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的說法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但是清河險峻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這一趟是必然要走的,因爲熊小子隱隱約約間覺得清河在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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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能從清河谷走出來,別人不行張三也不行。
如果那位清河老人不想讓外人進谷大可不必救張三出來。
張三如果死了,就沒人知道清河源是否真的存在。
放張三出來就說明,那裡確實有一羣隱居的人,而且那羣人還在等著什麼。張三不是出來警示的,而是告訴天下人,清河源就在那,要想找到得憑本事,這就是明目張膽的挑釁天下人。
“這是一個圈套,那位清河老人放張三出來,就是誘餌。”蠱惑佬一邊慢慢小酌口葫蘆裡的酒,一邊緩緩說著這一路上說了幾百遍的廢話。
“清河源真的很厲害,這麼明目張膽的挑戰天下羣雄,真的以爲自己是江湖上的神仙嗎?姑奶奶還就不信了。”
花媚娘拿著一方小小的銅鏡,仔細查看自己臉上的妝花了沒有,剛剛與巨蜥搏鬥很是浪費了一番力氣,畜生就是畜生根本不曉得憐香惜玉,她的勾魂大法一點作用都沒有。
多寶孩兒正用一柄小刀,在死去巨蜥脖子六寸的地方下刀割肉剝皮。巨蜥的皮十分堅韌不比南疆的豬婆龍差上多少。張三說了只能食蜥肉飲蜥血,洞中的水有毒。
蜥蜴血很少,不管味道如何,一頭巨蜥是無論如何滿足不了衆人需求的。這僅僅只深入了幾十丈,僅僅只遇到一頭巨蜥就讓大家筋疲力盡,不知道剩下的路還要走多遠。
薛老七跟董瓜瓜幫著童心草尋找可以燃火的東西,洞裡陰暗潮溼,從洞外拾撿一些乾柴不僅能讓大家吃上熱乎乎的食物,而且可以驅趕猛獸毒蟲,在深入探索前好好休息一下。
瑤嵐用水壺把暗河裡的水舀出來端到蠱惑佬面前,蠱惑佬把酒葫蘆裡的老黃酒倒了一點點進去,仔細觀察了半天,輕笑一聲。
“就知道不是水的問題,這麼一條暗河日夜不停的流淌,要是有毒整個清河早就成爲一條死河了,不過是河水流經了火山寒洞,水裡寒火之物過多,加之有人吸了過多瘴氣,再飲這麼硬的水,必然身體受不了。一會兒燒開了飲用便無妨,哼!故弄玄虛罷了。”
小爺兒們呆坐一旁,緊皺著眉頭思考,剛剛與巨蜥一戰完全顛覆了自己以往的一切。巨蜥全身都是堅韌的犀甲,刀劍很難傷害它,洞中黑暗根本無法尋找到可供下手的目標。殺人很簡單無外乎咽喉、胸口。可是對上巨蜥自己根本就無所適從,一直以來的自信被一隻畜生擊的粉碎。
沒有多寶孩兒的身手大家下不到谷底,沒有瑤嵐的藥包大家躲不過毒瘴,沒有董瓜瓜的尋路,大家根本就走不到這座藏著暗河的溶洞。
在面對食人巨蜥束手無策時,又是花媚娘用勾魂粉和那耀目的紅色裙裝吸引了畜生的注意,才讓那個大傢伙撞上了薛老七在地上佈置的陷阱一命嗚呼。
拋開了武力優勢,這個隊伍現在恐怕只有自己最廢物了。
童心草舉著一串烤好的蜥肉遞了上來,這丫頭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好惡,一直跟瑤嵐一樣對這位小爺兒們不冷不熱,甚至開始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厭惡。不過隨著幾十次出生入死,這丫頭對小爺兒們的態度已經明顯有了改觀。
熊小子看著眼前只有十六七歲的小丫頭,默默接了過來。他不知道瑤嵐和小草對自己的厭惡從何而來,不過既然現在大家一起同生共死,就不能心存芥蒂。他的心思很簡單,不針對任何人,只想找到籠罩在自己身上的謎團,還有替母親報仇,找出這一切背後的推手。
看看四周的人,每一個都拿著一串肉默默的吃著,低頭不語。這羣人莫名其妙走到一起,又莫名其妙的參與到自己身邊,參與到這次兇險無比的任務,真不知道他們是爲了什麼。
小丫頭童心草做的東西很好吃,即使沒有這樣那樣的調味料,僅僅一點點鹽就能讓食物很美味,這是必然的,小丫頭很喜歡吃。好像會做東西的姑娘家都很愛吃。
花媚孃的眼睛裡總是帶著勾火樣的慾望,看誰都像是在勾引,對自己是這樣,對薛老七董瓜瓜是這樣,甚至對蠱惑佬和奪寶孩兒也是一樣。她看向瑤嵐和童心草的目光簡直讓人從心裡發寒,那就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目光,即便是最臭名昭著的色鬼也不會那般充滿慾望。
多寶孩兒身手敏捷,嗅覺靈敏。但是他對金銀財寶的貪婪幾乎不可附加,每次完成任務總是將那些死人身上最後一枚銅板都要搜光拿盡,連一枚銅子都不會放過,這會兒巨蜥的皮和心臟、膽囊都被他包好放在一旁,連牲口他都不放過。
薛老七很懶,文不成武不就,除了那張嘴勤快,真看不出他還有什麼本事,這樣的人居然能混到錦衣衛百戶,並跟著自己在九道山莊混到金牌子,到底是運氣使然,還是有著跟別人不一樣的心思?
