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上次的烏龍,在池星芒再打過電話來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去一中的時候,歲千念猶豫了。
但是答應了的事情怎麼能反悔呢?不過,去,也要坦坦蕩蕩地報備一下。
於是她給薛明晏去了個電話,卻意外沒有接通。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
阿晏去什麼荒郊野嶺考察項目了?怎麼連手機信號也沒有?
最近薛明晏總是行蹤不定,神神秘秘的。歲千念也沒多問。
行吧。反正我是準備告訴你的,你沒接到而已。
於是歲千念上完課,就和池星芒約了R大校門口見。問了一下萬盛的總監,確定上次那部校園劇已經拍完了。這陣子正是學生們放假的時候,校園裡沒什麼人。
池星芒很快就出來了。重新回到學校之後,他似乎找到了對生活的熟悉感,人也漸漸開朗起來。
兩人一同來到了一中。
池星芒憑著記憶找到了他初中所在班級的位置,是一樁教學樓的一樓。
池星芒從窗戶往裡看了看,數了數座位數,確定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看,當時我就坐這兒,倒數第二排靠窗。”
池星芒從那個位置轉過身來,看到旁邊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笑道。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這棵樹還在。”
歲千念也隨著他的目光而去,仰望著那顆簌簌落葉的梧桐,心想,怪不得那天他會突然問起初中的事,原來是場景勾起了記憶點啊。
“你呢?你對這裡有印象嗎?”
池星芒突然問。
“我?”
歲千念退後幾步,踩在滿地的梧桐葉上,倒是有了一點畫面感。
隨後她擡起頭,看向池星芒所在的方向。
記憶裡的那個不經意間的對視,突然在她腦海裡閃現!
“啊!你是當時那個學習很好的小哥哥?”
池星芒聽她這麼說,也興奮起來。
“你記起來了?!當時總趴在窗外聽課的那個女孩兒,果真是你!”
“沒想到這麼巧啊。”
歲千念雖然想起了這一茬兒,但是對她來說也沒什麼特別的意義。她當時總在這間教室外聽課,只是因爲這個班的班主任容忍度最高,從不趕她。
和池星芒可真沒什麼關係。
“看來我們還挺有緣分的。”
歲千念笑道。
“千念。”
池星芒突然走近一步,低頭看著歲千念,猶豫了幾秒,還是問出了口。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問你。問了,怕勾起你不好的回憶,不問,我心裡又放不下。”
歲千念愣了一下,聽他提到“不好的回憶”時,一種莫名的惶恐突然襲上心頭。她下意識就想拒絕,讓池星芒不要說了。
但是又有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裡蠱惑一般,催著她去探聽真相。
難道你心裡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你不敢知道真相嗎?
“你、你想說什麼?”
“千念,如果你還記得初中的我,那、你還記得孤兒院外,給你編蚱蜢的小男孩兒嗎?”
池星芒的表情那樣真誠懇切,而歲千念卻像被定了身一樣,立在原地,久久迴應不來。
直到池星芒蹲下身去,撥開梧桐葉,拔了幾顆小草,編了一個活靈活現的草蚱蜢遞到她面前,她才漸漸有了反應。
歲千念接過草蚱蜢,與薛明晏曾給她編過的那個,很像,卻沒有那麼熟練。
可池星芒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最後一絲僥倖也破滅了。
“當年,當年我把那個人拖到河裡去之後,回去看你還在原地發抖,想安慰你,又沒有什麼好法子,就隨手編了這個給你。我還記得,那時的陽光很好,落在你臉上……”
“別說了……”
歲千唸的眼淚突然決堤而出,洶涌地想要哭盡一輩子的委屈。
原來連你也騙我……你也在處心積慮地騙我!
池星芒從沒見過歲千念這樣情緒爆發,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又懊悔萬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提那件事的,我、我看過你的發佈會了,以爲你、你……”
我以爲你已經對過去的苦難徹底看淡了,才能坦然在衆人面前展示。
我以爲……不!我不該這樣對你的!
池星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張開雙臂想要把歲千念擁入懷中。
卻被她退後兩步躲開了。
歲千念擡起頭來,眼淚還在止不住地流,人卻清醒了一點。
“學長,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你救過我,我卻忘了你,是我該和你說對不起纔是。我、我有急事要處理,先走了,改天再去和你好好解釋清楚。”
說罷,歲千念便向他微微鞠躬,然後轉身逃也似的跑了。
獨留池星芒一人在梧桐樹下納悶。
歲千念一邊跑,一邊給薛明晏打電話。電話依舊是服務區外。
可這次她不能再等了!她現在,立刻,馬上就要知道真相!
於是她打給了柳葉子,那邊似乎一陣慌亂,但歲千念現在無心留意這些細節,只同她要了薛明晏的手機定位。便讓司機自行回家,自己獨自去往了定位上顯示的地點。
薛明晏所處的地方是一片深山老林。
歲千念跋涉了許久,纔在一片草灘邊看到了薛明晏。
他正拽著地上一個血糊糊的人拍拍打打,卻已經是無濟於事了。
歲千念心裡咯噔一聲,快步上前。
果然,是何海生!只不過,現在他是個死人了。
“怎麼回事?!”
歲千念沒想到會撞上這樣的場面,一時反應不過來。
薛明晏轉頭看見是歲千念,瞬間急了,拽著她就往林子外走,又突然停下,把外套解開,從裡面脫了一個防彈背心給歲千念套上。
歲千念被這一系列操作搞得更懵了。
但是被薛明晏拽著跑了幾步,思路就清晰了起來。
何海生,之前葉子姐姐受傷就是爲了追捕要殺何海生滅口的人!
這次無疑是對方一次不成再來一次,終於得手了!
“你一個人追來的嗎?兇手呢?!”
歲千念一邊跟著他跑一邊急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