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布片大概就是這兩日才掉在了地下的，沒有什麼灰塵，唐雨墨將它拿近油燈，有些事情記了起來。那是有一天在對面小樓的二樓之上，沈潤山拿了一塊布片給他看看，那時他笑得如同得到了珍貴玩具的孩子，很是開心：“娘子，你看這顏色好看嗎？”

“喔……好看是好看，這顏色普通人家可是不能用的……”

明黃色的布片……沈潤山當時並未就這個話題再做太多的討論，不過那布片鮮豔，唐雨墨大概還記得，而在眼下這片，似乎褪了顏色，變成淺黃了……

外面的譚掌櫃提起了唐雨墨的名字來，唐雨墨嘆了口氣，將布片收回衣袖裡。如今沈玉琦沈潤山都已經倒下，可是也不可能叫上二房三房的人來想辦法。唐雨墨平日裡不管這些事，但在沈家還是有主人的地位的，隨後那譚掌櫃跟他聊了幾句大概也是讓她能表個態，唐雨墨點點頭。

“沒什麼大事，一切照舊吧，見招拆招見機行事吧，只是潤山生病的事情別亂傳，暫時別讓太多人知道他病了，就這樣。”

“我知道三少爺的病情需要休養，不能煩心，不過……若真有變故出現，需要拿主意的時候，不知道……”

“那就拿過來，這邊會想辦法。其餘的……就有勞譚掌櫃和諸位掌櫃的費心了。”

“是。其實就算有什麼變故，大家也都有基本應對的經驗，這麼多年，都是些布行的老油條了，還請三少奶奶讓三少爺多寬寬心……”

譚掌櫃說的這些的確只是寬心之辭了，如果只是金陵一地，任一個掌櫃的坐鎮都不會有問題，但若涉及全國生意的變動和衝擊，就必須有一個主心骨在，不過暫時來說，也沒有其它的辦法可想。

譚掌櫃離開之後，丁香抓了藥回來了。而後不久，回府的老太公匆匆趕了過來，看了仍舊昏睡的沈潤山，這件事情令得這位老人也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不過眼下說什麼也沒有用，他對唐雨墨、三個下人都叮囑了幾句寬心的話，步伐沉重地回去了。

沈老太公也離開之後，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搖曳的燈火，瀰漫著煎出的中藥味。這樣安靜的晚上對於院子裡的幾人來說並不少見，可是之前都是大家聊天吃東西玩三國殺的歡樂氣氛，和現在相比，反而讓人有些觸景生情。唐雨墨未來之前院子裡的四名少年少女大概也能算一家人，但此時氣氛真是太安靜了，丁香端了藥碗進來，大家沉默地守候當中，紫鵑忍不住哽咽出聲：“我們該怎麼辦啊？三少奶奶……”

沈玉琦已經倒下來，沈潤山也在昏迷中，就算過幾天能醒來，身體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好的，老太公或許只能讓旁人暫時來接手大房的事情。未來忽然變得無法預料，甚至誰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究竟還能不能有一個未來，還有誰能夠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