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您說村裡出了怪事兒,是什麼事兒?”
大爺把第三支抽了一半的煙懟在水泥地上擰了擰,他拍著大腿:“掌櫃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大閃電就劈了過來,就披在我和老農中間的水泥地面上。地面一道焦黑的痕跡,清清楚楚。
我和大爺整齊的跌坐在後面,心有餘悸的看著對方,不知說什麼。
靖安本是端著茶碗想遞給我,他還保持著那個動作。就這一瞬間,我們差點陰陽兩隔。
“啊!”我憤怒的大叫起來,爬起來對著門外開始大吼。
“你有沒有長眼睛啊,我可是替你們辦事兒的,你們就是這樣體恤員工的嗎?不開工資也就罷了,沒事兒嚇唬一番,還讓不讓我做事兒啦?”沒等我吼夠,靖安就給我拉了過來。外面還是不安全的,果然,一道極爲響亮的天雷響起,在鋪子旁炸開。
我退到屋子裡看到街上站了好多人。麼大的雨天,怎麼還都頂雨站在那?
靖安跑出去打聽一下,回來才知道,剛纔那一個雷,很多人家屋子裡面的電線都被燒了。幾個大火球在屋子裡面流竄,失了電火,大家這纔不敢在屋子裡面呆的。
我很慶幸這鋪子裡面沒什麼電線,還是保持著老一套點蠟燭的習慣。因爲堂裡的人還不太習慣那麼耀眼的光。
我扶著大爺起來,收收心神,讓他把事情講完。
大爺哆裡哆嗦的,想要摸向懷中的碎煙,弄灑了一地。
“似不似孫老四要回來了?他不讓我說啊……”大爺嚥著口水問著,腦袋一直在搖晃。
“沒事沒事,他沒那麼大能耐,有能耐就不在你們村和你們一起長大了!”我試著安慰著大爺,心中卻想到了別的事兒。
孫老四是不可能來這的,可是這天雷的威力這麼大,胡玉郎和教主,他們可好?
大爺又點起一根菸,吧嗒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您可真是不知道啊!那可邪乎了,孫老四下葬完的那個晚上,村裡就有狗開始亂叫喚。開始的時候幾隻狗,還是黑狗。現在,甭管黑狗白狗,一到晚上十一點吶,就對著月亮拼命的叫喚
。那聲音,都趕上狼嚎了,慘的啊,村裡的人都不能睡覺了……”
說完,大爺又猛吸了幾口煙,似乎想趕走這些可怕的事實。
“您還是快和我去看看吧,這雨下的不正常,這雷打的太可怕了!”大爺說完起身要走。
“這事兒發生多長時間了?”聽他這麼說,我估摸著,黑狗通靈,肯定是看到了鬼怪之類的東西。別的狗叫喚,多半是因爲黑狗叫喚給傳染的。住過農村的人都知道,村裡經常是一隻狗叫喚,能帶動一羣狗跟著汪汪。整個村子都不招消停,也不是不可能。
大爺吸了一口氣,“肯定一個多月了,這我們這也是受不了纔來的!”
一個月前,也是胡玉郎要渡劫的日子。我晃晃腦袋,不要去想胡玉郎,幹活幹活,幹活才最重要!
“大爺,走吧!我和您走一趟!”說完,我就去後院找雨衣和靴子,把我平時幹活的工具箱用塑料蒙好就出了門。
靖安在門口大聲喊著小心危險,我頭也未回擺擺手讓他安心。其實,我更多的是想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我談過戀愛,但從未失戀過。現在,真的有一種好像別人所說的,失戀的感覺!
大爺比我想象的好多了,還以爲他是走來的,結果他是趕著小驢車。
我爬到車上面,抱著工具箱,頂著瓢潑大雨,直奔大孫家村。這一路,雨勢就沒小過,我擡頭看看老天,雨水把我睫毛打的都睜不開,心裡罵著:“快睜眼瞅瞅我吧,我是不是你們最敬業的員工?奶奶的,還要劈我?!”
小驢車顛簸著,路上雖然石頭多了點兒,但還沒有泥濘不堪誤車的地方,走的還算順利。大概兩個小時,到了村長家。
果然是氣派的小村子,家家都是整齊的青瓦房,煙囪的廁所都修的一模一樣。要不是門口的牌子上面,寫著“村長家”三個大字,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村長的家。
我們車一到門口,村長家就出來人了。來人將軍肚挺得高高的,披著時下流行的小夾克,裡面飛機領的小襯衫,大背頭油光蹭亮。要不是那鬢邊的白髮和臉上堆積的褶子,我還以爲是省裡的領導下了鄉,派頭十足!
“是佟大師吧,快進快進……我代表大孫家村,一村子的老小歡迎你啊!”
我懵懵懂懂的就被村長握著雙手拉進了屋子,進屋一看,那真的是一村子老小。五間大瓦房裡,老人和孩子都在炕上坐著,地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這架勢,要不是我是附近鎮子上的人,都得轉身逃跑。
“讓開!讓開!讓佟大師坐到炕頭上!”村長那肥碩的身材,硬是在人羣中擠出了一條路,把我塞到炕上去。
我不安的環視著四周,原本悄無聲息的屋子重新沸騰起來。嘰嘰喳喳的聲音,彷彿我置身在養雞場中一般。
“這麼年輕,能頂什麼事兒啊?”
“可不是咋的,可鎮上的孫先生說就得她這個仙堂能解決啊!”
“我看不行,太嫩了,這樣的小娘們,不得讓孫老四拖到底下去啊!”
哎,我深深的出了一口氣。看來,村長也真是不易,我不該嘲笑他!
村長站在炕沿上喊了好幾聲,才把現場的氛圍控制下來。
“孫二妮,孫小三子,你們過來!”聽著村長喊,人羣中躥出兩個青年男女,看歲數比我大不了太多。
“佟大師,我和您講一下啊!這兩個人就是孫老四的閨女兒子,也是他兩偷偷把他爹埋在後山上的。有啥子怪事兒,我讓他們和你講一下啊!”村長是連拖帶拽硬是把這兩人拽到我面前。
我尷尬的看著這兩個大人,他兩更是不要意思的偷偷擡頭看我。
那個叫孫二妮的女孩悄聲委屈的說:“也不似俺非要葬在後山,是俺爹說那山上有一羣烈士護著他,他死了住那才放心!”
“啊?”我不禁張開了嘴,這就是埋在後山的原因?
村長一個大巴掌就拍在了孫二妮的頭上,打的二妮一個踉蹌。
“叔,你打我幹啥?”孫二妮委屈的眼淚就在眼眶裡面轉著,她胳膊上的黑布還彆著沒取下來。
“該打!後山上哪有烈士?那是國民黨兵,是叛徒!你要注意言辭!烈士都被埋胡家的那個紀念碑裡了!”
我捂著額頭,這都是一羣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