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的眼淚說下來就下來，白梅被嚇了一跳，想都不想答應道：“別哭了嬸嬸！我、我也很喜歡小安，只是我娘……”
白玲抽抽鼻子：“有嬸嬸在呢！嬸嬸給你們做主！小安實在太可憐了，他爲部落豁出去，成了聾子，也就只有你才願意陪著他……你真是太善良了！”
白梅一想到剛纔白安那驚喜的樣子，連忙道：“嬸嬸，祭司大人剛纔說要教我們手語呢！有了手語，白安就能和我們‘說話’了！也能幫上族人的忙，不是廢人了！”
白玲沒料到還有這一遭，登時雙眼放亮：“你說的是真的……那真是謝天謝地！”
看來白小雙還是有點用的，她也得好好走動走動，爲了兒子，也爲了孫子。
兩人有說有笑下了山，渾不知姬容靠在不遠處的棗樹下，五隻黑黑的指甲緊緊摳著樹幹，眼周的毛細血管全部爆開，兩隻眸子變得血紅……這是使用“遠視”過於頻繁了，但姬容一點都不後悔。
她一定要把白小雙拖下神壇，她要做部落唯一的祭司……
三天後，洺河邊。
天空依舊沒有一絲雲彩，蔚藍透亮，最後一羣大雁在天空繞著圈兒，徐徐往南而去。
饅頭窯外，一羣人都伸長脖子，圍觀陶窯燒出來的第一爐器皿。
“十九、二十……二十五！我們做出來二十五個！”負責數數的人望向了赤骨，“老大！總共才三十個！我們成功了二十五個！”
赤骨擡擡眉毛，不置可否，沉默地伸手拿起來一個陶鍋，對著太陽光仔細看。
陶鍋已經放了一夜，觸手的地方粗糙而冰涼。陽光下，可以看見鍋身沒有一絲裂紋，指骨敲擊會發出翁實的聲響。
他往裡倒滿一鍋水，一滴也沒漏，防水很不錯。
再盛滿水放在篝火上燒，陶鍋熱得比石鍋快，裡面的水沒一會兒就燒開了，也沒見鍋身因爲受熱而裂開……
他們真的成功燒製了一爐陶器！
赤骨這才點點頭，肯定了族人的說法。
衆人歡呼起來，聲音嚇得周邊山林的鳥兒成羣結隊地竄上了天……
陽光同樣照射進山谷營地的林子裡。
最後一間木屋完成了暖坑的修建和通氣，族人趴在暖洋洋的炕上，感覺把太陽搬進了木屋裡。
如今三間木屋會共用一個爐竈，也就是三家人共同砍柴取暖，整個冬天都不冷了。
白松微笑地看著族人走出來，和建築隊的兄弟擁抱在一起，久久不肯分開。
這一切，實際上全因爲他們擁有祭司大人啊！
而他們的祭司大人白小雙，今日正死魚一般躺在自己家的暖炕上。
原因嘛……
卻是她大姨媽來了。
這原始人的體質跟現代人區別不大，雖說經痛沒那麼嚴重，可她依舊有點拉肚子，小腹隱隱墜痛。
她回憶起原身每個月用那些嫩葉擦拭腿上的血跡，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
爲啥她沒提前準備一下！
有條內褲也好啊！
獸皮裙什麼的弱爆了！
可她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讓白英白梅兩個這幾天都自己找事情做，自己躺屍度過這一關，其實也快了，還有一天……
白英此時正在田裡，跟著刺婆耕耘。
大部分燕麥已經長出了三片葉子，該是時候疏苗補苗了。大夥兒齊齊動手，把太密集的麥苗小心挖出來，補種到沒有發芽的空白處。
完事後，田裡麥苗高矮都差不多，一排排整整齊齊，看上去非常有成就感。
刺婆直起腰，垂了垂，脖子上的皺紋都被汗醃紅了。她扶著白英的手從田裡出來，喝了兩口水。
“唉！終於完成了！這活可真是……我這老骨頭差點兒就彎不下去了。”
白英笑了笑：“別說是你，我也差點撐不住。”
刺婆哈哈兩聲，忽然壓低聲音問道：“你……聽說了白梅那事兒了麼？”
“白梅？她又怎麼了？”
刺婆拿指頭戳了戳她額頭：“她呀！她懷了白安的孩子！”
“啊？白安的？”白英眼珠子一轉，低聲道：“難怪這兩天她娘老來找她，還訓了她一頓，怕是她娘不贊成她生下這個孩子了。”
看來白英早知道了，不過沒跟自己提過，倒是個不多嘴的孩子，刺婆心裡想著，嘴上追問道：“怎麼說？”
白英又道：“你想想，白安現在什麼都做不了，等以後族長大人老了，白安一家就沒靠山了……白梅貼上去能有什麼好處？她娘那是爲了她好。”
“對她來說確實是別生的好。唉……這孩子平時裡機靈，遇上這種事也糊塗了啊！”刺婆點評完別人，轉頭就揪著白英耳朵，“我警告你！好好跟著祭司大人多學點東西，別跟白梅混一塊兒！”
白英哎喲兩聲：“疼疼疼！婆婆你輕點……”
翌日，白英和白梅齊齊來到白小雙家裡。
就看見山神大人捧著兩大碗黑漆漆的藥，穩穩走了過來。
白英伸出鼻子聞了聞——是當歸的味道，之前跟祭司大人檢查藥房時候聞到過。
卻原來是白小雙給自己開了後門，姨媽一走，趕緊讓赤骨幫忙熬了點當歸紅棗湯補補身子。
就在這時，白梅乾嘔一聲，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又一次衝到了林子裡……
赤骨掃了她兩眼，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白英，少見地開口問道：“她這病什麼時候能好？”
白英：？？？
赤骨神情不悅：“要是病好不了，就別湊到你們祭司大人跟前來，祭司病倒了她負的了這責任？你讓她病好了再來。”
說完，徑直進了屋裡。
白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能怎麼說？難道說祭司大人不會跟著懷孕的？
山神大人聽了會不會連她也給掃出去再不讓來？
白英只能自認倒黴，板著臉跑找白梅說去……
屋裡，白小雙捏著鼻子喝了那兩碗熱翔，打了個巨大的嗝，正要出門找白歲去，就發現門外看不見半個人影……
赤骨跟在她身後，解釋了一句：“白梅不舒服，我讓白英送她走，等她好了再來。”
應該的，可能白梅也是來大姨媽了。
白小雙點點頭：“走吧！我們看看豬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