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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薰心底猛怵,一時語結:“我……”
“你有何目的。”
他的語氣似乎很平靜,卻比之方纔更加壓迫。
蘭薰道:“我……蘭薰真的是——”
話還沒說完,卻感受到暗處有雙眼睛在盯著她,蘭薰猛一擡頭,竟看見半山腰有個素色的人影,蹁躚一溜又消失了。
——他竟然跟蹤我……是什麼人?
難道自己下界之事早被別人提前知曉,前來坐等鷸蚌相爭?還是,自己也被算計了?
“何人……”黑衣青年也盯著那處。
蘭薰心想剛巧可以利用這一機會,便道:“公子可都看見了?蘭薰落荒出逃,還有人窮追不捨,我已經無路可去。”
黑衣青年道:“若留了你,便是引狼入室。”
“如此……就是公子打算見死不救了?”
聞言,他的表情無甚變化,沉默了良久,就在蘭薰的心臟緊揪之時,道:“隨我來吧。”
青冥谷正殿,衆人齊聚。
說來青冥谷也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該門的大少主潮風,就是那位總穿青灰色調的青年。
潮風一臉怒火,坐在了少主位上,怒視義弟將蘭薰引入。
他義弟便是那位冷若鋒芒的黑衣青年。“參見義父義母,見過義兄。”
接著蘭薰便在衆目之下走入,步步生蓮。
藍色的衣裙如夢依稀,碎銀絲邊在地上畫著唯美的光圈,黑色長髮像是瀑布般灼人。柳眉纖腰,桃面素妝,明而不辣,媚而不邪。看在衆人眼中,本是不少心如止水,這會兒也不免起了漣漪波瀾,羨煞了女人,驚煞了男子。
“小女子蘭薰這廂有禮,參見谷主、主母,見過兩位少主。”從容淡然,不近一分
,不遠一毫。
端逢也是見多識廣之人,竊竊問起身旁之妻:“剪滌你看,這位姑娘頗有仙家之風。”
剪滌凝眸看去,與蘭薰的視線在半空直直接觸。
脣角,一貫的笑容竟就此凝住,剪滌心下沒來由泛寒,忖道:這少女怎瞅著這樣眼熟,卻又記不起是誰。
蘭薰亦心中疑道:這谷主夫人,我似在哪裡見過。
見二女怎僵住,端逢輕喚:“剪滌,剪滌?”
剪滌這纔回神,只覺像被丟進了另一個夢裡,忙說:“夫君掛懷了,妾身無礙。”
潮風則端起肘,斜眼瞅著剪滌,拖長調道:“既然無礙的話,就少說兩句吧——”
“住口!”端逢斥道。
“是——是!”親爹的面前,潮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端逢又怒瞪了他一眼,言歸正傳。
“姑娘貴姓。”
“稟谷主,小女子姓姜。”
“姑娘來自何處?”
“自岐山而來。”
“岐山?古時的封神時代,截教與闡教的一衆散仙,都聚於岐山……”
蘭薰暗想谷主大人也算博學,便斟道:“久遠之事,十之八九是以訛傳訛,這封神一說,豈不是俗人杜撰的。岐山只有一派‘岐山門’,蘭薰乃孤兒,自幼被收養於門中,只是近日門內動盪,蘭薰被迫出逃至此,已傷痕累累,萬念俱灰。”
端逢瞅她約摸二八芳華便口齒伶俐,也的確是可造之材。
青冥谷向來招賢納明,對來者的過往不多詢問。
“也罷,竹兒,你替爲父安頓這位姑娘,從此她就是我青冥谷的一員了,行事準則不得與他人存異。”
“是,義父。”
“蘭薰謝過谷主
收留之恩。”
黑衣青年受了父命,便步到蘭薰身前,語氣依是一貫的清冷:“隨我來。”
“是,公子請。”
二人離開大殿,一個去留無意,一個寵辱不驚,只將一股說不得的渾然感受,留於屋堂。
卻沒有人知道,已有條看不見的線,在冥冥之中將他們相系,而一切,卻又和那個古老的傳說一脈相承……
穿過桃紅柳綠,聆聽溪澗叮咚,這谷中的景緻雖然超凡脫俗,但蘭薰覺得,比不了昔日的岐山。
“到了。”
黑衣青年清冷的聲音,沉而不鈍,渾而不濁,宛若編鐘在昏暗的宮室內緩緩演奏。
這是座小屋,臨著塊巨石,配以幾支修竹,幾許白海棠,靜謐幽然。入夜後定是簾櫳窗影,月臨雅筑。
黑衣青年道:“往後你住這裡便可。”隨即入內。
“煩勞公子了。”蘭薰跟上。
屋內清雅簡單,甚是修身養性。
這時,黑衣青年霍道:“青冥谷的後山,請姑娘不要靠近,更不可亂闖……記住。”
“……蘭薰不敢。”
……是禁地麼?那我是一定要去探探的!
正想著一會便行動,餘光裡卻見,那人已然要離去了。
轉身的一剎,俊冷的側顏不知爲何泫出了三分蕭條,就似個沉重的烙印般不可名狀。
蘭薰明豔的聲音穿堂而來:“公子留步,還未請教公子之名。”
那人只駐足片刻便走。
“在下楚燃竹,手中幽冥劍,如此便是。”
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
煙銷日出不見人,唉乃一聲山水綠。
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