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沈家主僕回院子的同時,那黃公子和陳睿萱兩人則在這弄堂裡一個院子一個院子慢慢地看過去。其實當初離開金陵的時候,兩個人都還是小孩子,現在對金陵這邊雖然還是有些記得,但是也不過是對這邊童年時候的夥伴有點印象罷了,陳睿萱性格比較活潑,也對這邊比較熟悉一些,中途有離開一會,按照記憶裡的樣子又去了幾個院子問問,等到回來的時候,看到那黃公子正在他當時住過的院子向裡張望,那院子現在也是早就換了主人的。只見那陳睿萱離開了一會,倒是眉飛色舞的樣子:“哎,其實這童年時的人和事,我其實很多也都記不清了,不過剛纔我去走走看看,居然還遇到一個認識的人,也就在那聊了幾句,還順便問問了那雨墨妹妹的情況,你猜他說雨墨妹妹現在情況怎麼樣?”
陳睿萱說到這裡,特意停下來想賣個關子,但是黃公子卻沒有接著她的話問別人究竟說了什麼,而是自己略一思忖,開口道:“我看她身邊的那個小廝模樣倒也是很齊整的,我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也是上乘的,我想她這些年應該是不住那個院子的了。”
“對對對,你好聰明啊,剛纔我去問那邊的那個人也是在別處添置了房產,這邊只是租出去給人,所以來收租的,哎,也真是巧,不?蛭飧觶運膊皇嗆芮宄耍還詹盼抑噶擻?墨的院子給他看他就記起來了,說是雨墨已經是嫁了的,她相公是一戶賣布的商賈之家,哈哈,當時他們成親的時候也是搞笑······”陳睿萱想和黃公子說說唐雨墨被逃婚的事情,但是還沒來得及繼續說完,黃公子已經含笑打斷了她:“哦,這樣,那也是過得挺好的啊······”
“哎!我剛纔聊天也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了啦!比如不該問她現在才名之類的,她既然已經嫁作商人婦,想來也是整天打算盤沒什麼時間寫詩?恕ぁぁぁぁぁぶ皇欽嫺拿幌氳剿尤換峒薷桓鏨倘思沂?出的兒子,而且人家當天還逃婚了她也在那沒骨氣地等著,唉,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陳睿萱說著嘆了口氣,其實眼睛是在偷瞄那黃公子的反應。
“呵呵。”黃公子淡淡一笑:“其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裡有事事順心的呢······”
“唔,要不然這樣吧,我過幾天再回這弄堂來,問問我家表哥這段時間她的一些情況,哦,對了,自清哥哥,雨墨她家這樣的家境,嫁到那等見利忘義的商人家裡,只怕境況也不大好吧,你說咱們要不然過幾天再找雨墨妹妹出來聚聚,咱們就以舊相識的身份聚聚,沒準對她能有點好處?”
陳睿萱這話說的好像是爲唐雨墨著想,其實一直在用眼光偷瞄著那名叫自清的男子,不料那自清卻是微微一笑地搖頭道:“若是你或者甄正找她聚聚,應該是有好處的,不過像我這樣的身份,她又嫁人了,還是別給她添麻煩了。再說我也是心血來潮回到金陵順便過來看看,沒有什麼要找舊友衣錦還鄉的意思,而且······以前和她也不經常一起玩,其實說到底還是不大熟悉的······”
一聽到那黃公子這麼說,那陳睿萱也高興地笑了起來:“說的也對,那就這樣吧······”
二人就這樣說笑著轉身離開了這條青石鋪就?吶謾?
