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老媽的,那房產證上寫的可是我爹的名字啊!老三他上學花了多少錢啊,那些不都是我們這羣兄弟姐妹們供的嘛,現(xiàn)在他人沒了,這房子我們收回來有什麼錯?” “再說了,這媳婦兒不守婦道哦,和個啞巴勾勾搭搭,實在是把我們老田家的臉給丟盡了……,這樣的媳婦兒我們是不能要了,放在誰家,誰家也不敢要啊,我苦命的弟弟啊,在地下也不得安生啊,纔會墳裂開,這就是他的警告啊!我告訴你,你敢給他戴綠帽子,他就是要帶你走!” 葉姐聽著臉色刷白,一時眼淚凝噎竟無言以對。 啞巴此時在人前嗚嗚喳喳,連比帶劃,似乎急著證明什麼。可是衆(zhòng)人,誰也看不懂,聽不明白。 我忍不住站出來和他們理論起來。 “這房子寫的是老人的名字,那就說明人人有份,憑什麼沒她們母子的?在法律上,他們都是有繼承權的!” 接著,旁邊站出來一個老人,看起來也是德高望重。“我來說幾句,孩子她姑,咱這兒都是誰養(yǎng)老人,誰繼承祖產。就算是一個燒火棍,那也得分給贍養(yǎng)的人。遠寧活著的時候,老頭老太太就是他照顧。誰不知道,遠寧上學的時候,還往家裡寄錢,你們也沒少瓜分。按理說,這房子該是給遠寧的!” 聽這老人一講,我頓時有了底氣。原來,這田家人是明搶啊!正當我擼著袖子準備爲葉姐他們娘幾個討論公道時,葉姐說話了。 “大姐,房子我給你了。你兒子要結婚沒房子住,我這做舅媽的,也該隨份禮。”葉姐說完這句話,竟然回之一笑。這讓當場的人,都愣住了。房子沒了,她們娘幾個住哪?怎麼生活?而孩子大姑還想辯論著什麼,被旁邊的男人給拉住了。 “但是,我還要宣佈一件事。”葉姐看著周圍的人,慢慢的說:“以前我是田家的媳婦兒,守寡時也是清清白白。可生活不易,我要改嫁。就嫁給他,從此和田家再無關係,見
面亦是陌生人,請大家做個見證!” 葉姐指著啞巴,最後和田家恩斷義絕的話,說的格外重。 如果要爭一爭,這房子說不定是誰的呢?至少,也該有一份是他們娘幾個的。可是,葉姐就這樣放棄了! 啞巴似乎還沒醒過來,當他緩過神來,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反正扭曲著不太好看。我以爲他會緊緊抱住孩子和葉姐,沒想到他鬆開牛,馬上收拾著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就連在破碎的魚缸中奄奄一息的小魚,都被他放在瓷碗裡,小心翼翼的倒上水遞給安樂。安樂擦著鼻涕,停止哭泣。他輕輕的摸著安樂的頭,似乎那就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我想,我明白葉姐爲什麼要嫁給這個啞巴了! 烈日當空,暑氣蒸人。等我們把這些東西整理好,啞巴套車拉回他家時,已經是正午了。 “念奴,念嬌,安樂,叫爸爸……”葉姐在屋裡,指著啞巴,讓三個孩子跪下認親。 兩個小姐姐眼中含淚,恐懼的看著媽媽,也許媽媽從未這樣逼迫她們,她們不想叫,不敢不叫。誰希望一個啞巴來當自己的爸爸呢,尤其是念奴,她年齡稍大懂事早。也許,在她心裡,爸爸永遠是那個文質彬彬,滿腹詩書的醫(yī)者儒生吧。 唯有安樂,一直捧著他的小魚,嘴裡含糊不清一臉討好的喊著爸爸。 啞巴在葉姐面前,急急的擺著手,又從他的櫃子中掏出幾顆冰糖,塞到幾個孩子手中嘴裡。念奴,啪的一下把冰糖摔在地上,“他不是爸爸……”大哭著跑了出去。而後,念嬌學的有模有樣,只是沒捨得把糖扔掉,揣在衣兜裡跟著姐姐跑了出去。 葉姐,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整個人像是一座頑石,僵硬的站在那裡。 人間多少辛酸事,豈是一言可盡之。剩下的路,只能是她自己走了。我承諾墳地的事情,明天會來幫她處理好,就先告辭。今日,還是留給他們這一家人緩衝的時間,來彼此適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