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鋼針快到的時候唐雨墨已經衝進旁邊的草棚,就在他的鋼針扎進草棚裡他用力一扯的瞬間,唐雨墨已經從另一邊的窗戶躍出,而後沖天的火焰從草棚裡爆發出來······
“小——心——”
說實話,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爆炸的範圍就從沈家的院子蔓延到了整個巷子甚至外面的長街上。如果以唐雨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些爆炸其實威力當然不能和現代化的地雷戰等等同日而語。但是對於現在的大信時代的人們來說,這些此起彼伏的突然的爆炸,就簡直如同來勾魂的牛頭馬面的鬼差一般——這爆炸威力強大,地點隨機,但是作爲爆炸的設計者唐雨墨和沈家人,當然還是知道規劃的範圍的,此時唐雨墨和沈家人撤退路線的附近,就是爆炸最爲密集的地方,這些爆炸此起彼伏,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大致的方位,而貿然衝出去,誰都無法估計什麼時候自己腳下就會爆炸。
縱使是身經百戰的亂匪羣雄,此時也是一時矇住了。有的停住了腳步,有的總是想下意識奔逃,還有點還在朝唐雨墨衝去。跑到巷子外的爆炸雖然少了,但是還是有一些的。就在剛剛,一名亂匪朝天門衝過去,以爲跟著住在巷子裡的人就能倖免,結果卻連同其他的幾個鄰居在爆炸中一起被掀飛。
如果不是今晚的報復來得這麼急又這麼意外,唐雨墨是絕對不願意用上這招殺手鐗的。之前她在巷子做這些埋伏,根本就不是爲了預防像自己被出賣身份暴露這種坑爹的事情的,而是爲了萬一蕭陽破城,自己最後才用上的一記後著。這個年代大家沒有像她一樣熱衷於用火藥大規模設伏的興趣,如果讓別人來做,可能也有別的方法。但是唐雨墨這幾天幫官偉豪的忙,所以要拿一些火藥的資源自然比之前容易多了。於是她當時前幾天也就順手先在家附近布了一個,沒想到在此時居然發揮了作用。
這樣大量的火藥,零零星星地埋了幾乎一條長街,現在就爲了對付幾個人,當然從性價比來說是大大降低了。但是朱常本來就是蕭陽麾下排得上號的頂尖高手,除了他之外,就算是他帶著的這班人,如果要單挑,估計唐雨墨一個都打不過。人貴有自知之明,如果今天不動用這個重型武器,估計全巷子都要被屠殺殆盡。
唐雨墨當然是有惻隱之心的,看到黎明百姓受苦受難她會去提供幫助,現在有機會,她也願意去救一些人。但是現在到底是到了取捨的時候,她也只能希望巷子的居民們都能各自跟著自己家的民兵逃跑了——畢竟他們是知道路線的。當然傷亡還是無可避免的,但是也無可奈何。至少到了外面的長街會好很多。
朱常現在被包圍困在一片火海當中,他的側身已經受到一次爆炸的氣流衝擊,現在可謂血肉模糊。他眼睜睜地看到不遠處,那個看起來嬌美柔弱的女子唐雨墨快步而從容地行走在一片危險的焰火中,他氣得大叫:“唐雨墨!”唐雨墨聞聲回過頭來,鎮定地看了他一眼,但那目光冷得像冰,彷彿要把這火焰都給凝結。這可以算是一個挑釁了,但是這時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常都有些驚呆了。
此時一道人影應該是受到爆炸氣流的衝擊,踉踉蹌蹌地快要跌倒在唐雨墨不遠的地方,卻是跟著朱常一起過來歐陽健,他同樣算得上是蕭陽麾下不錯的高手,武藝不比朱常差多少,但是運氣就差遠了——他的胸口和後背都被爆炸炸到,現在血肉模糊,兵器也炸飛了,但是人居然還清醒著,他看到唐雨墨走過來,揮拳就要衝上來,但是畢竟受了傷,被唐雨墨輕鬆閃過的同時伸出手去,纖纖玉手一下抓住他的肩膀,指甲嵌進他已經血肉翻飛的肩膀,一下把他拉過來,朝另一邊一推。
“過去……站好!”
巨大的爆炸聲中,唐雨墨冷冷的聲音卻聽得如此清晰。
“跪下!”
