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老爺, 刀下留情。殺那樣的一個小孩子並不是忍者的作風。”就在刀鋒即將劈在死命護著紅麗的麗奈身上時,陽炎出聲阻止,她低頭溫柔地看了看抱在懷裡的烈火, 然後一臉堅定的說:“…而且烈火是次子, 輔佐紅麗也是應該的。”
聞言, 一旁的櫻火讚許的看著陽炎, 然後轉頭望著居中的老人, 恭敬的說:“父親,現在就決定誰是下任的首領也太草率了,紅麗和烈火不過是兩個孩子, 甚至一個纔剛出生沒多久。我看這事以後再說。”陽炎和櫻火都默契的避開詛咒一說,希望將話題扯開。
太老爺冷冷的盯著紅麗漠然、略顯陰沉的小臉, 沉默了一下, 揮手示意抽刀的長老退後, “紅麗擁有一顆邪惡的心,揹負的是受到詛咒的火焰, 這點誰也不能改變。我可以不殺他,但是從今以後他不能再留在本宅裡。”說完這句話,太老爺就起身走人,兩個長老緊跟在後面離開。對於這麼簡單就被決定命運的紅麗,三人都沒有再多看一眼。
驅逐本宅?麗奈一臉絕望, 反身抱住紅麗痛哭不已。太老爺的話不只變相的剝奪了紅麗對火影一族首領的繼承權利, 甚至還不願承認他是自家血脈, 以後紅麗的未來算是徹底的毀了。
“麗奈你放心, 我會找間房子好好安置你們的。”櫻火嘆了口氣。
躲在門後的凌羅一聽, 頓時就把爪下的木板狠狠的扯下一塊,就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櫻火臉上。這是一位丈夫和父親所應該說的?太不負責任了。望著櫻火和陽炎離去的背影, 凌羅眼裡露出鄙夷。
幾日後
“紅麗是被詛咒的小孩…你去死吧….”
“滾出我們村子。”
幾個小孩子遙遙的跟在紅麗身後,時不時從路邊撿起石頭,狠狠的砸在他身上,然後相視,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彷彿沒有聽到耳邊的咒罵,紅麗只是有些漠然的走在路上,小心的護著懷裡幾塊地瓜,任由粗糙的石頭在他身上砸出道道血痕。黑色的衣服已經有些殘破,套在手臂的臂環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凌羅一邊躲避砸過來的石頭,一邊緊跟在紅麗腳邊。這纔多長的時間,一個原本受到大家尊敬的未來的首領繼承人,現在卻變成了衆矢之的,周圍全都是敵視的眼光。人心涼薄,世情如霜。凌羅心裡不由涌出一絲憐憫。
“果然是被詛咒的人,你們看他身邊那小狗怪模怪樣的,肯定也很邪惡。”紅麗的沉默讓幾人感到有些無趣,領頭的一個較大點的孩子忽然注意到一直跟在紅麗身邊的凌羅,於是開始轉移目標的說。
“就是就是…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其餘的小孩子附和。其中一個膽子特別大的男孩還衝上來,伸手試圖抓住凌羅。就算自己是虎落平陽,但是也輪不到幾個小鬼囂張。凌羅躲開攻擊,轉身冷冷的盯著那幾個小孩子,金燦的眼眸露出濃烈的殺意,一股森冷的氣息凜然而出。
“有、有什麼了不起?”爲自己莫名覺得畏懼而感到憤怒的幾個小孩子抓起地上的石頭就朝凌羅砸去,凌羅皺了下眉,亮出鋒利的爪子,正想撲上去好好教訓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P孩時,紅麗忽然鬆開抱在懷裡的地瓜,飛快地蹲下來,將凌羅抱在懷裡。落雨般的石頭砸在他瘦弱的身上,一塊碗大的石頭砸在他額頭上,鮮紅的血頓時從傷口涌出,順著臉頰滴下。微溫的鮮血落在凌羅身上,凌羅不由微微一顫,小爪子抓著紅麗的衣襟,眼裡泛起一絲複雜。
“滾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紅麗終於開口說道,幽深烏黑的眼眸露出一絲陰冷與憤恨,稚嫩的小臉透出強烈的殺氣。許是被那血淋淋的傷口駭住,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馬一鬨而散。
“你走吧…回大山去…待在我身邊更危險。” 沉默了一下,紅麗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凌羅,然後小心的把她放在地上,撿起掉落的地瓜後漠然離開。
望著漸漸遠去的那個冷漠又孤傲的小小身影,凌羅忽然覺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血一陣炙熱,直接燙進心裡……
在原地想了想,凌羅又跟了過去。如果換成別人的話,自己肯定掉頭就走人。但是紅麗卻是不同,他救了自己,而且不止一次…性情冷漠不代表忘恩…更何況自己對這個年僅4歲的孩子也有一絲好奇、幾分憐憫,還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咳…可憐的紅麗…咳咳….”凌羅到了小屋子時,麗奈正摟著紅麗,一邊輕輕的幫他擦去臉上的血,一邊怨怨的哭訴:“你本來該是首領的繼承人…咳咳…要是沒有烈火的話…要是沒有烈火的話就好了….”麗奈披著被單,娟秀的面容因爲生病透著蒼白,一提到烈火,就露出怨恨的眼神。
見狀,凌羅對櫻火越發不屑與鄙夷。那個男人自從幫麗奈母子找了間單薄的小屋子居住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麗奈這心高氣傲的女人也從住進來的那天起就病倒了,每日的食物都是紅麗到村外的森林裡找的。沒有人伸出援助之手,甚至連他的父親也沒有。若是身爲火影首領的櫻火對自己的側室和長子有一絲憐惜、有一點責任心的話,他們母子也不會任人欺凌,落到這種地步。
怔怔地望著母親憔悴蒼白的臉,紅麗烏黑的眼眸忽然掀起狂瀾,濃郁的悲傷、不解、怨恨糾結在一起,滿臉血污、稚嫩的小臉一陣扭曲,“母親,是不是烈火死了…我們就不用再過這種悲慘的生活?”
