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千芊一下子就懵了。
離婚?他們什麼時候結(jié)婚了?
還是孟宜君先反應(yīng)過來,她勉強(qiáng)笑道:“千念,你說什麼呢?家裡訂婚儀式還沒商量好了,怎麼就扯到離婚上去了?你是不是年紀(jì)小不太懂啊,這口頭上的……”
“爸爸,小姨,我和阿晏雖然還沒辦婚禮,但是已經(jīng)領(lǐng)過證了。”
歲千念眼神小心翼翼地看著歲老爺子,解釋道。
“那天、那天其實(shí)我聽到爸爸和阿晏說的話了,我就想著,爸爸和小姨覺得我未婚生子給歲家丟人,那如果我能早一點(diǎn)補(bǔ)上這道法律手續(xù),是不是就能稍微彌補(bǔ)自己年少無知的過失。所以……”
“千念,你的意思是,你們是在千芊爲(wèi)薛明晏割腕住院期間領(lǐng)的證?”
孟宜君感覺自己終於抓住了歲千唸的話柄,內(nèi)心好生得意,筷子一撂,眼神肅然轉(zhuǎn)向歲老爺子。
“你這事兒辦的……我這個做小姨的真沒法說你,讓你父親評評理吧。”
“老子愛和誰結(jié)婚就和誰結(jié)婚,愛什麼時間領(lǐng)證就什麼時間領(lǐng)證,這是我薛明晏的個人自由,怎麼就需要勞駕歲老爺子評理了?這位……咦?念念,怎麼你們歲家,保姆也能上桌和主人一起吃飯了?還信口開河、胡言亂語的,真是,一點(diǎn)兒規(guī)矩都不懂!”
薛明晏人未到,氣人的話就先到了。
歲老爺子聞言又要?dú)獾门淖溃瑓s被歲千燈先安撫住。
歲千燈一手幫老爺子順著氣,一邊回頭不輕不重地對薛明晏道:“就算婚事已經(jīng)定了,領(lǐng)證的事也應(yīng)該和先和兩邊家裡說一聲。這位是我母親的妹妹,不是什麼保姆。不認(rèn)識也別亂喊。快給小姨道歉。”
薛明晏呵呵了兩聲,先是自顧自給自己在歲千念旁邊找了個座位坐下,才吊兒郎當(dāng)?shù)貙γ弦司龜E了擡下巴,施捨一般道:“大哥也說了,不知者無罪,小姨大人大量,莫怪。”
歲千念在下面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沒笑。
要論懟人氣人,還是薛二公子最牛。
孟宜君端著架子不好直接和薛明晏對罵,只能委委屈屈地含淚看向歲老爺子。
歲老爺子面子上實(shí)在過不去,拂開歲千燈的手,指著薛明晏大罵。
“誰把這個混小子放進(jìn)來的?!讓你坐了嗎?!你這個目無尊長的臭小子!想娶我歲家的女兒,沒門?!你們兩個也是沒出息的!這小子踏馬的有什麼好?你們還搶?今天我把話撂這兒了,誰都不許和他在一起!”
“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歲老爺子越說越氣,最後一句已經(jīng)是在咆哮了。
老爺子的話大家自然不能不聽,但是薛明晏之前都在歲家祖宅住過一段時間了,又和三小姐領(lǐng)了證,這把人硬哄出去……
“都愣著幹嘛?!動手啊?!我要這個老頭子自己動手不成?!”
歲老爺子轉(zhuǎn)頭呵斥帶著人上來卻不動彈的管家。
歲千燈站起來,從容地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聲音不大卻不容置喙道。
“爸,說到底,薛明晏已經(jīng)和千念領(lǐng)了證了,算是我們家的女婿了。你把他轟出去,讓星星怎麼想?還有,薛明晏之前是我做主讓他住過來和星星培養(yǎng)感情的,爸要當(dāng)著外人的面,打我的臉嗎?”
歲千燈話裡有話,老爺子沒多想,遲疑了一下,只能擺手算了。
可孟宜君卻聽出來了。
她收起眼淚冷笑道:“外人?誰是外人?我,還是千芊?”
歲千燈嘴裡剛承認(rèn)薛明晏是歲家的女婿,自然不可能說的是他,那還能說誰?