“你媽的——”歐陽健瞠目欲裂。
唐雨墨看都不看他一眼,隨手一道劈在他的大腿上,鮮血飈射,唐雨墨已經從他身邊一刻不停地走了過去,歐陽健支撐不住緩緩地倒在地上。而後因爲這變故都驚呆了甚至忘了逃跑的衆人看到了讓人更爲震驚的一幕:歐陽健的身體倒下,就在他歪倒肩膀觸地的一瞬間,一道火光自下方膨脹出來,將那身體炸飛出去,支離破碎,滿天飛舞。
“唐雨墨——”朱常瞠目欲裂,脖子和額頭都是青筋直爆“我要你全家死光啊——”
就在這此起彼伏的爆炸和濃煙滾滾中,唐雨墨這次沒有淡淡地離開,而是向那邊比了個現代的“靠”的手勢,憤怒乾脆地吼了一句:“那你來啊!”這種賤人唐雨墨最恨了,他的兄弟死了他就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他們屠殺城中百姓的時候就忘了別人也是有家人有朋友的。唐雨墨吼完這句,又補了一句:“別以爲你們之前殺的百姓都是石頭蹦出來的!靠!”
其實從爆炸開始時間並不久,大家都沒浪費時間各自逃命。
各人在混亂中忙著奔走或者追殺,當時用飛針的少年的鋼針如箭雨一般襲來時,唐雨墨從棚屋躍出時剛好歐陽健和那個想著跟著當地居民逃跑的人估計最爲倒黴,歐陽健被炸了前胸後背,那人則直接被炸飛出去又被逃生的居民踩踏得一直吐血。這個過程一直都是緊張而慌亂的,只有唐雨墨抓住歐陽健的時候,大家的氣氛凝了一凝,當歐陽健被炸飛,整個逃生的場面又混亂起來,唐雨墨也又跑出幾米之外。
巷子的另一頭是運河岸,大概兩百多米的距離。從一開始,由劉護院等人護著的沈家人並沒有和大家一樣選擇朝長街逃跑的路線,而是一路往運河那頭撤,大概二十多人左右,沈潤山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壓抑自己的心情呼喊著指揮大人抱著孩子一路上秩序井然地迅速撤退,就算亂匪打算追來,自從第一撥人被劉護院他們強行擋住後也被那些爆炸震懾得不敢亂來。
而唐雨墨爲了保證家人安全的撤離並沒有在一開始選擇和家人相同的路線,而是吸引了絕大多數的戰鬥力。唐雨墨其實心裡很清楚,雖然這些爆炸一時之間顯得此起彼伏聲勢浩大的樣子,但是真正的殺傷力,到底有限——就算唐雨墨之前借用了軍隊的資源,也不可能真的把整條街都埋上火藥這樣的地步。
爆炸在街道那裡主要就是當時防止敵人破城後的包抄罷了,所以埋得不多,在這種時候,哪怕是唐雨墨,都只能大概猜測哪一堆火藥是在哪個引線節點準備爆炸,這長街上的準確度當然不能讓自己再做到小棚屋那種衝出去就剛好爆炸的準確程度了。
但是這樣的爆炸還是起到了很大的威懾作用,兩軍對壘,重在攻心。唐雨墨雖然平時佈局謹慎沉穩,真的到這個時候,卻是狠心果決,比如從剛纔決定引爆火藥,到逃跑時冒險到爆炸附近讓剛想衝過來對自己下手的人被爆炸炸到,完全是以自己爲誘餌——目的是要震懾那些亂匪。當她像對待一條死豬一般將歐陽健砍翻在地,又讓他在自己身後炸得支離破碎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被她的氣勢壓倒。
那些亂匪都是當年西南一帶出名的土匪山賊,也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加入叛軍後更是殺人如麻。唐雨墨本人雖然會點武藝,但是有自知之明,自己那功夫如果真的單打獨鬥,朱常這種厲害的角色估計幾個回合就能打死自己。但是現在她一個弱女子以一人之力獨擋十來名悍匪,在大家眼中,一時間變得如修羅羅剎一般可怕,所以當猙獰的朱常喊出“要你全家死光!”她卻狠狠回答一句:“那就來啊!”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當然,唐雨墨知道自己在短時間內靠這樣的震懾力爲自己爭取到了多一點的時間,但是也就是多一點的逃跑時間而已——朱常他們那些人反應過來以後當然不可能嚇跑,他們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唐雨墨登時一個健步衝過一個院子,而此時的朱常也終於反應過來,暴喝一聲,提刀狂奔。此時的朱常已經被急紅了眼,追殺在唐雨墨身後,而唐雨墨身邊也有一道身影包抄而來。
爆炸此起彼伏,幾乎是響起在逃跑的唐雨墨身側,火光沖天,炸飛的石子從耳邊飛過去,拉出血痕來。唐雨墨走得雖快,卻也有些踉踉蹌蹌,這時候她也沒辦法停一停想想怎樣找更好的路走,因爲不停則有可能被氣流炸飛的石子什麼的打中,停下被朱常他們追上則必定只剩下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