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了半天,那些人都是基本在說昨天埋伏的那場苦戰多麼兇險這類的,丁香也聽了幾句,低聲問唐雨墨道:“三少奶奶,莫非他們是在說宋家老爺遇刺那個事情麼?”
唐雨墨點點頭:“我想應該是了。”而後唐雨墨站起身來,到隔壁的桌子站住,拱手一笑:“各位壯士,如果不嫌棄,今兒這頓,就算在我的賬上。”
那幾個人看到一名嬌俏的女子過來,又平白無辜說要請他們早茶,頓時覺得有些納悶,而唐雨墨微微一笑:“剛纔在旁邊聽到幾位兄臺說到那漠北人的事情,好像是和金陵城中這幾天傳的沸沸揚揚的刺殺事件有關,這件事小女也曾有聽說一些,但是不知道昨天又發生了什麼,但是聽幾位壯士的言談,似乎昨天也參與了爲國爲民的大事,真真是讓人敬仰,小女子向來佩服這樣俠肝義膽的英雄豪傑的,所以也想仔細聽聽昨天的精彩經過,還希望幾位不嫌棄。”
她說完這幾句,看到那幾個大漢顯然還是沒有回過神來——那麼嬌俏美麗的一個少女模樣的女子,怎麼會對他們這樣的大老粗的打打殺殺感興趣呢?唐雨墨又是莞爾一笑:“哦,對了,小女子唐雨墨,平素也喜歡些武學的東西,江湖上人稱蛇蠍血手,幸會各位。”
唐雨墨落落大方地說著這些話,倒是有幾分江湖兒女的瀟灑氣質在,跟在身後的丁香聽得也是自豪感油然而生,但是聽到唐雨墨說什麼江湖上人稱蛇蠍血手,才憋笑憋得幾乎內傷。小丫鬟一向都認爲這是三少奶奶自吹自擂用來和大家開玩笑的,也就是家裡人大家配合起鬨樂一下,沒想到她居然敢拿到外面來和人家那種真正的江湖人士討教,真是太讓人無語了。
那三名壯漢也是和丁香反應差不多,先是聽到唐雨墨說得溫柔婉轉,還以爲是個仰慕英雄的愛國女子,沒想到她居然還說江湖人稱蛇蠍血手,這時更是表情複雜,好不容易纔憋住顯得很沒禮貌的笑容,改而也和她“久仰久仰”了幾句,其實誰聽說過她這個名號呢!
“在下黃川。”
“在下施傑。”
“在下李榮。”
這幾個江湖人士倒是老老實實地報了自己的姓名,沒拿出什麼拉風的稱號出來,估計是覺得拿出來和“蛇蠍血手”這種明顯聽起來虛得浮誇的名號放在一起顯得很沒格調。
不過雖然名號聽起來有點搞笑,但是這個叫唐雨墨的女子在其他地方表現得還是很有江湖兒女的家戶俠氣的,比如唐雨墨就很俠氣地叫來小二點了這店裡最好最貴的套餐都點了一遍,而後讓丁香去買單結賬,接著就擺了個姿勢認真地聽那幾個人說其來,這下對昨晚的事情也知道了個大概。
原來經過當初唐雨墨對那個刺殺事件的宣傳和包裝,除了文記錦堂店的名氣大幅度提升之外,其實也大大地點燃了一羣江湖人士胸中的愛國火焰。最近官府也一直在金陵城中搜索那名逃跑了的漠北刺客,當然少不了上千兩紋銀的懸紅,一羣江湖人士也因此自發去搜尋那刺客的行蹤,這當然是一件名利雙收的事情,但是大家主要還是因爲愛國情懷驅使,這點唐雨墨也是深信不疑的。
而就在大家在全城搜捕的時候,那被白錦堂用髮簪幾乎將下半身扎得所有下半身生活無法自理的漠北貴公子也從閻羅王那勉強打了個圈回來了。因爲白錦堂畢竟也沒殺過人,扎的時候還是沒扎什麼要害,當時那漠北貴公子暈過去也主要是因爲失血過多和溺水而已。
但是幾個大漢也是憤憤地吐槽官府的關押措施非常水,因爲昨晚,那監牢里居然被人潛入,原來是逃跑的那漠北壯漢,這回居然又搬來了三個救兵,一共四個人齊齊殺入監牢,把那貴公子劫獄救了出去。當然官差們免不了也是一陣抵抗和廝殺,但是還是擋不住讓他們跑了。
這件事對於好歹是在正經商人家的唐雨墨來說,現在消息是還沒到的,但是江湖上卻是立刻得到了風聲——畢竟大家都在關注著呢。而後不少英雄豪傑也跟著追出城去配合官兵一路截殺。但是那幾名漠北人奔行極快,武藝也是非常高強,這些金陵富庶地帶吃香喝辣慣了的“英雄豪傑”和衙門官差到底還是沒能及時包圍,居然只能一路追著他們偶爾廝殺一陣,結果他們潛入了山林,帶著那貴公子逃掉了。不過也不算無功而返,到底還是留下了其中的一個。
