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骨不置可否掃了她一眼,旋身出了門。
白玲急匆匆地朝祭司大人道了謝,著急忙慌跟著山神大人跑了出去。
白小雙這才轉(zhuǎn)過頭來跟白燕道:“別浪費時間,咱們邊走邊說吧!小梅在你屋還是在自己家呢……”
燕姐兒心裡一喜,論醫(yī)術(shù),她覺得還是祭司大人比較厲害,山神大人更適合在外面搏殺,而不是處理孕育崽子的問題。
她腳下生風(fēng)在前面帶路,口中同樣沒停下。
“在她自己家呢!大青昨晚就找上我了,說小梅流了點血,我這纔沒和他們出門去找你,這血斷斷續(xù)續(xù)的,很嚇人,白玲怎麼就一點兒都不上心呢……”
白小雙聽得頭大。
石器時代的宅鬥已經(jīng)有那味兒了!
她向來不擅長宅鬥,之前就唯恐避之不及……
因此,她不得不趕緊先梳理一下這略複雜的人際關(guān)係:
白大青是白梅親孃;白梅是白歲侄女;導(dǎo)致白梅近親懷孕的是白安,是白歲兒子,是白梅堂弟;而剛纔跟巫醫(yī)搶人找白歲的是白玲,是白歲媳婦兒,是白安親孃。
白梅流產(chǎn),和白玲彷彿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
所以白燕很氣,在白玲心中,“兒媳”完全比不上丈夫重要。幸好祭司大人站她們這邊,打發(fā)走了白玲。這一天天的……
事實上在祭司大人心中,白歲等人早已經(jīng)打上了“腦死亡”的標(biāo)籤,怎麼能跟白梅這樣的活人相提並論。
白小雙趕緊打斷了燕姐兒的嘮嗑,插嘴問道:“這兩天你有沒有到房車去?我待會兒可能得把人送到房車做檢查。”
白燕一愣,臉色刷一下全白了:“大、大、大、大人,那房車今兒早上就沒動靜了,可能是被誰弄壞了……”
她沒敢承認,她懷疑就是自己弄壞的。
白小雙一聽,腳下一個急剎車,轉(zhuǎn)身就往房車疾走,燕姐兒緊緊抿著脣,回過頭跟在她身後猛追。
兩人緊趕慢趕,不一時就上了房車。
只見祭司大人啥都沒做,拿眼瞥了瞥車頭那堆不知道啥用的錶盤,神情鬆動下來。
“沒事兒,別自己嚇自己,這是沒電了,等天好了曬一下太陽就行。”
白燕不懂,可白小雙卻知道,房車這是能量見底,撂挑子而已,問題不大。
錶盤上老大個字顯示著能量值1%,讓駕駛者儘快充能,否則徹底沒電,也就沒有說明書,她連怎麼充能都要抓瞎……
文盲真是無解!
讓她白跑一轉(zhuǎn)!
白小雙在心裡給“推廣文字”畫上十個八個感嘆號,又扯出醫(yī)療模塊,即時搜索出“中醫(yī)診術(shù)”來……
兩人火燒火燎跑到白梅家中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
屋裡暖洋洋的,空氣中彌散著腥臭味和草藥味,讓剛進屋子的祭司大人連打幾個大噴嚏。
一屋人都忐忑起來,白梅原本躺在榻上,見著白小雙掙扎著要坐起來。
“……小梅你躺下,別起來,我就是來跟你說說話,看一看,你不用緊張,躺著就行。”白小雙語氣和煦,像是往常一樣招呼白梅休息,自己則盤腿坐到木榻跟前,擺出一副閒談嘮家常的模樣兒。
“來來來,大青姐你們都坐下,我先看一看。”
只見祭司大人一邊問白梅現(xiàn)在什麼感覺,,一邊輕柔地把搭上了白梅腕子。
本來她還想著讓人小心點擡白梅去房車做個婦產(chǎn)彩超,可惜這事往往都愛扎堆,誰能預(yù)料房車沒能源了,拍個錘子的彩超!
還是老祖宗的把脈技術(shù)靠譜!人活著就能用!
白梅精神不太好,說話聲音輕弱,像蚊子嗡嗡一般。
白小雙想了想道:“來,張大嘴‘啊’兩聲,我要看看你的舌苔。”
雖然屋裡光線不好,但依舊能見到白梅舌頭色澤很淡,舌頭邊緣有深深的齒痕。這是血氣不足,體內(nèi)溼氣很重的表現(xiàn)。
“問題不大,你閉上眼睛,聽著就行。”
祭司大人又讓白大青複述了一下白梅這段時間的情況,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這兩日都用了什麼草藥等等生活細節(jié),燕姐兒則負責(zé)做必要的補充。
白梅懷孕大約兩個月,這又是火山爆發(fā),又是部落遷徙,還經(jīng)歷了一次活屍病毒侵襲,母體多強壯都得給幹趴下。
更別說胎兒原本就是近親的產(chǎn)物,先天可能帶了遺傳病,留不住也是正常的。
白梅自從瘟疫過後就已經(jīng)沒有孕吐,也不再嗜睡,前兩天貪嘴吃了不少山楂,結(jié)果拉肚子,自己找了點草藥來吃,後來就開始見紅。
祭司大人聽著,眼神淡定,彷彿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內(nèi)。
衆(zhòng)人心中都是一定。
“嗯……我都知道了。”
白小雙說著,兩眼放空望著屋裡一個角落,專注地感受起白梅的脈象。
龍林部落的族人還是第一次見識祭司大人把脈。
白燕幾個還以爲(wèi)是什麼新巫術(shù),全都鎮(zhèn)住了。
而且居然沒有讓她們出去等著,一上來就動手,他們還不察覺,現(xiàn)在回想起來,祭司大人一邊用巫術(shù),還一邊跟大家說話,這不影響嗎?
所有人都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可偏生祭司大人神情冷峻,讓他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安靜如雞地候著,一個個眼珠子亂轉(zhuǎn),默不作聲打起了眼皮官司。
——小梅情況不妙啊?
——別動!等等看祭司大人怎麼說!
——唉!我可憐的兒……
白小雙專心致志把脈,沒發(fā)現(xiàn)燕姐兒幾個眉來眼去。
白梅脈象微弱沉細,跟孕婦生機勃發(fā)的如珠滑脈大相徑庭,流產(chǎn)的概率非常高。
把完脈,她將幾個可能和對應(yīng)的後果在心中做了一番SWOT分析。
趁現(xiàn)在用藥給白梅把死胎流出來,如果流不乾淨(jìng)再去充好能的房車進行外科手術(shù),根絕後患。
這是對部落及其家人負擔(dān)最少,對白梅相對安全的方法。
前期兇猛,中後期安逸,風(fēng)險程度也不小。所以這個方案必須讓白梅自己決定。
她是白歲推薦上來的祭司預(yù)備役,人內(nèi)斂機敏,白小雙也很看好她。這次的懷孕看起來是一場劫難,但又何嘗不是對她品格和格局的一次考驗。
打定主意,白小雙便讓其他人離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