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潤山行事向來有魄力夠冷靜,哪怕已經發生了這些事,今晚還是冷靜下來開始處理一切,積極應對,撐起大局。父親已經倒下,他就更加不能倒,這種心性比之一般兒子都更加倔強,也纔是真正大事的人該有的態度。不過現在和唐雨墨這個自己信任的人說起來,沈潤山的眼中還是有了淚光,這個十九歲的少年擡起頭,將眼角溼潤了的淚水收回去。
“可無論如何,皇商的事情已經是決定了的,既然要去做,就肯定會有阻力,什麼阻力都可能會有,如果什麼都想避免,那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娘子……我會把事情繼續做下去的……做完以後,一切事情都會真相大白。”
沈潤山望著她,嘴角有些艱難地撐起一絲微笑,隨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這番話與其說是對著唐雨墨在講,不如說是對他自己在說。唐雨墨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而後又回過頭來,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綢手帕包著的小包包,裡面是她剝好的堅果。
“茶剛泡的……這還有些堅果,我先回去了,你早點忙完,早點睡。”
“謝謝娘子……”
大家都是一類人,唐雨墨也大概明白,這一次突如其來的打擊或許對沈潤山來說影響太大,但沈潤山並不需要太多的同情。對於整個沈家來說,這也只是一次應付危機的過程而已。一切該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他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著他去做這些,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幫幫忙也就行了。
不過,在之後的幾天裡,可能是因爲某些意外情況的出現,使得整個局面還是急轉直下了……
接下來的這幾天,唐雨墨都沒有出門。
沈家的局面亂糟糟的。唐雨墨只能看著,當然也是無法插手,這幾天裡,沈老太公、沈玉平、沈玉恆常常出門拜訪各種人士,但衙門那邊,有關朱四的消息卻還沒有任何新的進展。
大房的一些掌櫃頻頻拜訪了金陵織造局的官員,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是明擺出了對這次皇商勢在必得的決心——沈潤山所用的,也正是正確的應對方略,爲著這些事情,他已經打點了一年多,現在也不過是厚積薄發。
沈玉琦的傷情還在生死線上徘徊,最終的結果還未可知,大家都在等著,沈潤山每天去看一次,應該看得出他內心也是非常擔心和焦慮的,但是他做起事情來,還是一絲不茍,工作計劃也是嚴格執行。
唐雨墨有時會在二樓上看著那些掌櫃在樓下的院子裡進進出出,偶爾也會聽些消息的最新進展,更多的時候,看書、寫字,心中將這件事情的因由思考推測一番。
不知何時起,但是在沈玉琦出事的四天後,某天早晨,唐雨墨終於注意到了沈潤山精神的變化。他應該是感冒了,不過不僅是身體,二叔整個人精神都和自己送堅果的那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