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詩齡說得高興:“就想象爲(wèi)什麼它會有,會出現(xiàn),然後得出一個可以用的規(guī)律或者理論,但是那規(guī)律或者理論,必須能夠完全套用任何事情,若是一個配合不上,就得否認(rèn)掉這個猜測,而後繼續(xù)去做別的想象······”
“只是想象?”宋老聽著眉頭微蹙,似乎正在腦子裡理解和整理這些信息。
“嗯,其實基本還是要不斷推敲,但是唐先生說和推斷相比,其實想象力更重要,因爲(wèi)有的東西如果一點頭緒都沒有,那麼就要靠想象了······比如秤桿和秤砣,其實一邊重了,另一邊就翹起來。”小詩齡開始噼裡啪啦地說起她學(xué)到的一些格物的知識來。這個小女孩甚至看得出來是在講一個很精彩的格物世界給宋爺爺。
“這些都是常識,還用得著想象麼?”
“就是從這些東西去想象啊。宋爺爺,格物的想象不能異想天開,要有基礎(chǔ)啊。雖然可以想象出一個理論,但是驗證的過程一定要嚴(yán)謹(jǐn)?shù)模≡婟g賣力地宣傳唐先生的理念:比如我們學(xué)了這個,就可以引申到槓桿啊,支點啊,力的相互作用啊,這邊壓多少,另一邊會翹起來多少,然後咱們加上齒輪,就像鄉(xiāng)下的水車風(fēng)車,咱們就可以計算造出很複雜的東西······”
“呵呵,古人早就造出水車風(fēng)車了嘛,還造什麼?”
“還有更多更有意思的東西啊,宋爺爺你不曉得哦,唐先生給我們弄過一個很有意思很好玩的東西。就是印刷啊,當(dāng)然在漢朝的時候就有印刷了,但是以前的印刷是隻能刻出一個版印一頁書,但是唐先生的是用了泥土燒成一個個的字,然後拼成一頁,印出來,下次如果要印別的內(nèi)容,再改一下字的排序就可以了。”
詩齡到底是個小孩子,說得這時手舞足蹈。
宋老和薛老對望了一眼,對於唐雨墨熱心的格物,之前他們並沒有法國在心上,現(xiàn)在聽起來倒是覺得挺有用的。宋老點點頭道:“最大膽最天馬行空的想象,再加上最認(rèn)真的推導(dǎo),環(huán)環(huán)相扣······”
薛老之前是比較瞭解詩齡和唐雨墨學(xué)的格物那些東西的,此時也點頭答道:“恩,現(xiàn)在還看不出太多具體的東西,但是雨墨之前和詩齡說的一些東西,我都有讓人記下來去想,如今有了個小冊子,明天我派人送來府上給你看看。實話說,只說這想象和實踐推導(dǎo)這兩樣,真真要在哦起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估計還會有些麻煩······你看了也可以出點主意。”
一旁的小詩齡聽不懂駙馬爺也所說的“麻煩”是什麼,在她眼裡做實踐推導(dǎo)肯定會有麻煩的啦,所以現(xiàn)在還是興致勃勃地說著。
“宋爺爺你想過麼?爲(wèi)什麼紙鳶和孔明燈可以飛到天上?因爲(wèi)我們的紙鳶都是折成?桓黿嵌?的,而如果我們做一個很大很大的翅膀,拼命跑,達(dá)到一定速度,只要那翅膀角度合理,那就可以飛啦······唔,唐先生還說呢,如果我們能弄出更好的材料——不可能用紙啦,只要我們弄懂了風(fēng)箱的原理,到時研究出更好的風(fēng)箱,用不輕易破的牛皮,哎呀!反正我們最近已經(jīng)在測算了,只要受風(fēng)面積和速度都足夠大,我們就能飛上天空······恩!我總有一天可以造出飛上天的大紙鳶。唔,不對,叫詩齡號!”
小詩齡說到這裡,小臉蛋因爲(wèi)憧憬而帶著興奮的紅撲撲的。兩位老人一直在聽著她的話,在思考,倒是沒注意到她此刻的神情,而後詩齡又嘆了口氣,像小大人似的搖搖頭:“不過,這也還是要很久以後的,現(xiàn)在的工業(yè)還需要很長時間的發(fā)展呢······唐先生是這麼說的。反正唐先生離開金陵的時候,有叫我們?nèi)ニ伎紟讉€問題,第一個是,爲(wèi)什麼我們只要離開地面,都會往地上掉,什麼果子啊,葉子啊,都會往地上掉,我們爲(wèi)什麼不是輕飄飄的。”
“雨墨讓你們思考這個?”
“對啊,不過也只是讓我們想想,我想想也覺得奇怪,但是老師說這個問題我們只要想著玩玩就行了,她估計是怕我們想傻掉了,哼,其實我和哥哥已經(jīng)想出來了,肯定是有著某種吸引的東西在地裡面,大地會把周圍的一切東西儘可能吸引向地面······唔,就像人老了爲(wèi)什麼會駝背······”
“哈哈,你這孩子,真是胡說八道。”二老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恩恩,是說著玩的,不過另一個問題,唐先生說纔是最最重要的。”
宋老饒有興致地問道:“另一個問題是什麼呢?”