“咳…若沒有烈火,紅麗你就可以繼承火影了…”沒有注意到紅麗的異常,麗奈依然不甘心的抱怨著。
凌羅猛地一顫,紅麗話裡透出的殺意讓她有些心驚。看著紅麗因爲怨恨而扭曲的小臉,凌羅沉默了。
等到麗奈疲倦的睡著後,紅麗從屋裡翻出一柄短刀,掩在身後,悄悄的走出屋子。沒走幾步,卻被凌羅擋住了去路。
凌羅伸出爪子拽著紅麗的褲管,揚起小腦袋,金燦的眼眸盯著紅麗,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她當然知道紅麗要去做什麼,之所以阻止他不是因爲什麼善良在作祟,而是紅麗如果那麼做的話,他和麗奈的處境不只不會得到改變反而會更糟糕。
紅麗低頭看著凌羅,如黑曜石般的雙眸彷彿死水般,透著冷酷,稚嫩的小臉露出決絕,隱藏更深的是悲傷與怨恨。他彎腰將凌羅的爪子扯開,然後輕輕拍了拍凌羅的頭,一言不發的走掉。凌羅嘆了口氣,隨即跟了上去。
也許因爲是一個忍村,村民都是忠於首領的忍者,又或者村裡從未發生過什麼惡□□件,本宅里居然沒有任何警戒力量,竟然讓紅麗這持刀的小孩子順利的溜了進去。看著大宅裡熟悉的居住環境,想到自己曾經擁有和已經失去的一切,紅麗臉上的殺意越來越濃烈。順著走廊,紅麗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大房間,小心推開紙門進去,屋裡沒有人,只有烈火躺在被褥裡,露出小臉,睡得甜甜。
紅麗眼裡掠起一絲殺意,舉起掩在身後的短刀,狠狠的插了下去,正好烈火翻身,頭一偏,短刀從臉頰刺入,貫穿口腔內側。
“哇啊哇啊啊啊…………”烈火一陣哭嚎,哭聲響徹大宅。紅麗一愣,也沒有料到會失敗,不等他再補上一刀時,幾道人影迅速從外面掠進,其中一個踢飛他手裡的短刀,其餘幾人將他牢牢按住。
“詛咒之子殺死【炎之子】了….”大人的驚呼立刻從大宅傳出。
“哈哈哈哈哈哈…哭吧…痛死是最好的。”被人牢牢的抓住,紅麗望著在血泊中嚎啕大哭的烈火,稚嫩的小臉露出扭曲的笑容,聲音快意而瘋狂的,“都是因爲你,我和母親纔會被敵視和排擠,纔會過得那麼悲慘…烈火你去死吧…去死吧…”
終於明白了一向冷漠的自己爲什麼會對紅麗那麼在意……因爲紅麗他…很像自己……凌羅沉默的躲在暗處,望著被怨恨之火燃燒得瘋狂的紅麗,金燦的眼裡露出一絲悲哀,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那個爲了母親、想出手殺死十六夜的自己………
紅麗被趕來的忍者拖走,押到火影的地牢裡關起來。當凌羅小心的躲過守衛,溜進地牢時,他正沉默地蜷縮在木牢角落,彷彿是具失去靈魂的木偶。從牢門的間縫穿過,凌羅走到紅麗身邊,望著那張瘋狂過後木然的小臉,心裡十分複雜。腦袋輕輕蹭了蹭紅麗,凌羅安靜的偎依在紅麗身邊。紅麗的感受她非常的明白,因爲太過在乎,太害怕失去…更是因爲麗奈的眼淚……
地牢暗不見天日,只有牆壁上的火把熊熊燃燒帶來的光明,不知晝夜。紅麗始終一言不發,凌羅也只是靜靜的陪伴在一旁,努力從四魂之玉的碎片裡獲取更多的力量。
“吃飯吧。”不知道過了多久,地牢的守衛端著一碗飯從牢門縫隙裡塞進來。紅麗一動也不動,似乎對外界沒有感知,也似乎沒有飢餓的感覺。
“不吃嗎?”守衛望著一臉陰沉的紅麗,不由的說,“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孩子,居然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
“…我母親怎麼樣了?”紅麗聲音有些暗啞的問,稚嫩的小臉一片平靜。趴在一旁的凌羅一怔,不想知道自己暗殺烈火會受到什麼嚴厲的懲罰卻只擔心母親好不好?會不會受自己拖連?
似乎有些好奇凌羅怎麼會在牢裡,守衛看了一眼凌羅,然後回答:“麗奈夫人得到特赦,所以沒有事情。不過你就慘了,你要在這牢裡待上一輩子。”守衛說完就搖搖頭走了。
守衛的話沒有對紅麗造成影響,只是當他說道麗奈沒事時,凌羅可以捕捉到那幽深的眼眸一閃而過的安心。
許久,紅麗忽然把飯碗推到凌羅面前,然後繼續發呆,凌羅搖了搖尾巴,又把那早已冷掉的飯頂到紅麗身邊,伸出爪子扯了扯他的衣服。自己不吃東西不會死人,人類不吃的話可是會死得很快。
不知道過了幾天,紅麗漸漸的願意吃一點東西,但是除了那個送飯的守衛,沒有任何人來看過他。麗奈是不被允許,而紅麗的父親是因爲什麼?
正當凌羅開始盤算著怎麼把紅麗從牢里弄出去時,忽然間心緒一亂,靈犀相通的冥引蝶傳來訊息。
殺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