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絨凝目打量著眼前的老蒼頭,看著他明淨的眸子漸漸染上一絲久遠的回憶之色,滿是褶皺的面容隱隱抽動。
看著老蒼頭的樣子,加絨心下疑慮驟去,不由緩和音線:“福叔,您老誤會了,我只是考慮到您老年歲已高,不宜長時舟車勞頓。此去曼陀國,快則一月,慢則數月。而且此正值兩國開戰之際,行程定會延後些時日。”
聽著加絨情真意切的話語,老蒼頭略顯佝僂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僵,晶亮的眸子隱然掠過一絲晦澀之光。
“能得月老大如此關心,是老朽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不過月老大隻管放心,老朽雖然年歲雖去,但身子骨硬朗得很。幾個月的車馬之困,還是能挨下來的。”
老蒼頭一臉懇求地道:“所以此行,老朽希望月老大能帶上我。”
看著老蒼頭滿含懇求的眸子,加絨心下微動,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你便隨我們一起去曼陀國吧,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條件。”
加絨望定老蒼頭,一字一頓道:“不管遇到什麼,都得聽我安排,沒有我的允許,不可擅自行動。”
此去曼陀國,定會路遇許多慕名前往探尋黃金城的江湖人士,人心的難測與貪婪,註定這是一場兇險異常的‘征途’,稍有不慎,便可能成這場貪婪之旅的犧牲品。
“月老大盡管放心,你讓老朽往南,老朽絕對不敢往北。屆時,一切事宜,全由月老大安排。”見加絨應下,老蒼頭倏然面露喜色,一臉誠懇地道。
辭別老蒼頭,加絨徑直回了國師府。
月掛中天,清冷的月光映得周圍的草木一片霜白,老蒼頭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著那道纖細嫋娜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月色深掩,唯餘一道模糊的輪廓在目光不能觸及的地方淡去。
老蒼頭明澈的眸子陡然染上一絲比月色還寂寞的神色,滿是褶皺的面容微微顫動。似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這邊,加絨方回到國師府,便被管家半路攔住,並告訴她,月青墨在書房等她,讓馬上過去。
想著月青墨,加絨不自覺擡手撫上脖頸,手指下的傷口似乎還在隱隱作痛呢,回想著他當時的怪異行爲,加絨心中頓時煩亂不已。
來到書房,加絨還是習慣性地不敲門,探手直接推開書房的門,當房門完全打開的瞬間,看著滿室黑壓壓的人羣,加絨面色微訝。不過片刻,便恢復如初,在衆人或大量或防備或好奇的目光中,加絨從容入內。
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原本負手背對著衆人、臨窗而立的修長身影緩緩轉過身來,詭美的眸子緩緩落在加絨臉上,深邃的眸子黝黑一片,看不清眼底思緒。
冷不防迎上月青墨的視線,加絨心下‘咚’的一下,有什麼在緩緩往下沉。
“這麼晚,不知夫君喚妾身來,所爲何事?”加絨用餘光掃視著周圍的黑衣人,不急不緩地問道。
月青墨擡眼掃了在場衆人一眼,深邃的眸子隱然劃過一絲莫名的思緒,薄脣邪魅地勾起,探手拉過加絨,一邊往主位上走去,一邊將脣湊近加絨耳畔,極盡溫柔地說道:“娘子深夜出門,爲夫可擔心得緊,這不,才讓管家候在門處,確定你安全歸來,爲夫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