格蘭藏姆,向已經滿面鬍鬚的諾布朗加伸出手。“歡迎回來,我的政委。諾布朗加同志。在歸隊之前,謝爾蓋!你去給政委找個理髮師清理一下他的毛髮。”
“是……”“唉,不必找什麼理髮師了,我自己就可以給自己理髮嘛。”諾布朗加笑著伸出手和我握了握,邊握邊說看著他真誠的笑容,我突然又想到了達夏。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
聊得正歡,一個通訊員的一份電報打斷了我的思緒。縱隊直屬技術小隊長納吉接過通訊員的電報看了一眼,立刻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出什麼壞事了?”看著納吉一臉不悅的樣子,我也不禁愁眉緊鎖。
納吉擡起頭說:“我們太大意了。葉若夫同志傳來電報,盟軍傀儡部隊和尤里十倍於他的人防禦太過嚴密,還設下了天羅地網,把他們一個大隊的人包圍了,損失超過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