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聽我也知道,此刻電梯豎井底部已經充滿了綠色的毒氣。被病毒狙擊彈感染的生命體,無論是什麼,只有化爲綠色的毒水。
“氣體是向上蒸騰的……要不了多久,毒氣飄上來後我們還是死路一條!”達夏還是一臉驚慌。
其實我知道,我是不怕這種毒氣的。在黑森林的時候,我就曾親眼看見,自己能夠在沾染了病毒狙擊彈裡面的毒素之後毫髮無損。
雖然我不怕基因突變的毒素,但是達夏做不到這點。而且毒氣揮發得極快,達夏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化爲白骨和綠色的毒水。
該死……要是我們身邊還有一個微型恐怖機器人就好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微型高爆炸彈。
“達夏……你找一下……”我說,“把所有炸藥都給我?!?
“你要幹嘛?”達夏大惑不解,“難道,你要用炸彈……”
我扔下了幾顆手雷,然後手一鬆,沿著鉤索落下來的繩子飛速向下墜落,嚇得達夏一把抱緊了我。
“你這個瘋子!”達夏一路驚呼道,“馬克,你想做什麼?這樣下去的話我們都會摔成肉醬的!”
“抓穩?!蔽易灶欁缘鼗卮稹?
下方傳來了幾陣激烈的爆炸,整個電梯豎井都在搖晃。大腦提醒我該抓住安全繩了。下落的動能還是很強,我感覺到自己的手套一路上伴隨著激烈的摩擦聲,甚至還擦出了點點火星的“啪啪”聲。我扔下手槍,伸出另一隻手抓住鉤索。
所幸運氣不錯。頭頂上雖然掉下了不少磚瓦碎屑,好歹電梯門口沒有被掩埋,而我們正在電梯門口的上方。地上揚起的煙塵太多了,弄得達夏一邊咳嗽一邊抱怨。
“這裡飄起的風沙簡直比摩洛哥沙漠的還嚴重!”她嚷嚷道。
“總比基因突變要好,”我接口道,“灰塵恰好中和了病毒。對了,你身上有真皮製品嗎?”
“我靴子是牛皮的。怎麼?”
我看了一眼達夏的下裝。短裙和過膝長筒襪下是一雙粗跟長靴,鞋跟至少有三釐米。她是怎麼耐得住天寒地凍的長白山大雪天的?
“好吧,”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地上還有毒液殘留。所以你待會腳不要碰地,明白嗎?”
“嗯?!边_夏用力地點點頭。
我吸了一口氣,腳蹬住一直在晃動的地面,用力跳向了電梯門。幸好,雖然磚瓦碎屑從身邊紛紛劃過,但沒什麼東西砸到了我們。
跳進電梯門的一剎那,一塊巨石壓住了繫著安全繩的鉤索,我隨即用匕首切斷了鉤索和安全繩。
地上還有一些綠色的**,周圍的通風口都在加大馬力吸收煙塵和毒氣。達夏掙扎著想站起來,被我繼續以公主抱的姿勢託著。
“喂……馬克……”懷裡一團溫香軟玉輕輕掙扎著,不經意間瞟了一眼,達夏的臉紅成了蘋果。雖然看不見達夏的想法,但稍一猜測,我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也開始升溫。
我控制著聲音,儘可能顯得平靜一些:“別多想。如果你的皮鞋沾到了毒液,我們都會死的。”
電梯豎井還在坍塌,塵土還在飛進走廊裡??粗矍懊婺咳堑膱鼍埃矣悬c佩服自己這個把所有經過的地方都變成廢墟的能力了。
如果我沒估計錯,這條通道應該有五公里長,走起來還挺費力的。好在剛纔我從頭到尾“感應”了一下,沒有其他生命體了。
不僅沒有生命體,其他東西也一概沒有:照明燈(應急燈也沒有)、防禦系統、監視探頭甚至熒光指示牌,比天然的山洞還乾淨。
真的,如果我的大腦能給面前高興到的一切景物數字建模並畫出來的話,此刻在我的腦海中,眼前的通道僅是一條筆直的黑色走廊。
“好黑啊……”達夏輕輕說。
我把達夏放下來,遞給她一支手電筒,自己也打開手電筒,照亮了走廊。但手電筒剛一打開,光線所到,眼前的景象讓我爲之一顫!
