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釉男國附屬小國納拉郇玄瀾神府正廳內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救我。我要的是心,是用來體驗人間疾苦,七情六慾的心。而你們~爲何總是喜歡~讓我以這樣難堪的樣子存活於世。”如若的臉上難堪極了,他不懂對方爲什麼要這樣對他!也不懂自己爲什麼還不願意放棄。總覺得忘記了什麼?總覺得什麼也沒有忘記!
如若的一隻手指著薩兒,另一隻手卻拼命捶打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原本的虛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紅光與歇斯底里的咆哮。
薩兒一邊猛然抱緊如若頻臨絕境的樣子,手握雙拳之餘,再也忍不住的朝著對方的臉上扇去。
“清醒一下吧!她死了。三百多年前!與你相遇的那一刻,你忘了嗎?”她的神情一頓,眼神如火,語若寒霜。強硬態度追逐著對方閃爍不停的眼睛,嚇厲續道;“難道你忘了嗎?當你親手用千鎖鏈鎖住九黎的那一刻,當你殺紅魔界教徒的時候,她便被你最親愛的弟子,你最得意的門生,揮劍所斬。”清冷如泉的音調裡,夾雜了太多不知名的情緒。有憤怒的,還有悲傷的!
與之相比,如若的神情倒是顯得脆弱而坦誠了許多,混亂撕扯中的衣衫早已成了碎片,痛苦的面容下,刻印著濃濃的驚恐。那是不信任,不信任別人口中的自己,不信任自己口中的陌生往事。
低垂的翦於眼角的淚光,背離光影看不見的地方,帶著悶哼中自責的闡述。似在說人;又似在說給自己聽一般。
“說謊嗎?爲什麼?薩兒何德何能用一個謊言,便能改變一個事實。”她轉身,頓首而嘆,“難道;你還不知道,帝峩的本性嗎?難道你忘記了,他可是你親手培育給不休的禮物!”。
“不是這樣的!”她一頓,他一怔,眼中的失落與真誠剎那間對視無言。他輕咳,欲辯解,可她眼神飄零的看著遠方的燭火,哪裡;曾經有一個也和她一樣的人,一樣希望未來和平的人。
“這一次,不論是假借誰的手!魔界定不能留。她一頓,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些一些疑頓!轉而死死瞪著對方,續道;“別忘了,不論你是否還記得!這是你回來的目的,也是你必須要解決的事情。”
薩兒的語氣清冷,早已沒有了前一刻風雨欲來,嬌媚玲若的少女姿態。原本擔心的樣子,此時早已看不見絲毫的餘痕,只有一雙疑視燭火的瞳孔,不停得發亮。
“一定要這樣嗎?就算這些年他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做。”如若與之對視而立,神情中寫滿了無助的哀求。
薩兒背身而行,不是不願意去看對方那無助哀求的神色,而是;有些事情必須要這樣走著。
“啊~~~~~啊~~~~~~~”
門外的儚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他聽見了!第一次沒有刻意去聽的聲音,卻不期而入的闖入了他的耳朵中。陌生的情緒,讓他此時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凌亂了他所有的思緒。師傅爲什麼要這麼做,她明知道這樣做的話,那個叫做如若的男子會死的,會死的。
淨岄不因儚瞽突然的尖叫,臉色有些難堪的對著陽軾幾人說著抱歉。陽軾溫柔的扯著嘴角,表示並不在意,松溪木與巫賢武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與衆人告別!鐘鳴比木狼咕呆若木雞的表情鮮活了許多,但淨岄對於對方那一板一眼的動作,雖是不滿。可還是略微尷尬的陪著笑。
遠處走來的人羣中,金鳳臉上的神色並沒有比淨岄好到哪裡去。與之相反的乃是;率先走在前面的倪?,倪?此時正笑的一臉張狂而得意,左手晃動著一個看起來非人非鬼的小東西。
那小東西像是雜耍小丑一樣的,掙扎著啃咬著,凌亂的攀爬於倪?的手臂之間。許是這等掙扎對於倪?來說,並沒有造成任何困擾,無奈之下,那小東西只好,淚眼汪汪的看向空中隱約閃現的同伴,不停的發出鋸木般“喀嗤,喀嗤”的聲響。
木狼咕慵懶的雙眼猛然睜開,死死的盯著倪?手中的東西 ,脣舌之間早已抗議的流出了透明的液體!原本慵懶的眼神,此時也像是貪婪的酒徒一般,閃爍著昏暗不明的晶亮。
倪谾原本跟隨的倪?的身後,卻因爲木狼咕的動作,而快速的護在倪?。很明顯,他的動作是在保護倪?手臂上的小東西!
