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輓歌身子隱匿地藏在假山之後,目光一動不動地鎖著那個提燈,站在甬道盡頭的女人,嘴角挑著邪笑。
此刻天兒也晚了,這外面,黑燈瞎火,寒風陣陣,冷得很,這個時候,最好的打算就是,先回房,縮回自己的被窩中,美美地補上一覺……就讓這個女人,在這寒風中,繼續(xù)等著吧。
慕輓歌心裡有些惡趣味地想到。
一念及此,慕輓歌也不耽擱,當真就轉過身子,收斂了自己的氣息,踮著腳尖,慢慢地遠離了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她可不能久待,萬一,一不小心氣息沒收斂好,泄露了她的行蹤,那時,可就不好玩了……
所以,趁著沒被發(fā)現(xiàn),她還是先躲遠些吧,她也該去琢磨琢磨,下一步,該做些什麼了。
事實證明,慕輓歌的想法是正確的。
因爲在她離開不久後,柔嬪仍沒見著她的蹤影,不由得,有些失了耐心。
柔嬪眼底光芒陰霾不定,提著宮燈的手,緩緩收緊,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隱隱顫動。
慕輓歌,你這個該死的女人,難道是察覺到了什麼嗎!
柔嬪氣得嘴角緊抿,牙齒咬得咔嚓作響,那個女人,真是,敏銳得讓她生厭!
“給我找找四周!”柔嬪對著沉寂的夜色,冷厲地吩咐了一句,只聽得“嗖嗖”幾聲,幾十道黑影,在暗夜下一閃而過,迅疾如電地直往各個方向奔去。
這四十個人,還是她千求萬求,才從陛下那裡要來地暗衛(wèi)呢,此次讓他們出動,也實屬無法……本以爲,這次,可以將賢妃和慕輓歌那個女人,一網(wǎng)打盡,卻沒想到,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沒來赴約,害得她,在這瑟瑟的寒風中白白地等了……
“阿嚏!”
柔嬪心中念頭還沒轉完,就被一個響亮的噴嚏聲所打斷。
柔嬪不由得氣的面色微白,牙關咬的咔嚓作響。
那個該死的女人,讓她等了這麼久,害得她都受風寒了!
柔嬪臉色一陣青白交加,難看得很。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那去搜尋慕輓歌的幾人就回來了,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了。
“怎樣?”柔嬪咬牙,一字一句彷彿從牙齒縫中擠出一般。
“附近沒找到。”不起絲毫波瀾的回答聲。
“下去吧!”柔嬪強壓住心口的煩怒,極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線,強做鎮(zhèn)定地吩咐到。
她話音一落,那些個暗衛(wèi),嗖嗖幾聲就如風一般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咚!”
於此同時,柔嬪氣得一把將自己手中提著的宮燈狠狠的摔砸在了地上,嘴角溢出冷哼。
“慕輓歌,你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柔嬪語聲陰冷,嘴角挑著陰冷的笑容,一腳踏上那隻宮燈,狠狠地碾壓了幾下,這才轉身,攜裹著滿滿的怒氣而去。
這邊柔嬪不但計劃落空,還倒讓她自己染上了風寒,這差點氣得她差點背過氣去。
而那邊,慕輓歌卻是舒舒服服地躺在錦被裡,睡得踏實……
慕輓歌如今以一個婢女的身份呆在賢妃身旁,自然比不得曾經(jīng)在慕府裡的日子,所以,她也不敢貪睡,第二日,早早地就起了牀,直向賢諭宮主殿而去,服侍賢妃起身。
雖說慕輓歌是以一個婢女身份留在賢諭宮,可她畢竟曾經(jīng)也是一個大家小姐,加之,神帝國太子妃的身份擺在那裡,賢妃哪裡真敢讓慕輓歌做一些伺候人的,那些下人才會幹的活?
所以,慕輓歌手中的活兒倒也輕鬆得很。
慕輓歌來到賢諭宮主殿前時,賢妃還沒有起身,宮鈴已經(jīng)斂著袖子,半弓著身子,恭恭敬敬地等在了殿門處,聽到腳步聲,擡眸瞧了瞧,一看是慕輓歌來了,她不由得垂下了眼眸,不動聲色。
“宮鈴姐姐可真早。”慕輓歌瞇眼一笑,十分熱絡地打著招呼。
宮鈴聞言眉眼輕擡,淡淡地瞥了慕輓歌一眼,輕輕地應了一聲,“再過個一時片刻,娘娘也差不多該要起身了。”
慕輓歌聞言,眼角瞇著的弧度加深了幾分,話語含笑,“還是宮鈴姐姐瞭解娘娘。”慕輓歌說完,也斂袖垂手地站在了一旁,不再說話。
一時間,空氣靜謐,只聽得寒風嗚咽的聲音。
慕輓歌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立著,腦子中卻是在想著別處。
如今,皇后已死,北辰傲天斷然沒了再去柔嬪那裡的意思。
畢竟,儘管只是四分相似的容顏,可那也難免不會觸及到北辰傲天心口的傷痛。
所以,他,一定不會再想著要見柔嬪了。因此,因皇后而得寵的柔嬪,也必將因爲皇后的離去而受冷落。
慕輓歌想到這裡,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
依照柔嬪的性子,她一定不會甘心她自己榮華富貴,就此葬送在了這裡,所以,她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想著,怎麼才能再度博得北辰傲天的關注寵愛。
想來,就只有懷上龍種一事了……
慕輓歌這邊正思索這著,內殿裡便有動靜了。
慕輓歌和宮鈴對視了一眼,宮鈴隔著殿門,輕聲喚到,“娘娘,您可醒了?”