唐雨墨並沒有把這場偶然的故友重逢放在心上,人家回鄉偶而碰到老鄉寒暄兩句也是正常,以後再見估計也是再看機緣的事情的。不過她卻也沒想到,這事纔過去不久,三個人居然又碰面了。這是後話。
其他的暫且不表,且說這唐雨墨今天下午回到家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這天已經在沈家久侯的宋悅明的長女宋慈恩和她的夫君陸謙和。不過他們夫婦今天只是微服私人前來拜訪,而非是以官員夫婦的名義過來,不然估計沈家又要熱鬧一番了。
陸謙和夫婦回到金陵已經幾天了,現在這位已經官居知州之位的中年男子其實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他們夫婦要拜訪應酬的人也很多,但是之前一回來就來沈家拜訪沒見到唐雨墨,今天才終於又找到了時間,今天沒什麼事情,所以特意在沈家一直等著唐雨墨回來和她道謝。
瀏南一帶的青衣巷,一直都是金陵城中富有詩情畫意的一處地段,這裡名字裡帶著巷字,就不如玄武大街之類氣派寬敞,但是也是因爲這樣,少了許多店鋪食肆酒樓青樓之類的庸俗氣息,而多了不少茶館書院之類的文雅氛圍。但是話說回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有錢有才那叫風雅,沒錢唸叨著詩詞那叫窮酸了。
這一帶一直都屬於金陵的高檔住宅區,因爲名氣很高,這地段簡直寸土寸金,賽過現代的香江樓?郟綣朐謖庖淮幸桓鱸鶴櫻鞘潛塵吧詈竦暮爛糯蠡В裨蚴薔豢贍堋H綣皇?一般的有錢人,賺了錢想要來這附庸風雅買個院子,那也是難得很,畢竟古人有文化的人是很清高的,如果沒有官場的背景,基本很難來成爲這地段的一員。所以哪怕是這個巷子裡一個不起眼的院落,能夠住進來的,都是相當有背景的人。
這是一個看起來古樸雅緻的院落,庭院間佈局精巧,花草點綴生機盎然,這小院背後有山,取靠山之意,雖然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感覺,但是卻是充滿了一股超然的瀟灑之氣。如果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逼格很高的小資氣息。
現在院子裡還蠻忙的,不少人正在搬東西,此時一個身穿寶藍描金對襟襖裙的中年女子走過時蹙眉訓斥了那些手腳不夠麻利的下人,而後她走到臨河裡的房間時,才隔著窗戶望了裡面一眼,只見裡面的男子已經卸下了外出的衣冠,此時頭髮披散著,正歪在榻上看書。
那中年女子敲了敲門,裡面的男子擡眼看了她一眼笑笑,當作同意她進去了,其實不管同不同意,她也都要進來的。進去以後那中年女子板著個臉,問道:“明彥呢?怎麼不在這?”
Wωω? тт kΛn? ¢O
“我剛纔回來洗了把臉,讓他出去倒水了,哦,我還叫他去找點小吃給我拿來,媽媽請坐。”那男子已經坐起身來,將書放在一邊,笑得得體:“怎麼樣,媽媽今兒出去玩得好麼?”
“一點都不好!我和你說了叫你不要老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溜達,但是你偏不聽,明彥那死小子也是,我千交代萬交代他跟著你的,他好大的膽子敢不跟著!等會看他回來我不收拾他纔怪了!”
“這和明彥沒關係的,是我故意支開他的,剛纔回來的時候他也正慌著神呢,應該是擔心媽媽你責罰他吧······媽媽你就別生氣了,我也不能說是一個人亂跑啊,今兒我出去還碰到了睿萱妹子,她也是跟著我去的。”
“你就吹吧!他會慌了神纔怪了!”那中年女子不屑道:“可能頭兩次估計他會慌了神,但是你回回都替他攬著事兒,他哪裡還會知道害怕······那個陳睿萱也是個腦子壞掉的,每次一看到你就像只發春的小母貓,趕著趟兒貼過來的······”
“哎呀,媽媽,睿萱妹子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哪有媽媽你說的那麼誇張,再說了,小母貓也是不發春的,只是喜歡叫······”那男子說到這,自己忍不住笑了,倒是沒有說出那些難聽的話。
“她叫的也不少了吧,自清哥哥自清哥哥地叫個不停······若不是想著你們算是小時候的夥伴,我是連這門都不讓她進來的。哎哎哎,你笑什麼笑?你以爲媽媽我就是那等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人?只是這陳睿萱是配不起你的,你記得以前一場夥伴,邀請她一起參加幾個聚會也不要緊,只是她的氣質才學品行和家世背景都比不上那些千金大小姐或者名媛,白白地去丟臉,還要你關照維護她。她可好,你越維護她她越不知道羞恥地蹬鼻子上臉,還以爲自清你當真是心裡喜歡她!”
那中年女子說得甚是“憤憤不平”:“這女子嘛,最最會自作多情的了,到頭來發現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總是痛苦萬分的,其實她痛苦也是活該的事,京城裡的那些姑娘千金貴婦人人都喜歡你,但是自清你就一個人啊,總會有很多人要痛苦的,媽媽我纔不會心疼他們呢!女孩子家,不知道在家好好學習琴棋書畫,光一門心思在男子身上,什麼都是自找的!但是自清你這個人啊,媽媽知道你心地好,如果將來那陳睿萱痛苦不堪,你又要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