“啊啊啊——”一個光源隨著手電筒一起掉在地上。達夏不管不顧地抓住我的手臂尖叫,幽靜得可怕的走廊,終於有了更詭異的東西。
面前的走廊上,竟然全部都是斑駁的血跡,把所有的牆壁和天花板,乃至地板都印成了紅色的!
“怎麼會這樣?”我喃喃自語。看這情形,就算給特維爾大街上所有人的腳底塗上紅顏料讓他們從這裡經過,估計也做不到把走廊的顏色“更改”成綠色和紅色吧。
我撿起手電筒,重新交到達夏的手裡。她還是萬分恐懼的樣子,但我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別怕,”看達夏一臉恐懼地樣子,我輕輕安慰她,“這裡沒有敵人了。製造這些印記的奴隸勞工,應該早就不在這裡了?!?
難道說……伊恩和陳天傑進入發射井的時候,那些奴隸勞工和狂獸人就是從這裡回到發射井的嗎?
怪不得伊恩和陳天傑要炸燬掉下方而不是上方樓梯,原來奴隸勞工和狂獸人是從下面涌上來的。
也難怪通訊站有幾百個奴隸勞工。尤里不節省任何東西,尤其是士兵的生命,有幾千個也正常。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糟糕……
“恐怕……這裡不是安全的地方,”我喃喃自語,“跟我來?!?
“嗯?”達夏猛地轉過頭時,我已經掉頭往回飛奔而去了。
“我們幹嘛往回走?”在終於接近到我背後的時候,達夏終於勉強趕上一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問,“現在我們不該去發射井嗎?”
“離電梯的位置還有多遠?”我自顧自地問,“但願趕得上。”
“大概一公里??墒恰?
“你是不是不太懂我究竟在幹什麼?”我又進行了一次自問自答,“好吧,看看你的後面?!?
這一看不要緊,我聽到了一聲沉重的“咕咚”。達夏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不知是摔的還是絆的。
不,都不是。我也轉過了頭,看見了身後一雙雙紅色或綠色的眼睛,已經站滿了整條走廊。雖然它們的速度不快,可我的大腦卻在這潮水般的人數面前感到了恐懼。
話說回來了,速度快不快已經無所謂了。這條走廊上,我們能逃到哪裡去?滿走廊都是怪物啊!
“達夏,你先走……”我拍了拍達夏的肩膀,輕聲說。真是奇怪,恐懼過後,我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不要!”我感覺她抓緊了我的手臂,“反正我們也沒地方跑了。既然今天一定要死的話……”
“傻瓜!”我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就算你想死,也不是在今天!你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在達夏耳邊低語了一番。開始時驚疑不解的達夏,眉頭漸漸舒,最後只剩下了一臉若有若無。
“好了,你去執行吧。放心,我來拖住他們,給你爭取時間。”
“答應我……”達夏聲音異常平靜,“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她走了。我還站在原地,一個人看著人山人海的奴隸勞工和狂獸人大軍,看著它們憤怒的眼神。
很有趣,看著它們的眼睛時,我所讀到的,不是憤怒,不是敵人,不是復仇,甚至不是晚餐。
我只讀到了毫無邏輯的服從。
“來,我們看看,我的極限在哪裡,”我張開雙手,做出像是擁抱他們的姿勢,向他們發出了低沉的冷笑,“看一粒沙中的世界?!?
與此同時,我掃視了面前的所有奴隸勞工和狂獸人,向看到的每一個奴隸勞工或狂獸人下達“阻擋屍潮前進”的命令。說來奇怪,每個和我四目相對過的奴隸勞工或狂獸人,都在我的注視下倒戈了。
但是我自己也相當疲憊。每當我多控制一個這樣的傢伙,我就感覺自己身體裡的力氣被抽走了一絲。雖然只是站在這裡,但我還是很快就感到了疲憊與睏倦。
不能睡……還是坐一會吧……就這樣,我身不由己地坐在了地上,一邊繼續注視一邊喘著粗氣。
我打開手電筒,照亮了面前的地板。地板上的血跡倒映著我的臉,我看見了一些詭異的東西。
我看見……在我的瞳孔裡,赫然是一個白色邊框的倒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