“進來吧……”宮鈴話音纔剛落地沒多久,內殿就傳來了一陣低低的應答聲。
兩人聞言,宮鈴當先走在前面推開了殿門,慕輓歌尾隨她的身後。那些端著梳妝淨面用具的婢女,也都跟在身後,緩緩的走進了殿內。
一衆(zhòng)婢女伺候著賢妃起身之後,替她淨面梳妝後,賢妃就讓她們全都退了下去,獨獨留下了慕輓歌。
“難得你還沒有離開。”賢妃擡眸瞄了慕輓歌一眼,嘴角微勾,話語中含著不明意味。
“娘娘這難道是準備過河拆橋了?”
慕輓歌語聲悠悠,話語中含著淡淡的戲謔之意,聽得賢妃神色一怔,隨即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本宮豈是那等小人,歌兒多慮了。而且……”賢妃說到這裡,頓住了話頭,話鋒一轉,眼神含著幾分曖昧不清地味道看著慕輓歌,說得別有深意,“烈兒心思牽掛著你,本宮若動了你,那孩子,指不定和本宮怎麼鬧呢……本宮之所以有那一問,不過是好奇,皇后已死,你大仇得報,爲何卻還冒險留在這宮中呢?”
賢妃說著擡眸瞧嚮慕輓歌,嘴角挑著一抹淡笑。
慕輓歌不避不讓地迎視著賢妃的目光,嘴角向一側挑起,聲音幽幽,“我要對付的人是已經(jīng)死了,可娘娘卻忘了你自己還有一個敵人嗎?”
嗯?
賢妃瞳孔難以置信地一縮,慕輓歌這話什麼意思?皇后已死,這後宮之中,還有誰,能夠同她作對?
慕輓歌一看賢妃這神色,就知道,賢妃必然是已經(jīng)忘記了一個人的存在,看來,她有必要提醒賢妃一下呢。
“娘娘難道忘了那個柔嬪?她的容貌與已故皇后有四分相似,聖上對皇后的情義,想來和聖上有十多年夫妻情意的你,比我更清楚吧?你覺得,聖上會不會把他對皇后的感情,一點點地轉移到那柔嬪的身上?如果真是那要,難保不會出現(xiàn)下一個皇后。”慕輓歌一字一句娓娓道來,說得竟然是句句在理,而且,字字句句竟然直戳賢妃的軟肋!
賢妃原本嘴角微微含著的笑意,不由得凝固了起來。
慕輓歌說得沒錯,柔嬪那個賤人,起初剛得聖寵,就敢對她擺起架子來,如果,她以後若真得寵,平步青雲(yún),位居自己之上,那她,鐵定是容不下本宮的!
而且,她與葉流珠那女人長相四分相似,雖然不多,可卻也能惹來陛下的憐惜之意,以後,難保那女人不會利用這一點上位!
這樣一個女人,她想,還是在她羽翼未豐前,早日除去比較好!
賢妃眼底劃過一片暗芒,慕輓歌見此,嘴角微微一勾。
流砂一事,點到爲止即可。現(xiàn)在,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她也沒有了再多逗留下去的意思。
至於賢妃……
慕輓歌嘴角勾出一抹隱匿的弧度,她已經(jīng)備好後招,等著柔嬪倒臺時,她賢妃也就風光不了多久了。
賢妃,她一定想不到,那個人會是自己的人吧?
那可是自己在幾年前就安插在她身旁的棋子!
在母親去的那天,她就知道,賢妃暗中和慕挽月合作之事,所以,母親的死,這個女人也難辭其咎!
從那之後,她就已經(jīng)起了對付賢妃的心思,也是在那之後,她費盡心思地安排了人到賢妃的身邊。
只等著時機一成熟,就讓賢妃爲母親的死,付出代價!
她慕輓歌,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欺她者,她還可以適當忍忍,可,只要敢對她在意之人出手,那麼,她就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無論對方是誰!
慕輓歌眼底寒芒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匿不見。
“歌兒這就要準備離開皇宮了,這個身份一事,牢娘娘安排了。”慕輓歌嘴角微勾。
賢妃眼神一閃,抿著脣淡淡應了一聲。
烈兒讓自己不要爲難於這個女人,難道這次,就真的讓她這麼安然無恙地離開皇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