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自屋內走出便引起了玥府一陣sāo動,一如一句真言:真世間無醜女人只有懶女人。更何況楚玥並不醜,只是對這等閨秀之事不甚擅長。
她身著著獨屬於監察司院長的黑袍,在兩襟之間繡有繁複的銀sè花紋,下襬的水波在行進間似隨之而動。一頭青絲利落的束在頭頂卻在其上配有白玉蓮花冠一隻刻有祥雲圖騰的古樸玉簪從中而過。其下一雙冷眉飛揚如鬢,映襯著眉下的黑眸如星似海讓人不禁沉溺其中,在眉心之間一朵銀sè的蓮花幽然綻放同頭頂的蓮花冠相互輝映。朱脣似未點與粉嫩中在脣裡處透著一絲殷紅,又給女子冷然清越裡添了一絲神秘的魅惑。
“很羙!”李御靜靜看著,半晌才喟嘆出這兩個字。
楚玥勾脣一笑,眸子亮了一亮,卻沒說什麼,主動牽起李御的手朝花廳走去。
感受到手間的柔軟,李御在呆愣一瞬後又是狂喜,可這喜悅並未持續多久,便被女子憤怒的低吼給喚回現實。
楚玥怒而挑眉,看著一桌子紅通通油汪汪的辣椒湯,很自然的想起了昨夜讓自己糞鬥一夜的罪魁禍首,方纔的柔情頓時被怒火蒸發成泡沫,強忍住心頭扁人的衝動,怒視著身側面露無辜相的男子,低吼道:“李御,你想玩死我?”
誰拉了一夜肚子還會在大清早吃辣椒湯,除非它想在茅廁就地長眠!
李御眨巴眨巴眼,很是無辜不明白楚玥爲何又怒了,這辣椒湯可是他好不容易克服昨晚的恐懼,一大清早雞都還沒叫的時候就爬起來做的,他心想既然昨夜玥兒這麼喜歡吃自己做的東西,今rì一大早也要給她個驚喜纔是,卻沒想換來的是怒吼!
唐王陛下猶不知自己好心辦壞事,依舊無辜的睜著水眸思考著怎麼解釋。
許叔終是看不下兩人又因爲這辣椒一事鬧的熱火朝天,忙端上兩碗清粥,幾碟小菜,命人將桌上的辣椒湯給撤了下去,低聲對李御解釋道:“陛下,這泄火過後再食油膩辛辣之物會火上澆油,還是吃些清淡之物爲好!”
李御恍然大悟,看著楚玥已經靜下吃著清粥,便囁嚅著做到一旁陪吃了起來,面sè好不尷尬。
用過早膳,楚玥瞅著一旁猶有後悔的李御,眉尖輕蹙就見許叔面帶異sè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許叔?”楚玥問道。
“這……”許叔踟躇了一下,瞥了一眼一旁的李御,輕聲說道:“小姐,洪公子來了。”
楚玥眉頭一皺,心想那個傢伙怎麼會來?看了一眼李御,卻見他正擡頭看著自己,那目光中的意味頗有深意。
還未等楚玥張口說些什麼,洪天福的聲音便在花廳外響起。
“死女人!小爺來了,還不快好酒好菜伺候著!”
洪天福面容雀躍,一手提著一個大包袱,獻寶似的就朝著花廳衝了進來。一進花廳他的視線便落在了楚玥身上,當看清女子有別於往常的jīng致面龐之時,頓時愣在了當場目光裡滿是癡迷。
“哼。”就在這時一聲怒哼頓時打斷了他的失神。
洪天福目光一轉,當觸及花廳那抹紅sè的身影之後,整個人頓時身子一僵,下巴張的老大,拿著包袱的手也一鬆。就聽一陣叮咚哐當,包袱落在地上,散落出大堆胭脂水粉。
楚玥瞅著那一地胭脂水粉,頓時覺得腦子發脹,再一看李御嘴角上揚的弧度不由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心裡著實對洪天福著傻小子無語。
“陛……陛下……”洪天福呆愣愣的,似沒有想明白一大早李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你們……”
洪天福愣了愣,目光猛地轉向楚玥,滿眼的懷疑不解心碎滿地。
楚玥對這個幾乎自己一手教大的大男孩自然沒有一點興趣,對於對方對自己萌生的感情她也並未當真,瞧著他原本飛揚桀驁的小氣焰在這時如被冷水澆熄和那心碎滿地的模樣,心裡雖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卻也覺得如此果斷的拒絕是爲最好。
再一看身側某個腹黑君王那明顯還想在別人傷口上撒一把鹽的模樣,楚玥嘆息了一聲,還是決定斷絕某個噁心腸傢伙作惡的手腳。
“一大早不好好在軍營裡呆著跑這裡來做什麼,莫不是貪狼將軍未歸你們就撒潑了沒章法了?!”楚玥沉聲說道,喝斥著呆愣愣站立當場的洪天福。
被楚玥的喝斥聲喚回神來,洪天福神sè幾經變化,終是將目光再次落到李御身上,不知是因爲少年家的桀氣還是因爲感情上的神傷,讓他在這一刻忘記了面前慵懶而坐的那個男人是自己的君王,還是自己最崇拜的偶像,竟然挺身質問道:“陛下不是身體抱恙,在宮內休息嗎,怎麼會出現在玥府中?!”
