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禹疆醒來不久,幻感冒也從修煉時的混沌狀態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從軟綿綿的牀鋪上,被挪到了硬邦邦的窗臺上,本來被它佔據的好位置,也被寧禹疆奪了回去,心裡十分委屈氣憤,飛到寧禹疆面前控訴道:“你怎麼可以一聲不吭把我扔到窗臺上去?我這麼辛苦修煉,不也是爲了幫你的忙、不給你丟臉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寧禹疆撥了撥睡得有些凌亂地長髮,覺得幻感冒真愛小題大做,斜睨了它一眼道:“窗臺多好啊,方便你吸收天地精華日月靈氣。再說了,這牀本來就是我的,我想睡覺了,當然就要幫你挪個地方,我又沒有打擾你修煉,你嚷嚷什麼呢?沒見過像你這麼計較的鳥。”
幻感冒氣得呱呱大叫,翅膀一展就往外飛去,差點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毓秀童子。
“它又怎麼了?你們又吵架?”毓秀童子已經開始同情這隻可憐的鳳凰了,本來還有點嫉妒它,可以隨時隨地黏在寧禹疆身邊?,F在發現,跟著寧禹疆,也就是被蹂躪、被氣得吱吱叫的命。
偏偏他好像成了受虐待狂一樣,還是忍不住一有機會就往她這邊蹭,真是同病相憐啊。
“誰會跟那隻呆鳥吵架?我都不明白,爲什麼我好不容易弄到一隻鳳凰神鳥,卻要像帶小孩一樣,要哄著它跟它講道理。”寧禹疆也很不爽,看人家水流觴的神獸,多乖巧可愛能幹啊,怎麼她家鳳凰就整天吵吵嚷嚷的呢?還特別騷包!
“你來找我什麼事?”寧禹疆見毓秀童子兩眼發直地盯著自己,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於是直接提示他,有事快說,沒事快滾!
她不知道,毓秀童子是看她剛剛睡醒、有點懶洋洋的嬌氣模樣看呆了,她的這一面,有機會見到的人真不多。
“哦!過十天就是你生日,我們來慶祝一下如何?唉唉!我都有一百年沒跟你慶祝生日了……”毓秀童子說著說著又一臉哀怨。
寧禹疆想起自己答應過火彥陽的事,抱歉道:“明年吧,今年我要去離火殿。”
毓秀童子那張臉又更哀怨了幾分,湊到寧禹疆面前道:“火彥陽那個混蛋又來跟我搶,不就是仗著跟你同一天生日嗎?小薑糖,你以前陪過他很多次了,這回不要理他啦!”
還好他現在模樣好看得很,否則這副怨婦表情放在從前那張老臉上,絕對會讓人產生妊娠反應——狂吐不止。
現在這樣比較像要不到糖吃的大男孩,之前那樣的話,就十足一朵開得燦爛的老菊花,寧禹疆想起來就想笑,再看不到那張滑稽的老臉,竟然有點懷念呢。
“我在那個世界的生日是農曆六月初六,離現在還有兩個多月,到時候跟你一起慶祝吧。”寧禹疆不想太打擊他的積極性,於是改爲許諾慶祝自己的另一個生日。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毓秀童子沒有歡呼雀躍,反而神色一黯靜了下來。
“喂!你是怎麼了?不就是過生日嗎?”寧禹疆不爽了,這傢伙是更年期還是怎麼了,這樣難伺候。
毓秀童子甕聲甕氣道:“那日是你離開這裡的日子……”那一天他畢生難忘,他與風靜語的命運,就是在那一天發生了改變,然後風靜語變成了眼前的寧禹疆,而他則蹉跎百年,過著潦倒艱難的生活。
寧禹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還在嗎?我不會離開了?!?
毓秀童子忽然伸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唸咒一般重複道:“你說的,你不會離開了,一定一定不要離開了……”
寧禹疆沒說話,任由他這麼抱著發泄心裡的不安。
過了很久很久……
“喂!你已經抱了很久了,是不是該鬆手出去了?!”
“不要,讓我多抱一會兒嘛……”
嘭!
一聲巨響,似是什麼重物落地,接著一陣拳頭著肉的聲音,然後傳來少女的怒罵聲:“你這個臭傢伙,趁機佔我的便宜,以爲我不知道?!”