這件事讓唐雨墨都有些吃驚,她一向也知道漠北人驍勇善戰,但是這好歹是金陵本地,算是大信自己的地盤,居然被區區四個人闖入監牢劫獄,還跑了三個,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但是聽這幾個壯漢說,在逃脫的三個人裡,最爲厲害的倒不算是當天交戰時逃跑的那個高個子壯漢,而是他們另外帶來的三個人中的一個疤面漢子,那大漢滿臉疤痕,而臉上還就著其中一條最大最長的疤痕紋了一條巨蟒,看起來著實恐怖如魔鬼一般,此人兇悍無比,也全靠此人拼殺出一條血路,他們才能帶著那貴公子逃了。當然其他的那幾個漠北人也是身手了得。一個大漢感嘆道:“和他們一交手,我就知道他們是經過了真正大規模戰鬥的精銳士兵,應該是······殺人如麻啊······”
“平時咱們習武,主要是強身健體和防身,但是時間長了,想自己也算是有幾分功夫,但是那個蟒面漢字真的讓人想想都有些後怕,昨晚我硬生生接他一刀,雖然已經是全力格擋,但是還是被震飛出兩丈開外,我也是練橫練功夫的,但是這一下就感覺肩膀和手腕都已經被震得骨裂,現在包紮了也還是痛的。想來是他們主要要急著逃走,無心和咱們糾纏,不然只要再補一下,我估計現在我就已經睡棺材裡了。
那受傷了的李榮如此說道。坐在一旁的黃川想了一下,開口道:“此人功夫深不可測,可能是真正練過上乘的武學的。”那施傑也是連連點頭。唐雨墨寬慰道:“不管結果怎麼樣,各位的俠義豪情,還是讓百姓欽佩的。”
這番交談基本上告一段落,唐雨墨也大概在心中對昨晚的事情理清了思路,原來除了那天在錦堂店行刺的幾個人,居然還有三名高手當時沒有跟著。而且這也只是先暴露出來的,還不知道背後還有多少人,更讓人擔心的事情是,這些人是漠北人,來到金陵,居然可以潛入那貴公子的關押地點,估計勢力不小。那天行刺的幾個人,雖然兇悍,但是武功還並不算得是頂尖好手,唐雨墨想到了嶽千重,如果是嶽千重和他們對壘,估計也就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擊敗他們的。但是聽起來那個蟒面的大漢應該就是真正的高手的,他交手的一刀就能讓一個練橫練功夫的高手傷成這樣,分明是有著極其深厚的內功纔可以做到,不知道師傅和他相比誰會贏。
唐雨墨心裡想著這些,一時有些出神,直到幾名江湖人士和她拱手行禮告別,她也只是簡單地迴應,過了一會纔回過神來,趕緊讓丁香追出去送了點銀票和本來想打包拿回沈家的精緻的高檔的點心食盒作爲贈禮。雖然別人都認爲在江湖上有武藝的人賺錢不會太難,但是唐雨墨知道他們這樣用性命在江湖上行走也算是生活得不容易。現在大家也算是偶然地一次同仇敵愾,唐雨墨卻也很願意提供一些舉手之勞的幫助,對於沈家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丁香也算是一個懂禮數會說話的丫鬟,開始那幾個江湖人士也是推辭不收,但是她也說了好久,終於讓三名江湖人高興地收下了禮物,這些就暫且不提了。
早上既然瞭解了這樣的情況,那下午的時候,唐雨?賢暝縞系目尉屠肟聳樵骸k揮謝?家,而是準備前往駙馬府,想向和平了解一下昨晚的事情,她倒不是多麼替金陵官府看管不利著急,而是自己到底都還是有份阻止那夥刺客刺殺宋老的,雖然他們應該不會有閒工夫向自己一個小女人報復,但是到底還是牽扯其中了,能瞭解一些情況到底還是好的,免得到時候連累沈家或者謝文翰白錦堂他們就不好了。
但是真是不巧,下午她到駙馬府的時候,居然和平和薛子羽都不在,她等了一會,也只好先回家,對自己說,這樣的事情倒不可能發生得很頻密,如果今天沒遇到,過幾天再問也行,不用那麼著急。
因爲心裡有事,所以唐雨墨一直低著頭想心事回家——那條回家的路已經算是駕輕就熟,實在不需要費什麼心思。但是也是因爲這樣,她並沒有發現,有一個身影正在遠遠地跟著她,那是金陵府衙的捕頭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