小詩齡把肉乎乎的小手朝那旁邊的小火爐指了指,此時小火爐上正燒著一小鍋水準(zhǔn)備泡茶。宋老和薛老都有些納悶地看著她。
只見小詩齡眨巴眨巴眼睛說道:“唐先生說了,格物最最重要的發(fā)展轉(zhuǎn)折點,就是這個茶壺!”
宋老看了看那平平無奇的小茶壺,除了看起來用料比普通人家的貴點以外,樣式精緻點以外沒有什麼特別的,不禁啞然失笑道:“茶壺?”
“對啊。”小詩齡點了點頭,又看看兩個爺爺:“唐先生之前有和我們說過的。宋爺爺,如果咱們把茶壺蓋上的小孔堵住,咱們把蓋子按著不讓茶壺裡的氣冒出來,能按得住嗎?”
“呵呵,燒開了水,茶壺總是要出氣的,若是按,怕按不住呢。”
“恩,因爲(wèi)茶壺的水汽會把蓋子頂開,就像這開水也有了力氣一般,如果這茶壺越大,水越多,這力氣也越大·····唐先生和我們說過,只要用上槓桿和齒輪還有別的東西,如果全弄清楚後把一個大容器裡的熱水弄出去,就能起大作用,甚至衝上天呢!”
小詩齡說道這兒拍著手笑道:“唐先生之前就有說過,人有力氣,動物也有力氣,但是人和動物都會累,但是如果製造出一個機器,它不會累,就可以代替人和動物。目前水車算是最能發(fā)力的,但是不好動,所以咱們格物學(xué),最最緊要的第一件事,就是最好能隨身帶著的動力源!”
動力源這樣的新興詞語,是詩齡聽著唐雨墨口中說到的,她本來就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唐雨墨並不一定強求她知道,但是因爲(wèi)感興趣,所以她竟自己琢磨和問問題領(lǐng)悟到了這些。
“總有一天,咱們可以橫跨大海!還可以飛到天上去!”
小女孩望著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還一跳一跳的茶壺蓋,開心得拍起了手掌。未幾,一旁的哥哥舉起摺扇,啪地給她的小肉手輕輕一下:“好啦好啦,四書五經(jīng)還沒學(xué)好呢,淨(jìng)想著吃和這些玩的,不想活啦?前幾天唐先生還訓(xùn)了你,說這些東西好危險的,可不準(zhǔn)再想了!”
“唔。”小女孩趕緊把小肉手放到臉邊,鬱悶地望著哥哥,嘟囔道:“這是人家的志向嘛······”
宋老一直聽著,想了一會,也是笑了:“無稽之談,但是也挺有意思的。哈哈。”
薛老也是笑著說是。
看著二老不以爲(wèi)然的神情,詩齡一時很是沮喪,二人笑了一下,轉(zhuǎn)移話題道:“詩齡,在學(xué)堂裡,除了你和子睿,還有別的人學(xué)這格物學(xué)麼?”
“有的哦?斃∈淶木諫ザ偈幣簧ǘ猓靡庋笱蟮潰骸按蠹葉己芟不墩餉趴文兀宋乙?外,還有一位小師妹,還有一個師弟,還有平陽郡主府上的小公子,最近我和他說了,他也覺得很有趣,說要和我一起做大皮鳶呢!還有還有,薛瑾也覺得格物很好玩。恩,我們前幾天已經(jīng)成立了一個格物門!有六個人咯!我可是門主呢!”
上官子睿的摺扇啪地又給妹妹的小肉手一下子,但是至少笑笑沒說什麼。兩位老人也是覺得好笑,他們書院裡的兩位同學(xué)就先不說了,那平陽郡主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八歲,整天跟著詩齡,薛老最小的孫子就是薛瑾,今年也才九歲。
“看樣子,這格物門會發(fā)展很快哦。”宋老笑道。
“估計家裡的幾個孩子也是逃不掉了。”薛老笑起來,他是估計家裡幾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估計也免不了被強拉入會的命運。
對於兩個老人如此不嚴(yán)肅的態(tài)度,小詩齡心裡有點點生氣,哼,她決定不再給駙馬府其他孩子加入格物會的機會了,反正他們都不聰明,目前她發(fā)展會員的標(biāo)準(zhǔn)是很高的,因爲(wèi)到時他們要一起衝上雲(yún)霄呢!
小郡主這個念頭,在當(dāng)時的大信無疑是難以想象的,但是有的事情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再改變的。
而與此同時,那無意讓小郡主有了這樣天馬行空念頭的那人,此時已經(jīng)和夫婿恩愛乘船過了定江。天氣晴朗,水波悠悠,這船過了一天,就緩緩地駛?cè)肓顺V莸暮佑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