無非是想提醒老爺子,不值當(dāng)爲(wèi)外人傷了自己人和氣罷了。
“你又多想什麼呢?只是隨口一句話罷了。這家裡除了咱們,裡裡外外忙活的還好些個人呢。別總是多心。”
歲老爺子見夢孟宜君數(shù)次被冒犯自己都沒能給她討回公道,一時心軟,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
而孟宜君卻趁機(jī)抓住了歲老爺子的手,預(yù)備放手一搏,定了定心,道。
“萬年,這是我多心嗎?也不怪孩子們說我,一大把年紀(jì)了,自己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還有閒心操心別人的婚事。這麼多年了,你給我個準(zhǔn)話吧。我到底算你什麼人?”
“突然說這個幹嘛……”
歲老爺子一聽這個,不禁老臉一紅。
“何必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
“這個家裡還有誰不知道啊?想必連你外孫子都知道了吧?咱們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啊?!”
孟宜君握著歲老爺子的手按在心口,聲嘶力竭。
“我知道我哪裡都不如姐姐,可是我對你的心意絕不比姐姐少!你和姐姐相識相知十年,情深難忘,可就算不算我們年少時的情誼,在姐姐之後,我也已經(jīng)陪了你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還不值得你給我那一張紙的尊重嗎?!”
雖然是臨場發(fā)揮,但是孟宜君依舊錶現(xiàn)良好,邊說邊哭,險些要背過氣去。
看得歲老爺子那叫一個又疼又愧。
“爸爸,這麼多年,小姨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裡,她把大哥、二哥和我,也都當(dāng)親生孩子一樣照顧,這個家裡,誰也說不出她一點(diǎn)不好。”
歲千芊剛纔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話題怎麼突然變了,但是看到歲老爺子動搖的神情,她也立刻哭天抹淚地幫腔。並扯上歲千燈和歲千燃。
“大哥、二哥,你們也說句話呀?這些年,小姨對我們好不好?”
“小姨對我們是很好,可是這和……”
歲千燃的話還沒說完,歲千芊立刻斷章取義道:“爸爸,你聽,大哥二哥都和我想的一樣呢。”
隨後她還把矛頭再度對準(zhǔn)歲千念:“千念妹妹,雖然你剛回來,還不瞭解小姨,但是畢竟你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你來說說,小姨配不配做我們歲家的女主人?”
薛明晏放下二郎腿,正準(zhǔn)備站起來和她好好理論理論這個配不配的問題。
就被桌子底下的一張柔軟而溫暖的手抓住小拇指,輕輕捏了捏。
然後還順帶手在他掌心撓了撓。
薛明晏看向歲千念,只見她笑著對自己搖了搖頭。
笑是無奈的苦笑,眼裡卻是俏皮又撩人的光彩。
只見她看向挑釁的歲千芊,答得卑微又乖巧。
“我三歲就離開家了,說實(shí)話,已經(jīng)忘記媽媽的樣子了。可是小姨是媽媽的雙胞胎妹妹,我想,如果媽媽還活著,一定就和小姨現(xiàn)在的樣子一樣,又親切又漂亮。所以,爸爸,就算是回報小姨這麼多年替媽媽守護(hù)這個家的功勞,也請你答應(yīng)小姨的請求吧。”
“你說得對。”
歲老爺子頭一次對歲千念投去了認(rèn)可的目光,而忽略了此時孟念君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怨毒。
他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也都不反對,那今天趁著全家人都在,也該給宜君在這個家換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了。”
“以後,孟宜君不再只是你們的小姨了,而是我歲萬年的妻子,整個歲家的女主人。如果誰再對她出言不遜,就是和我整個歲家作對!都聽明白了嗎?”
歲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盯著薛明晏。
這看似是在給新夫人立威,實(shí)際上也只是針對薛明晏這一個刺兒頭罷了。
但薛明晏顯然不買賬。
他眼裡只有他的親親老婆。正專心給老婆剝蝦,一副根本沒聽見你們說什麼的樣子。
而孟宜君雖然因歲千唸的“替媽媽”三個字慪得要死,表面上卻還得裝出破涕爲(wèi)笑、感動極了、幸福極了的樣子。
真真是要生生給這對狗男女氣出心臟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