再然後,毓秀童子抱頭鼠竄,飛奔出寧禹疆的房間,鼻青臉腫但嘴角笑得幾乎裂到耳後。
賺到了!小薑糖竟然讓他抱了那麼久,才忍不住發火。
十日後,離火殿
從前幾天開始,所有接觸到火彥陽的族人,都能清楚感覺到他的興奮與緊張,那副德行,不知道的以爲他得了婚前綜合癥。
消息靈通的很快知道了他準備過生日,年輕的族人們覺得很奇怪,都有一百多年沒過生日了吧,今年六百四十三歲,也不是整歲,慶祝什麼啊!要知道他們有三千年壽數,一年慶祝一次,要慶祝三千次,這也太煩了吧。
扉空和冷情不但是火族的嫡系,更是火彥陽親自教導的,兩人爲了給他準備生日,累得像條狗,本來興奮快活的心情也一掃而空。火彥陽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反以往粗疏的性情,對些旁枝末節也要挑刺,好在他在火族中地位既高,人緣又好,所以大家都不跟他計較。
兩個小姑娘見到向來沒架子的大長老,忍不住訴起苦來,扉空道:“二叔平常很痛快的一個人,怎麼想到要過生日?還這麼婆婆媽媽的!”
冷情附和道:“就是啊,連我們都快記不住生日是哪天了,他都六百好幾了,怎麼還記得這樣清楚啊,真是奇怪。凡人只有百歲陽壽那還好說,我們有三千年陽壽啊,這麼一個一個生日的過下去,累不累啊!”
大長老哈哈笑道:“這中間自然是有緣故的,如果只是他自個兒生日,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冷情問道:“什麼緣故?”
“我知道!我知道!他可以用這個當藉口,把風族長騙來,沒想到他那個樣子,竟然也這麼奸猾!”扉空早就在懷疑這一點了。
大長老嘆口氣道:“他會記得這天,是因爲風靜語那丫頭,是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他自己的事情糊塗,但是隻要跟靜語丫頭相關的,哪怕是上次跟他一起過生日穿什麼衣服,什麼時辰到的,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個死心眼的小子,哎……如果不是這樣,他可能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幾歲?!?
冷清與扉空不再取笑火彥陽了,扉空感動道:“沒想到二叔這麼深情呢,難怪一直沒有娶妻,原來是等著風族長?!?
冷情道:“不過我聽說風族長……有很多人喜歡她呢?!?
扉空搶白道:“哪又怎麼樣,如果有人這麼惦記著我,我一定會選他的,再多人說喜歡我都一樣!”
大長老看著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在面前爭論,心中無奈,如果只有火彥陽一個人有這份心,那自然好辦,可惜的是,風靜語身邊每一個仰慕者都是死心塌地認定了她一個啊。
離火殿能夠與仙境一樣的雲夢澤並稱“雙絕勝景”,其建築之美絕對毋庸置疑,雖然算上從前風靜語的經歷,寧禹疆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是真正站在這座宮殿之前,才能完全感受到那震撼人心的美麗。
離火殿建在離火山上,這一大片山脈不但沙土是紅的,連山上的植物也大多是紅花紅葉,微風過處,枝葉像浪濤一樣連綿起伏,如一大片燃燒的火海般耀目壯麗。
山巔上的離火殿就是烈焰頂端跳躍幻變不定地焰尖,所有宮殿的頂端都是尖尖的,高低錯落一大片,每棟建築都有著看似自由奔放、毫無規則的美麗曲線造型,但是整體一看又是那樣協調。
最最神奇的是這處宮殿不知是以什麼材料所建,不管日夜都像沐浴在日光之中一樣的璀璨光明。不同的是,白天顏色會偏紅一些,而到了夜晚則會幻變成神秘的紫色。
寧禹疆一個人站在遠處看著這片美麗的建築,心中不由自主概嘆,火族的人一個個脾氣火爆直來直往,怎麼住的地方就美麗得如此詩意呢?
幻感冒蹲在她肩上興奮不已,這回終於只有它一個被主人允許跟在身邊一起出門,第一次體驗到身爲神鳥的特權,還是到這麼漂亮的地方來作客,真是太有紀念價值了。
火彥陽充分展示了過橋抽板的行爲準則,聽聞寧禹疆快到了,馬上臉色一變,把所有之前不辭勞苦爲他準備生日的人統統轟走,好不容易能夠等到今天,怎麼可以讓其他閒雜人等分去“他家”小薑糖的注意力?!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離火殿正門前,拍了拍身上嶄新的紫色錦袍,又摸了摸下巴,確定胡茬子已經全數清理乾淨,火彥陽自我感覺良好地等待佳人的到來。
不是他誇口,只要他稍微打理一下,英俊瀟灑絕對不比水家父子還有毓秀童子那幾個差!
寧禹疆遠遠走來,見到離火殿前明顯細心整理過儀容的火彥陽,只覺得眼前一亮,暗紅色的頭髮眼瞳配上紫色的衣袍,顯得異常張揚瑰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