董瓜瓜喜歡玩弄人心,讓人心裡產生莫名其妙的怨氣,雖然臉上總是笑呵呵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最願意生氣的恰恰是他,只要看到他經常被薛老七氣的倒在地上打滾就知道他的氣性有多大,真不知道哪一天會不會被人給氣死。
瑤嵐很冷,不管成功或者沮喪臉上永遠是冷冰冰的,比她臉還要冷的是那雙眼睛。在那雙眼睛裡看到的除了拒人千里還有就是嫉妒,深深的嫉妒。她嫉妒熊小子的武藝,嫉妒蠱惑佬的淡定,嫉妒薛老七的貧嘴,嫉妒花媚孃的直接,嫉妒奪寶孩兒的敏銳,嫉妒董瓜瓜的城府,甚至在童心草送上食物時,眼睛裡的嫉妒都毫不掩飾。
最老的蠱惑佬,永遠是最淡定的,在他臉上好像從來都沒有火上房的事。不管別人怎麼打生打死,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除了泯一小口酒,就是再泯一小口酒。讓人覺得他很驕傲,這所有的一切其實在他看來都不算什麼,甚至包括眼前這幾位隊友,那種驕傲是歲月沉積到骨子裡的。甚至你可以認爲這種驕傲就是傲慢。
八個人的隊伍,七個人有著嚴重的性格缺陷。而這種缺陷連熊小子這樣被逍遙子叫過無數次白癡的人都能看出來,實在是不應該的事。特別是從進入清河谷開始,這種性格上的缺陷好像被越來越放大了。
熊小子也發覺了自己性格中的弱點,那就是自卑。
從來沒有過的自卑感越來越強烈的在心中被釋放出來,跟這些怪異的傢伙比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只會殺人的廢物。臉上的疤痕一直覺得是種氣質,現在覺得那麼醜陋,原本堅定的信念,現在是那麼的脆弱。
如果不是爲了揭開事情的真相,自己當初真的想直接殺到九道山莊,跟那個殺死了母親帶走傻子的人決鬥,現如今能不能走出這個山洞都感到無所適從。
山洞的崖壁里長著許多紫色的苔蘚,山洞外的河谷裡也到處是這種和別處不一樣的青苔,就像凝固的血。薛老七說這是因爲這裡死的人太多了,所以原本應該是綠色的青苔才長成這樣。
苔蘚靠上去很柔軟,淡淡的青草味聞起來很舒服。可是前面還有很遠的路要走,而且還不知道有哪些危險在等著自己這羣小小的綿羊。
蠱惑佬說的對,這就是一個圈套,張三就是誘餌,現在自己就像上鉤的魚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剩下的柴火被儘可能多的做成了火把,烤好的肉乾被分配到每個人懷來。燒開的水只取用最上面清澈那一層灌進水壺裡。
水確實有問題,明明清澈見底的河水放到鍋裡燒上沒一會兒就源源不斷有黃褐色的結晶體沉澱下來,水也變得有些青綠色。
蠱惑佬又倒了一點點黃酒進去。酒裡有肉眼看不見的蠱蟲,只有老傢伙能感受到。水可以喝了,因爲蠱蟲沒有死。但是摻了蠱蟲的水除了這老傢伙沒人敢動。要人命倒不至於,跑肚拉稀,不知什麼地方疼倒是一定會的。
重新燒過水帶著重重的鹼味,喝著對身體也不會很好,但總比喝蜥蜴血要強的多。
那塊巨蜥皮,多寶孩兒猶豫了半天還是想方設法在別人幫助下弄成了幾塊,做成簡陋帽子。皮子很神奇,拋到水裡沒一會兒便柔軟了很多,拿出來晾乾又堅硬如鐵,往裡可能會遇到吸髓蝙蝠,帶在頭上可以很好的保護一下。
再次前進的時候,每個人都沉寂了很多,薛老七和董瓜瓜也不再互相嘲笑,兩個人負責斷後。瑤嵐和童心草一左一右攙扶著慢慢騰騰的蠱惑佬,這傢伙只有跑路的時候纔會健步如飛。
熊小子舉著唯一點亮的火把前出隊伍十丈距離,花媚娘緊握著暗器隱藏在他身後三丈的地方,多寶孩兒則是黑暗中的斥候,在熊小子前面十五丈的距離暗中開路。
所有人除了舉著唯一火把的熊小子都用暗河水浸透了衣服。這是瑤嵐的建議,看似無味的河水可以掩蓋衆人身上的異味,而舉著火把的熊小子就是野獸的目標,這樣可以將自己一方暴露的程度降低到最小,避免引起食人巨蜥圍攻。
走出了不知多遠,前面突然傳來陣陣蛙鳴,一道身影飛一樣劃了過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道黑影是多寶孩兒,這意味著前面有食人巨蜥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