而原本跟著倪家兄弟的鐘碩,在此時卻不見了身影。這可讓原本沉穩的鐘鳴有些不安的,神色驚慌的看著陽軾。
陽軾看著對方的不安的神色,淺淡的扯了嘴角,輕搖手指後,指向了遠處,漫天紅沙的霧影。
木狼咕看著留戀的擦拭著不斷露出的口水,看著飛到自己身邊的金鳳,雙眼中閃爍著明顯的哀怨。但金鳳早已知曉,木狼咕的老一套,反而好不憐惜的一腳踩著木狼咕的尾巴,手掌溫柔的開始撫摸著木狼咕的腦袋,說道;“阿狼不要難過,那餘缺的肉,太小了!不好吃!趕明個,姐姐給你抓個大的。”木狼咕聽聞那句“太小了,不好吃”的時候,眼神便隨著餘缺鳥與金鳳的臉上,來回觀望。
金鳳看到對方如此的神情後,暗暗叫好!心想;這孩子就是比那廝單蠢的多。而被金鳳叫做那廝的不是別人,正是把餘缺鳥當做手環一樣不停旋轉的倪?。
“哎呀!”
倪?吃痛門叫,滿是委屈的看著自家哥哥,一臉無奈的神情。語氣帶有埋怨的道;“哥哥,那是金鳳捉到的,不是你的,快還給我。”如倪?所說的那樣,金鳳聽聞此言!恍然大悟一般的看著倪?的方向,正努力的控制著快要崩潰的氣度。
顯然;倪谾卻不如金鳳那般顧及形象的,繼續拿著手中的餘缺鳥,憤恨的用腳!狠狠踹向對方的腹部。
倪?一閃而逃的抱著正在看好戲的巫賢武。巫賢武無奈的被倪?推來晃去的來回擺動數下後,顯然有些薄怒的喝道;“瘋了,又瘋了!殿下,咱們還是快走吧!”。
被巫賢武叫到的松溪木,顯然不是很情願的看著周圍形色各異的衆人!心想;這等好玩的事情,怎麼大叫都搞得一頭霧水一般無趣。
淨岄安撫著儚瞽失落的神色!陽軾若有所無的疑視著從正廳出來的薩兒。薩兒神色蒼白的反視著陽軾探索的神色!
那一言不發,一字未提的眼中,折射在陰暗下的瞳孔中,是一種令人不敢深探的邪魅。
這個女子很危險,他這樣告訴自己。潛意識的想與正在走向他的薩兒來開距離!顯然這樣毫無目的的退讓,是愚蠢的。
剎那間驚慌失措之下,地震山搖之時,木狼咕動作笨拙的護著陽軾滾下了臺階。之間那臺階百十米長,三十多尺高,形狀陡錯之間,倒是顯得有些迷惑衆人的視線。
鐘鳴擔憂的看著鍾碩不停奔跑與陽軾驚呼尖叫的身影!原本冷靜的自持,此時早已忍不住的方寸大亂。
金鳳有些頭痛的捂著自己的額頭,很是憐憫的拍了怕像無頭蒼蠅一樣來回走動,折騰不停的鐘鳴。
“別擔心,這些臺階,對於阿郎來說!不會受傷的。”顯然她話中的意思有兩層,一層是木狼咕的皮很厚,定會護陽軾平安。二是;木狼咕的厚皮,是經過千錘百煉摧殘出來的。
可惜;鐘鳴與金鳳和木狼咕都相識不久,並不能達到心意相通的境界。所以;在聽到對方的言語時,原本遲鈍疑惑之後,那顆焦躁的心,此時更是雪上加霜一樣張目結舌般的來回轉動。
對於他轉化的速度,松溪木的神色有些神秘的看著遠方,隨著巫賢武的步邁,顯然凌亂了許多。
淨岄對著師傅施禮之後,便把儚瞽輕輕的推倒薩兒的身前,薩兒伸手替儚瞽渡了些靈氣之後,欲轉身於衆位告辭之際!卻被儚瞽拉住了衣角。
“師傅,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這樣?”儚瞽疑惑的臉上帶著濃濃的不捨,手指的方向,讓薩兒忍不住慌了下神色,原本上翹的嘴角,也忍不住怔愣的長了一個豆粒大的小口。
“你知道什麼?”似疑問又不等對方回答的薩兒急促的道;“儚瞽,有些時候!就算用心,也不一定能看的明白。”
師傅的語氣雖然急促,可卻不失溫柔!儚瞽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對師傅的關心。因爲她心裡知道,一向總是笑容待人的她,其實比誰都敏感而慈悲!今日;她對那個陌生男人說了這樣的狠話,到頭來!受傷的只能是自己。他知道,就像師傅趕走崔月師姐的時候!他便知道,因爲他是夢神,是靠吸取它們悲傷修煉成佛的夢神。
黑雲以小聚多,原本打鬧的倪家兄弟,此時也忍不住的看著天空中聚變的色澤。房內的如若癱軟的坐在地上,頹廢思索間,那如雪似陽的豔紅花蕾,養育著遽然縮放大小的花瓣、徐徐的從房樑屋瓦間滲透而入。
