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朱常的聲音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兇狠笑意。
這個金陵城的夜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由於剛纔巷子里民衆的敲鑼示警,現在用作警報的銅鑼聲已經遠遠地傳開出去,金陵城裡的官兵可能要過一會才能趕到。和遠處的喧囂相比,此時的巷子裡,則是讓人窒息的安靜。整個對峙的氛圍讓人不敢多發一言。
說是對峙,其實到底是有些勉強,因爲現在的局面完全不同於對峙勢均力敵的本意。現在對峙的雙方里,一方僅僅有唐雨墨這女子一人怒目相視,而對方以朱常等人領頭,都是些武藝高強的狠辣亂匪。他們能被蕭陽派以如此重任,可想而知,武術一定不容小視。雖然他們現在稱不上人多勢衆,但是剛纔那個叫馬饅頭的男子的出手,加上朱常等人的肆意砍殺,現在整個巷子自發組織的民兵力量已經被他們摧毀得毫無抵抗能力。唐雨墨這句話雖然說得氣勢磅礴,但是也無疑是將這一批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在了自己身上。
本來經過地震一事,唐雨墨就在所住的巷子裡建立了足夠的威信,而且現在,她參與暗中設局對亂匪請君入甕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看到她穿著一身粉嫩的衣裙手無寸鐵地站在那裡,卻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大家居然也感覺不到她很危險,反而在期待著這沈家三少奶奶能突然出手,力挽狂瀾收拾這羣亂匪。
面對朱常的那陰狠的笑問,唐雨墨只是冷冷地嘆了口氣,擡頭冷笑道:“我在說,你們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估計就用不著回去了。”而後唐雨墨深吸一口氣,臉上轉換了一個溫暖的微笑,向周圍的衆人拱手:“各位街坊······”
其實就算唐雨墨再冷靜再淡定,對於現在的事情到底也是很出乎意料的,甚至她心裡也很生氣和灰心。
因爲一直以來,她都是本著幫杭州城多做一點的事情來應付現在的圍城之急的。她誠心誠意地幫忙,而且,因爲自己本身不是官場的人,她對官場內部的運作,其實她是不會以指揮者的身份指手畫腳的。但是就算如此,自己居然成爲第一個被人出賣的人,也是在讓她覺得莫名其妙。必須承認,她之前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現在不止是自己有事,家人和鄰居可能都會受到牽連。
雖然自己現在不是沒有應付現在這樣情況的提前準備,但是······這本來是自己想著留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用的。
“我們沈家是外地人,來到杭州在此處住得不久,但是·····很感激大家一直以來的關照。咱們巷子一直都鄰里和睦,這點很難得。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在大家眼中的良好形象,但是今天晚上因爲我,給大家帶來了麻煩,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之前從沒想到會這樣。因此,接下來,我可能會做一些過分的事······”
現在這個被包圍的形勢下,唐雨墨還是一邊笑著一邊慢慢地說話,而另一頭,沈家的人開始試圖撤走,當然也引起了亂匪的注意,也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打算過去把他們截住,但是隨著唐雨墨說的話慢慢將氣氛烘托,一種不祥的預感也漸漸壓迫住他們的心,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爲唐雨墨現在的態度實在太反常,語氣又太真實了。在這個方面,唐雨墨真該感謝前世讀大學時在話劇社那幾年的訓練,讓自己可以成爲一個出色的演員。
唐雨墨說到這裡的時候,巷子裡的民衆都在竊竊私語,而那些亂匪的氣氛也漸漸躁動起來,不遠處的叫馬饅頭的男子看著唐雨墨的目光越發沉了下去,朱常等人的面色也異常凝重。唐雨墨和大家鞠了一躬。
“雖然對今晚我帶來的麻煩非常抱歉,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大家就·····各自逃命去吧!”
“抓住她!”
唐雨墨話音剛落,那頭的朱常已經懷著一種被耍了的暴怒發足奔來。與此同時,其他方位的匪徒也突然有了行動,包括那名叫馬饅頭的少年,也猛地出手,鋒利的鋼針如箭一般撲面而來!
而稍微靠近沈家人的方位,也有兩名亂匪突然暴跳著衝過去。夜色裡,整個巷子靜謐的氣氛被打破,人影四處發力奔跑,場面如同突然煮沸了一般!
亂匪人不算多,但都是高手,彼此相隔不過十幾米的距離,一旦奔過來,轉瞬及至。唐雨墨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先是以練慣了瑜伽的柔軟的一個下腰躲過了鋪面而來的鋼針,同時反手拔刀,足尖一點,借力朝一旁跑去,只跑了兩三米的距離就突然轉個方向,而後,只聽見平地一聲雷,震耳欲聾!
這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爆炸的地點在院落的一側,離所有人都比較遠,但是大家還是被這爆炸吸引了注意,只見沖天的火光到了天際彷彿放了禮花一般,房子的木片瓦片碎片什麼的紛紛落下。
那些碎片還沒全部落下,又聽到轟轟的幾聲,然後連綿的轟轟轟轟······
這是一連串的爆炸,位置並不確定,有的在幾個院落外面,甚至有的在街上,巨大的衝擊轉眼就籠罩了衆人的全身,耳膜幾乎要震裂,眼中全是火光、泥土和雜物。離唐雨墨最近的一個在幾米外被爆炸的氣流掀飛,氣流只是波及到唐雨墨的衣角,在氣流中衣袂烈烈作響。朱常只感覺眼中都是亮光,發出的聲音自己都聽不到,他看到那個女子朝自己這邊簡單地揮了揮手,他本能地站住,然後在他前方不遠處新的一個爆炸炸開了。
馬家男子的鋼針朝唐雨墨席捲過來,看起來簡直不像是人在放飛針,而是像一羣蝗蟲用絲線拉著一個少年在飛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