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潺潺，溪邊草樹稀疏，幾根腐木倒在溪水上，一隻花鸛站在腐木上，側著頭盯著水裡的魚。
一羣野鹿涉水而過，半大的小鹿亭亭站立，黝黑的眼睛眨了眨，低下腦袋準備吃草。
“嗖”——破空之聲攜著利箭疾速飛來。
花鸛和鹿羣急慌逃亡，溪水濺起水花，小鹿聲兒都發不出來，倒地不起。
一支箭插在它脖子上，尾羽仍在顫動。
好一會兒，兩人才從草木裡鑽出來，正是來試弓的白小雙和赤骨。
白小雙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小鹿的脖子，竟然一擊得手，乾淨利落。
沒想到赤骨箭術很給力。
“好厲害！你練過射箭嗎？”白小雙拔掉箭桿問道。
赤骨站在她前面，望著溪水對面，彎弓搭箭，等白小雙擡頭，這才放下反曲弓。
對面躲了兩個人……
估計他們已經受到挺大的驚嚇了。畢竟不是誰都能直面上等族的殺氣。算了，這次就放過他們。
畢竟是小雌性的部落……今年他們狩獵不易，纔會跑到他的地盤來找獵物。
他回頭開口應道：“這張弓不錯，你要試一試嗎？”
“好！”
白小雙興致勃勃接了過來，把弓拉開……了一絲距離，就已經拉不動了。她再加了把勁，弓弦卻紋絲不動。
“我臂力不夠……”
白小雙很遺憾地把反曲弓遞還給赤骨。
她觀察了一下赤骨的身板。
真沒想到，看著瘦削的青年力氣那麼大，不僅拉開了弓，還射中了獵物。
赤骨掃了她兩眼，安慰道：“沒關係，你還小，過兩年就好了。”
白小雙嚴重懷疑小崽子話裡的真實度，但她承這份情。
“走吧！看看周圍有沒有難度更高的獵物。”
“那這頭鹿不帶走了嗎？”
“放著吧，帶上就走不遠了。況且這附近沒有其他猛獸會來搶食物。回頭再拿也一樣。”
兩人沿著溪流慢慢往上走，漸漸不見人影。
許久，溪流對面的草叢裡，慢慢探了兩個腦袋出來。
白雲和白風兩兄弟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蒼白臉色。好一會兒，兩兄弟才緩過神來，能夠開口說話。
“那就是山神的力量？”
“剛纔我以爲死定了……”
“咱們還是快點走吧……”
溪流上游，赤骨帶著白小雙巡視自己的領地。
這個山頭位於山脈南麓，山腳有一條大河，蜿蜒向東流去。順著大河，能抵達平原地區，那裡有不少大部落。
而山谷裡的基本都是小部落，例如附近的龍林部落，以及躲在深山裡的龍山部落、龍石部落等。
站在山頂朝西望去，可以看見綿延的山脈越來越高，直至被雪覆蓋的白頂高峰。
“那個山峰叫什麼呢？”白小雙好奇問。
赤骨嚴肅起來：“那是神泣山，就連鳥都飛不過去。”
白小雙被他的神情鎮住了，心裡正嘀咕好像很牛的樣子時，就看見雪山那頭冒出了兩個小黑點……
“咦？那是什麼？”
只見小黑點迅速變大，越來越清晰明瞭。
竟然是兩隻大鷹！
“你不是說……神泣山鳥都飛不過的麼？”白小雙戳了戳呆滯中的青年。
“是啊……我親眼看到的……”赤骨皺著眉，忍不住咬牙切齒，“……它們又來這邊做什麼？！”
白小雙奇道：“它們曾經來過？你們認識？”
赤骨和這兩蒼鷹其實是老相識了。
雖然平時在同一片山脈狩獵，但這兒地大物博，兩邊都不會輕易出手攻擊對方。
但是不知道這窩臭鳥發了什麼瘋，前幾天看見他在山頂曬毛，居然衝他大叫，還落下來啄他腦袋。
野外，上等族對其下種族都有自然壓制，臭鳥這麼幹絕對是最近得了什麼機緣，即將要升階了，所以纔敢來挑釁。
蒼鷹是成年猛禽，可是赤骨只是幼體，蒼鷹一升階，他就有點打不過。於是被它們抓開了大腿，吊到半空中往林子裡扔……
話說起來，昨天那條巨蟒也開始和他叫板，難道它也快升階了？沒道理連續兩種生靈突破階級，這片山脈絕對發生了什麼突變，他得去更遠的地方巡查才行……
例如神泣山……
赤骨冷哼一聲，扯著白小雙的手從山頭躲進了林子裡：“走，別讓它們看到。否則我不一定保得住你……”
白小雙被他拖著走，走得踉踉蹌蹌，幾乎要小跑纔跟得上赤骨的步伐。
只聽他念唸叨叨起來：“……它們來幹什麼……這邊也沒有什麼能吸引它們的呀！糟了！”
赤骨一個剎車，白小雙沒反應過來直直撞到他背上，立時鼻子痠痛，眼淚直流。
“你幹嘛忽然停下來！？”
赤骨握著她的手一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一聲淒厲慘叫撕裂了山林。
“哇啊啊啊！”
那慘叫一聲接一聲，方向正是赤骨的家！
完了，肯定是白松遇到危險了！
她得去救人！那是她的勞動力！也是她往後過冬的保證！
“快跑！白松有危險！”
白小雙連滾帶爬往山洞跑去，雙腿被林中野草劃開深深淺淺的口子。
赤骨看不過眼，快速趕超了兩步，兩臂一提一甩，將輕飄飄的白小雙扔到自己背上，動作敏捷如同野獸。
可即使負重，他依然速度飛快，在林中穿梭疾馳得快如閃電。
“它們是回來找那條蛇的。殺死大蛇的應該就是它們。”赤骨一邊跑一邊低聲解釋道。
白小雙心裡咯噔一跳。
不是，連赤骨都只能勉強趕走大蛇，那把大蛇叨死的鷹會有多厲害？
很快，白小雙便見識到了鷹的兇殘。
只見洞門口低空中兩隻蒼鷹上下飛啄，翅膀啪啪作響，沒成想遠看是個黑點，近看張開翅膀比直升機還大。
地上，一團活物蜷縮著無處可藏，爆出一叢又一叢血注，瘋狂尖叫。
果然是白松！
白小雙咬著嘴脣，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就她這小體格，衝上去不送菜嗎？
正當白小雙手足無措，一隻手按住了她肩膀。
“……別出去，自己躲好。”
她猛地回頭，便看見赤骨一張臭臉，他雙脣緊閉，眸中帶著警示的神色。
好吧，她不動。
白小雙往山林茂密處躲了躲，搖搖頭，表示自己就守在這兒，不會亂動。
赤骨的神情這才鬆動了一點。小雌性太弱小了，真讓人擔心……
他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腿傷，偷偷齜牙。
“來得正好，就拿你們祭一下這張新弓吧！”
說著，赤骨蹲在竹林裡，緩緩地拉開了反曲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