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身份被識破,昏微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原來他就是淑士國皇家唯一的皇子,昏微太子。之所以掩飾身份,是因爲他的叔叔——淑士國當今的國王——正在到處追殺他。他的叔叔用陰謀詭計登上了王位,擔心他回國後復仇,下了狠心要永絕後患。
“噢~”昴宿評價道:“這就是哈姆雷特的現實版。”
小苗和昏微都不太理解。
畢宿訾宇臻立刻發揮書生的作用:搖出一把扇子,把莎翁名劇《哈姆雷特》以最快的速度說給他們聽。講到關鍵時候,還把經典的那段“To be or not to be…”背了一遍,惹來觜宿宓槿和昴宿得一陣熱烈的掌聲。
沈穆嵐瞅著畢宿訾宇臻,心想這傢伙怎麼不去報考戲劇學院?
回到現實、回到現實……他們現在依然在被朱雀宮的人追捕,而奎宿很有可能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上。更麻煩的是,他們還帶上了一個可能正在被人到處追殺的太子。
不過,在這麼壞的情況下,還是有個不錯的好消息:“只要過了前面的那條河,就安全了。”
“爲什麼?”昴宿看著小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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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微淺淺一笑:“因爲過了那條河,就不再是南方的朱雀仙所能管轄的範圍了。過了那裡就是西方,距離淑士國也就越來越近了。”
小苗亦笑道:“太子果然很熟悉這裡。”
“因爲我以前經常躲在這裡。”昏微笑著說,“沒辦法,除了叔叔以外,追殺我的人實在太多了。”
路上,畢宿訾宇臻繼續嘩啦嘩啦激烈地翻書,不知道他又在查什麼東西,不去管他。
因爲沒有奎宿跟在身邊,沈穆嵐漸漸地感到越來越冷。就連昏微抱著他,都不能讓他感到溫暖,這讓三人小組又有了發揮的話題。
“參宿的身體感覺很靈敏。”小苗有些擔心地說,“雖然天氣開始冷了,但也沒有像你這樣怕冷的呀。”
沈穆嵐自己知道,一定不是因爲天氣轉涼的緣故。他的身體裡,一定缺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知道之前那陣紅色的花風,不是自己召喚而來的——有人在暗中保護他。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河邊。
大河之勢,浩浩湯湯,只見河面霧氣朦朧,不見對岸情況如何。
“太子殿下,”小苗研究了一下那條河,“您從前來過這裡嗎?”
“有啊,”昏微回答,“我曾經路過。不過,沒有乘船過去。有什麼問題?”
“當然,”小苗慘笑:“這是弱水。我們根本不可能乘船渡過這裡……”
弱水,河面開闊,水勢狀大,卻羸弱而不能載舟。耳邊傳來畢宿訾宇臻嘩啦嘩啦的翻書聲,估計在找“弱水”的位置。
沈穆嵐不相信,揮動他的長棍,打斷了一棵樹扔下去。果然沒有浮起來。
“哼哼哼……”空中傳來一陣冷笑。
沈穆嵐擡頭望去,果然是定彥帶著奎宿來了。很好,這個陣勢明擺著就是:雙方交換人質。
“我猜你們也不會跑得很遠。”定彥慢悠悠的說,“所以就在這裡守株待兔了。”
奎宿在他的手下綁著,可憐地慘叫:“參宿救我啊!”
看到參宿沈穆嵐露出複雜的表情,小苗皺起眉頭,變了臉色說:“參宿,其實,你不用管他也是可……”
小苗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大片細長的蘭葉如同布條般,把昏微裹成了木乃伊。
“把他放下。”沈穆嵐站在一棵瞬間出現的參天大樹上,硬是站到樹頂上,可以和定彥維持著同一高度。
“參宿,”定彥瞇眼,神色頗爲不滿:“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威脅我?”
