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墨玩了一下自己的一縷頭髮,接著說:“以官偉豪的勢力其實還是沒辦法動查家的,查家當然也不可能去找官家的麻煩,他這樣一鬧,這個事情到底還是算在咱們沈家的頭上,相公你這麼想很有道理。官偉豪未必沒幫咱們出氣的心思,而且他應該會想,他這樣小打小鬧出了一口氣,在查家人眼中更加把咱們沈家視爲眼中釘,而咱們承了他這個情,又和查家的關係更差,也就更需要向他們家靠攏以尋求他們家的庇護。所以他做這件事,也就是一舉多得的事情,相公,咱們現在的形勢確實是需要依仗官家的,那何不順水推舟,就由他去了呢?!?
“娘子你人豁達,我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平?!鄙驖櫳絿@了口氣,攬著唐雨墨的肩膀的手拍了拍:“不過也算了,等到杭州城的圍城之急一解,咱們立刻回金陵,再準備上京,反正和查家和沈家他們,來往也會少了······那查瑞安簡直不可理喻。”
“是啊?!?
“哎,我說娘子,他應該是看上你了吧?!鄙驖櫳较裣肫饋硎颤N,開了個玩笑。
“相公您別開這種玩笑了,我聽著就噁心呢······”
“哈哈,那他可真是可憐了。”
兩個小夫妻在一起說著這閨房話開心,而在城南的查家老宅裡,現在也還在商議著事情。
這幾天以來儘管地震加上兵兇搞得整個杭州城雞飛狗跳的,但是好歹也算是杭州城排得上號的大戶,查家受到的衝擊並不算多大。但是偏偏今天,出了點意外——好幾撥威勇軍的士兵和衙門官差先後進出來了查家,搞得雞犬不寧。外邊的人當然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是也都能看到查家被砸了不少東西。這些人裡應該有人是來尋滋生事,當然也有的人是過來調停說清的。但是都看得出來,惹事的人明顯佔上風。出出進進幾回,一時說是緝拿反賊,一時說是徵用物品,幾番下來,把查家的門廳和外堂砸得亂七八糟。
經過大半天反反覆覆的鬧劇,終於算散了,現在都不知道查家的人是怎樣的心情了。等到夜深,最後一波鬧事的也走了之後,在巷道外的一顆榕樹下,兩道身影在那邊鬼鬼祟祟地向著大門張望,領頭的一個,正是披散著頭髮的覃卯。
此時地震過後的影響還沒有散,但是這絲毫不影響白天里老百姓看熱鬧的熱情,現在夜雖然深了,但是從街道上留下的一些垃圾可以可以看得出今天杭州城不少百姓在愁苦之餘也算看了一下大戶狼狽的鬧劇。
現在是晚上,街道上人比較少了,但是還是有人沒睡下在興致勃勃地討論這件事情,說著查家這回到底是得罪了誰被找麻煩。覃卯身後的漢子叫荀放,他看了一會,壓低了聲音問覃卯道:“覃大哥,咱們幹嘛到這來呢?來這多無聊,我本來還想著跟朱常他們一起去會會那個女人,看看她是何方神聖呢。”
“一個女人有什麼好看的?!瘪恍嫉匦πΓ劬Χ⒅榧议T前正在收拾的家僕們,“橫豎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端正與否罷了?!?
“但是聽說這個女人可不一樣啊,覃大哥,會不會弄錯了?。俊?
“若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如果不是這地震,這詩句估計早就傳遍天下了。應該沒的錯,那邊的事情,幾個人去看都一樣,誰也看不出些花來。咱們還是要做點實事。既然他們想給咱們下套,那咱們也可以藉著他們下點連環套。今晚看到這家人,倒是真真是天助我也······荀老弟,這查家澤我之前在杭州城就有調查過,雖然他性子沉穩,不怎麼動聲色,但是這個人的本質,不是什麼好人。你瞧著今天人家來他家鬧事,他什麼都沒說,正說明他隱忍著?!?
覃卯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而後笑了起來:“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如果真的還把握不好,那咱們可真的是比豬還蠢了。荀老弟,咱們且再觀察一會,如果等下真的沒有人再來,你就過去替我說一聲,就說······蕭陽座下的覃卯求見······”
一陣夜風吹過,油燈裡的火焰竄了竄,唐雨墨挑了一下燈芯,再看看旁邊計時的沙漏,現在也該睡下了。
之前忙著處理城內的各種情報,但是夫妻倆畢竟都不屬於杭州城的公務人員,所以也算不得多麼正式,沈潤山現在也坐在牀上拿著一本話本小說看著,算是打發時間。唐雨墨點了小燈籠出門,打算去巡視一遍。這個節點,沈潤山是不會睡下的,一般都等著妻子出去回來再一起休息。
沈潤山開始倒是說要陪唐雨墨巡夜,但是唐雨墨說沈家要由他看著,而沈潤山現在也知道自己的娘子功夫還是很不錯的,自己如果跟著出去,沒準她還要分心照顧自己,反而成爲拖累,所以也不強求。
唐雨墨出門的時候,這街道已經是很靜了,偶爾還可以看見巡視的人羣,劉護院他們,也還在院子裡守著。唐雨墨叮囑了幾句,又前前後後地繞了一圈,走到西面的圍牆邊,突然聽到了聲音。
那聲音來得太快,太急,簡直讓人猝不及防!
彷彿只是一瞬間,就聽到隔壁的院子有刀劍劃過的破風聲,一時間乒乒乓乓地也不知道砍了多少東西,聽到有人喉嚨裡“?。 绷艘宦暎蔷屯蝗粩財嗔恕a輳缝`異片一般讓人毛骨悚然,而後轟的一聲巨響,是大宅門厚重的門板倒下的聲響,再然後聽到一名女子慘叫著滾出院門。而後圍牆那邊火光沖天,而折半堵隔著唐雨墨和隔壁院子的圍牆也在搖搖欲墜……
唐雨墨急速後退出十來米,那堵牆就轟然倒塌了。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遠遠近近都有人被驚醒,沈家院落劉護院他們也警惕起來。唐雨墨吹滅了燈籠,小心地朝那堵倒下的牆形成的廢墟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