“鬼櫻?鬼櫻!”與他一樣來不及多加思索衆人,看著漫天飄絮的鬼櫻與那空氣劈裂轟隆的刺耳聲,抓住了衆人的視線。
於此同時,一隻領頭的餘缺鳥帶著紅色藍白條的羽毛,精靈般尖長的六隻耳朵,呼嗖呼嗖的左右閃動著。與那獨領一秀的餘缺鳥不同的是,黑壓壓一片看不清臉目的東西身上,一個面色紅潤的紫衣少年,一邊勾勒著手中破掉的網線,一邊慵懶言道;“缺浩,還不快點滾回來!”。
隨著紫衣少年男子慵懶無力的輕語,那原本還被倪家兄弟二人爭奪不休的餘缺鳥,便在瞬間消失在空氣之中!當再次見到的時候,那個被叫做缺浩的餘缺鳥,卻依附在零頭鳥的身邊,膩愛的來回交錯著嘴角。
金鳳、木狼咕與倪家兄弟欲躲之,紫衣少年似是早已料到對方會有此舉一般,輕舉緩拋之下,那網如同被突然放大幾百倍一樣,猛然的捂住了廳外的衆人。
衆人掙扎,咒罵聲震天而起!連遠在一旁的鐘碩也無一例外。於此同時,聞聲而出的如若,看著遠處那神情慵懶的紫衣少年,驚慌失措的看著對方,不敢置信的念念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素孥”不~不可!素孥他~不會在這裡的,他不該在這裡的。”
與如若臉色並沒有好到哪裡去的薩兒,接著如若的話道;“他不是素孥,他不是!素孥他在川河之底,川河之底!哪裡是鬼,不會放他出來的。他不是~不是!”
二人互看一眼後,似是寬慰對方一般,自欺欺人的連連點頭。
紫衣少年並沒有注意到二人間涌動的氣流,而是以更加慵懶的口吻道;“各位道友不該犯我魔界的餘缺,那可是你們佛界如來之子的殘骨所化之物,具有魔佛二性,雖說不向善,卻也不爲善。他不過是一個忠臣的信使罷了。“他一頓,語氣頓改!原本低沉溫和的語氣不見了,刺耳尖銳之中只剩下凌厲的怒責。
“對於忠誠的它們來說,被你們當成玩物一樣,隨意的擺弄!爾等~何以稱善,何以躲惡!”她。頓首,擡掌!旋轉之間,那網似手中未斷的線一般,猛然緊縮。餘聲怒吼之間,少年卻早已不知去向!
彌邇天國上空轟隆作響,小鬼們忙碌的在空氣與牆瓦之間來回穿梭。帝峩冷漠的看著魔族的屬下,貪婪飢渴的目光!形若無聞一般的繼續注視著前方熟悉的人影,其實他早就能料到,是誰擾了彌邇的安寧。
“哦~看是誰呢?”隨著胬獳的呼論,原本正在貪婪吞嚥人類心臟的下等魔寵,神色呆愣了的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胬獳看到此景後,心中怒火狂燒罵道;“卑賤的傢伙們!竟然像阻止你們生存的傢伙示好。”
隨著他的語氣,原本還有些遲疑的魔寵,只有少數魔蟲,才試探性的繼續吃食。
帝峩身邊的焦斌正色的看著胬獳,不肖一顧的抱怨道;“護法太仁慈了,胬獳早就在柒鈥公主叛變的時候,被逐出了魔界。現在他手下的那些下等魔寵,本就不該隨他處置!你看~~這下那些自稱正派的傢伙們,又要~~”
焦斌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帝峩冷淡的神色禁住。神色也略帶惶恐不安的等待著對方的訓斥!帝峩無奈的看著對方的樣子,原來他一直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屬下,若真是這樣!也怨不得~怨不得少爺他。頓首回眸之間,不論是時常相伴的焦斌,還是視如宿仇的胬獳,都未曾注意到,此時的帝峩!那眼中並沒有他們所期待或害怕的怒火。
嘆~~嘆~~嘆~~!不知何時,他以嘆了無數遍。可這亂世之中,誰又能聽得見他的悲切!
許是怒了!許是累了!忠厚的國字臉上,寫滿了滄桑聚變的無奈。
“不殺嗎?”焦斌疑惑不解的喊道
帝峩聞言頓步,音色飄渺而道;“天冷了!北國的風,北國的雪,北國的小鬼們!都像你與胬獳這般殺戮的話,那南國的今日,彌邇天國的今日,又怎能躲得過像北國一樣的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