樹下,昏微發出一聲慘叫,蘭葉似乎越纏越緊了。
“把他放下。”沈穆嵐重複了一遍,“不然我就殺了你想要的昏微太子。”
沈穆嵐表情嚴肅,態度認真。誰都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
定彥掂量著沈穆嵐的話,說:“那你得把昏微太子交出來。”
昏微再度發出慘叫,而且慘叫的聲音有著漸弱的趨勢。這時候,連被當作人質挾持的奎宿,都流露出同情他的表情了:同樣身爲人質,待遇差得實在太多了。
“我沒耐心等。”沈穆嵐繼續折磨著昏微。
定彥忽而笑了起來:“可是昏微太子要是死了,你就沒有籌碼了。”
“那麼,這就是你逼我的。”沈穆嵐拿出手中的長棍——此刻這根棍子已經變成了另一種武器,一桿長槍。
不等定彥反應過來,那桿長槍已經直直地刺來。沈穆嵐一個縱身,踩到酸與鳥的一片翅膀上。酸與吃痛一聲慘叫,全身抖動起來,不能保持平衡。與此同時,定彥揮戟與他相鬥,卻不能佔到絲毫優勢。
倒是被捆成糉子的奎宿在兩人的爭鬥中,晃得很慘。直到沈穆嵐打了定彥一個措手不及,他失手讓奎宿掉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奎宿的慘叫回響在空中。
小苗一直都在仔細地看著那兩人之間的爭鬥。當奎宿掉下來的時候,畢方鳥也立刻衝了上去,準備去截住。
奎宿沒掉到地上,也沒被畢方鳥截住。方纔在沈穆嵐腳下的那棵參天大樹,忽然伸出了無數枝條,接住了落下的奎宿。而此時,沈穆嵐也在一個華麗的翻身之後,回到了樹上。
“參宿……”定彥含恨望著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舉戟,拉繮。正在定彥衝向沈穆嵐的時候,一道白光阻擋了定彥。
當樹枝將奎宿送到了地上,一個聲音嫋娜地從水面上遠揚地傳來:“定彥統領,真是好激烈的爭鬥呢。”
衆人齊齊回首望去,說話人竟然是個青衣女子,駕著一葉扁舟而來。
“小苗,你不是說弱水羸弱而不能載舟的嗎?”昴宿不解地看著那女子。
畢宿訾宇臻推了推眼鏡,說:“昴宿,你仔細看,她的小舟並不是在水面上的。”
大家仔細一看,確實如此。雖然遠看她的小舟是駛在河面之上,而實際上她的小舟,是浮在空中的。
“啊,獻!”小苗高興地叫,“好巧,你怎麼在這裡?”
被叫做“獻”的女子,將小舟停下,笑吟吟地說:“是啊,我剛從白虎仙人那裡過來。”
停了停,她擡頭又對空中的定彥說:“定彥統領,還是請回朱雀宮吧。我是替白虎仙人來接他們的。”
“可朱雀大人有令,一定要留下昏微太子。”定彥冷冷地說,“我也只是奉命辦事。”
“哎呀呀,朱雀仙人不懂事。難道你想虐待自己,跟在他後面胡鬧嗎?”獻隨和調笑的態度讓衆人暗自驚訝,唯獨沈穆嵐皺起了眉頭。
定彥對於這番話,不做任何回覆。但是他問:“白虎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獻慢慢地說:“白虎大人不便出行,所以命我前來迎接七星和昏微太子,同時要求他們都前往淑士國待命,到時候白虎大人將另有安排。”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告辭了。”定彥也不羅嗦,說完就帶著一干人和鳥,齊刷刷地飛走了。
這個事情讓沈穆嵐覺得很大條:就這麼完結了?合著他們這羣人就是被那個不懂事的朱雀耍得團團轉?正思索著,那棵參天大樹漸漸縮小,把沈穆嵐帶到地上。
“參宿~~”奎宿見他從樹上下來,高興地迎上前:“我就知道參宿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被沈穆嵐一腳踹開:“離我遠點!”
小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笑著對獻解釋道:“他們就是這個樣子啦。”
獻依舊笑容滿面。“昏微太子呢?”
“我在這裡!”
衆人很驚異地看到昏微不是從那個木乃伊中爬出來。沈穆嵐腳下,那棵出現得很神奇的樹,再次神奇地消失之後,大家卻看到昏微從其中走出來。
昴宿大叫:“你剛纔根本就沒有被他捆起來?”
“恩公那麼善良,怎麼真忍心對我痛下毒手?”昏微笑道,“我只是很配合地叫了幾聲而已。”
奎宿很失望地說“我還以爲你那麼在乎我,所以不惜拿他當人質!”
三人小組立刻給他當知心姐姐:“好啦好啦,你看剛纔都是參宿在救你啦。”
“是呀是呀,你就不要那麼計較了啦!”
……
獻撲哧一笑:“小苗,他們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呢。”
“我也是這樣想的。”小苗把獻介紹給衆人:“這位是北方玄武宮的赤水女子獻。”
畢宿訾宇臻似乎想起了什麼,繼續嘩啦啦的翻書……
小苗又問:“獻,玄武大人要你來的嗎?”
“不是,”獻說,“是白虎大人託我來的。白虎大人說你們好像走到弱水邊上了,所以叫我來接你們。”
“白虎??”
這是大家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情:原來白虎仙人一直在關注著他們。那一刻,大家都萌生了一種“終於找到組織了”的歸屬感。
獻輕輕一笑:“其實,白虎大人一直都在看著你們前進哦。只是你們一直都在南方朱雀大人的管轄之內,所以不能來關照你們。不過……”
獻輕輕地搖動篙櫓,讓腳下的一葉小舟停在衆人面前,示意衆人上來。又說:“我會把你們送過弱水,這是白虎大人的命令。之後,我要回玄武宮了。你們就得自己過去。”
“過了弱水,就不遠了。”小苗客客氣氣地說,“這次太麻煩你了,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