李御脣角冷然上翹,瞇眼打量這這個敢於頂撞自己的少年郎,對於眼前人的身份他自然不會陌生。被楚玥當作小奴才使喚了三年又是洪家唯一的獨苗,這個少年在洛陽城也是名聲大噪!再加上前段時間他在邊關所立下的戰功,就連貪狼也說這小子是個不可多得的良將之才!
只是,此刻讓李御最在意的確實這臭小子竟然敢覬覦玥兒!監察司門口的告白事件自然早早就傳了出去,莫說民間了,便是皇城內也對此事津津樂道。天知道他聽聞這消息的時候是多麼想把這臭小子抓到面前狠狠痛打七十大板!
再一看地上那灑落的胭脂水粉,不正是昨rì自己忽悠這小子被他買下的嗎?
李御雖然沒個正行,便是有時在廟堂上也開著羣臣的玩笑。但他到底是個君王,並且極其喜歡腹黑吃人之道。
“孤的去處,何時需要你來關心!”xìng感喑啞的聲響透著絕對的威壓,如冬rì裡的一捧寒冰,驚的少年打了一個激靈,猛然回過神來。
“臣……臣罪該萬死!”洪天福跪在地上,目光糾結而複雜,薄脣緊緊抿著。
李御並未喚洪天福起身,而是面帶淡笑的靜靜看著跪在地上侷促不安的少年郎。楚玥靜坐一旁如局外人,對此事的處理她無法發言,這關係到李御的威嚴,即便她不用在意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漠視。
不過短短幾息,洪天福卻覺得恍如隔世,明明是大冬rì,冷汗卻潺潺的從後背流出來,直到頭頂一聲輕笑傳來,他才感到周身的壓力渾然一鬆。
“難怪貪狼也對你讚不絕口,果真有野狼崽子的xìng子。”李御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起來吧。”
洪天福輕吁了一口氣,衝李御再度一行禮這才站起身來,晃眼之間目光撞上李御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整個人渾身再度一僵。
“狼xìng悍勇,認準一敵便至死方休。我卞唐有你這般有勇武的將士卻乃幸事,但狼雖猛,卻總少了份人xìng,狗雖偶爾遲鈍卻懂得以命護主。”
“比之狗,我還是喜歡狼,但卻最是討厭白眼狼!”
“若狼也知曉護主一命,便是最好不過!”
李御淡淡說道,淺笑間如談風月,卻字字烙印在洪天福心頭。他薄脣緊抿,面sè蒼白,沒想到自己一瞬的怨懟便會被伸引至此。
“陛下,我……”他猛地擡起頭,想要解釋,內心已經被恐懼佔滿。
卻見,李御突然擺手,那眸間的冷sè似在一瞬間消失無蹤,俊美的面上再度浮現那雍容憊懶的輕佻之sè,笑意暢然的看著少年郎說道:“你幼時就跟在玥兒身旁,故而孤相信你,這也是相信玥兒的眼光,想必你不會讓孤和玥兒失望。”
洪天福面上頓時浮現激動之sè,想起直接先前的無力,頓時面露羞愧,跪在地上,聲音擲地有力,“臣定不負陛下期望。”
“如此甚好,既然如此,接下來該如何你可知?”
“臣知曉,臣立刻回營,領受懲罰。”洪天福沉聲說道,抱拳起身。臨走之時最後看了楚玥一眼,似將所有少年的愛戀斬斷,一身淒涼凋零而決絕的朝外走去。
楚玥瞧著少年臨走的背影,微微搖頭,看著身側瞧著得意洋洋如大尾巴狼似的,哪還有一點陛下模樣的李御,笑罵道:“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你還真是無恥!”
“哼哼,誰叫這臭小子敢打你的主意!”李御臭屁轟轟的說道。
楚玥狠狠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就準備叫其回宮,李御在宮外呆了兩rì宮內必定有所sāo**,他們二人之事已理清,就當以大事爲重。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霍然闖了進來。
那yīn柔白麪的臉正是李御的近侍白公公沒錯,一抹不好的預感在出月心頭升起。
“陛下,不好了。雪貴人摔了一跤,怕是要小產了!”
此話如驚雷,炸地而起。
楚玥眉心漸漸皺緊,她擡眼看著神sè平靜的李御,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去吧。”
李御不語,只靜靜的看著她。
楚玥淡淡一笑,道:“那只是你的孩子,我很期待,所以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
簡單的一句話,出自楚玥,所以李御站起身來,簡單而平靜的表達態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