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千念來了興致，準備聽聽顧沅沅的校園趣聞。
卻不料笨蛋美人難得機靈了一回，手裡的蘋果還掛著一半的皮就強塞到了池星芒嘴裡。
“學長！一個蘋果還堵不上嘴啊，再給你一個。”
說著還美目一瞪，嬌嗔道：“人家現在好歹是個女明星了，要維持形象的，不要在我老闆面前爆料我的糗事嘛。”
池星芒把嘴裡的蘋果拿下來，笑道。
“抱歉，只是我沒覺得是糗事，反而覺得你挺厲害的。所以才提起的。”
“沒關係，學長是個好人，所以看到的都是好人好事。”
顧遠遠擺擺手，但又怕此時內心敏感的池星芒介懷，便解釋道。
“只是媒體纔不管事實是什麼樣呢，只要被抓住能火的料，一個普通的詞彙也能給編出一整套故事來。我吃虧多了，所以也學會處處小心了。”
“這樣啊，那之前媒體爆料，你在讀書時數學一直是個位數的消息，是假的嘍？”
歲千念裝作不經意地插嘴。
“啊！怎麼這樣……”顧沅沅委屈道，“你們學霸真是的，不懂我這種學渣的苦。人們不是常說嗎？什麼人都可能騙你，但數學不會。因爲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也是，顧學妹和數學是真沒緣分，你應該是我幫助補習過的學生中，唯一一個一分進步也沒有的。當年我還爲此感覺挫敗了好久。”
顧沅沅尬笑：“哈哈哈哈。等下，爲什麼你們倆聯合起來調侃我了，以己之長度人之短是不對的。來，說說你們都有啥拿不出手的地方吧。彼此都握有對方的黑料，纔是娛樂圈的真朋友！”
歲千念和池星芒同時捏著下巴想了半天，竟都一時沒想出什麼特別短板的地方。
顧沅沅看著兩人認真思考卻想不出的樣子，嘴巴越張越大。
但任憑她絞經腦汁，也確實說不出這兩位有啥缺點來。
論容貌、論性格、論學識，都是無可挑剔的。
如果硬要說有點什麼的，那應該就是……
“運氣不好吧。”
三個人同時說出了答案。
然後又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這一天的同學聚會對池星芒的心理復建起了很大的作用，第二天療養院的醫生再給他做常規心理評估，便說他已經達到了可以迴歸社會的標準。
這邊歲千念也沒食言，很快便爲他重新辦理了身份證和入學證明。
並親自接他去了學校。
這還是池星芒第一次來R大。當初剛收到R大錄取通知書的喜悅感，彷彿還在昨天。
而現實中，時間卻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五年。
“我一定是R大最老的學生了。”
池星芒同歲千念一起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聽著兩邊梧桐樹葉沙沙的響動，一時感慨萬千。
“學長的樣貌顯年輕，根本看不出來。”
歲千念在學校的時候都是簡單的T恤牛仔褲，扎著利落的馬尾，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校花，根本看不出來是個身世複雜還育有一子的名門千金。
“不過不知道現在該叫你學長好，還是學弟好。”
歲千念走著走著，突然蹲下撿了一片完整的梧桐葉夾在書裡。然後又在葉子裡挑挑揀揀，找到另外一片完整的脈絡清晰的葉子，遞給池星芒。
“你要嗎？”
陽光灑在她身上，連同她毛茸茸的髮際線、濃密的睫毛，手中的梧桐葉和捏著葉柄的指尖，都鍍上了一層溫暖而燦爛的光暈。
池星芒覺得自己瞬間就被擊中了！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一如年少時，坐在教室裡聽課的他覺得題目太簡單太無聊，轉頭看向窗外時，對上的那一雙小鹿般水潤而清亮的眼睛時的感覺。
“千念，你……你在哪裡讀的中學啊？”
池星芒一時發愣，忘記了接過那片梧桐葉，只是緊緊地盯著歲千唸的眼睛，心裡所想脫口而出。
“V中啊，不是說過了，我和沅沅也是高中同學。額，你是問初中嗎？高中之前，我沒有正式讀過書。只輾轉在一些學校旁聽過。”
歲千念站起來，把另一片梧桐葉也鋪平放在自己書頁裡夾好。
“有到過本市一中嗎？”
池星芒急切地追問讓歲千念覺察出了一點怪異，她從書頁裡擡起頭來，歪著腦袋想了想。
“應該有吧。我十四歲之後基本都呆在D市了。”
“那你……你覺得我，眼熟嗎？”
“啊？”
歲千念有點懵，說實話，沒啥印象了。
但是池星芒問得這麼詳細，應該是想起來些什麼，也許對他恢復全部的記憶有用。所以歲千念沒有斷然否決，而只是說。
“眼熟啊，不過你也知道，鄧風冒用你的身份和樣貌的時候，也在R大就讀過，而且他和我茗玥姐姐交往過，所以我見過他不少次，一時間還有點，怎麼說呢，有點混亂。”
“這樣啊……”
池星芒聽到鄧風這個名字，心裡說不上是恨還是什麼。只是覺得命運弄人。
自己一出生便被拋棄，好不容易長到能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又被人偷走了五年時光。而在這五年之間，也根本沒有人找他。
好像如果他真的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也沒有任何人會注意。更不會有人傷心。
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個多餘的人。
是被世界、被世人拋棄的人。
歲千念看到池星芒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心想不好，不該提鄧風的，他現在還是易感期，情緒不穩定，不能刺激他情緒大起大落。
“下午我沒課，不如我們去一中轉轉吧。也許回到一中教室的窗外，我就能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了。”
“好。”
池星芒看到歲千念擔憂的眼神和善意的笑容，不由也回以輕柔的微笑。
和風吹過，幾片梧桐葉悠悠飄落。
恰有一片要落在歲千念頭頂，被池星芒伸手接住了。
歲千念下意識地擡頭，額頭碰到池星芒的手背。
兩人一觸既分。
池星芒見這片葉子也是完整無缺的，便遞給歲千念。
“你還要嗎？”
“要呢。”
歲千念小心翼翼地接過來，認認真真撫平夾在書頁裡。
這是她小時候沒有閒情逸致去做的事情，長大後，就越發想要補回來。
池星芒看著她低頭認真理葉子的樣子，突然有一種莫大的衝動，想要親親她的頭頂的發。
卻還是攥緊拳頭，生生抑制住了。
而此時此刻，梧桐樹下俊男美女的畫面太過美好，竟惹得一位正在寫生的同學，用畫筆記錄下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