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秋風望著女人消失的方向,繃緊的全身慢慢地放鬆。他根本沒有料到對方會如此輕易地撤走,即便她的力量消耗很大,自己的勝算也不到三成。
其實他是想丟下這個年輕人不管的,人情在這兒世上本就是一文不值的東西。當葉霜紅將要捏碎年輕路護脖子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轉身離開了,只是沒有料到他奇蹟般地反擊。
身陷絕境已經(jīng)必死,可他不死!依舊拔刀死戰(zhàn)。不知道是出於敬畏之心,還是內心受到一種震撼,他冒死走出來本就做好了一死的準備。
此地不宜久留,木秋風上前去扶重傷的年輕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省人事。
雲(yún)影浮動,陽光照進屋中。暮炎艱難地打開眼縫,只覺得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太久太久,陽光顯得格外刺眼,他忍不住想擡起手臂遮擋。
他痛得悶哼了聲,突然才感覺到全身虛弱無力,稍微大點的動作會讓胸口的傷口裂開。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房間很大,窗外是片不大的湖,由十幾株綠柳圍繞,木橋將兩端相接湖心是個亭子。
暮炎想不出會是誰救了他,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被包紮了起來,看得出救他的人很用心。白布包裹的長刀就放在牆邊,一目瞭然,似乎是爲了讓他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這裡感覺很安全讓他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下來。
“你醒了。”聲音從窗外傳來。
暮炎急忙轉頭看去,窗外站立的人摸樣有幾分英俊,一身白色的長衫,挺拔而立。
“你是……?”暮炎對這個人的樣貌全然沒有樣貌,不過聲音聽起來卻有點熟悉。
“我在酒館的時候戴著斗笠,你沒有看清我的臉吧。”
“你是木家的……”
“對,我就是木家的家主。”
“那這裡是……”
“銀松山莊,放心吧,這裡很安全,葉家不敢冒然闖入。”木秋風道,“一直還沒有謝謝你,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路護的規(guī)矩,僱主也沒有權利過問身份來歷。”
男人笑了,“我現(xiàn)在可不是你的僱主,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問你。”
“朋友?”暮炎一愣。
“說實話,我沒什麼朋友,山莊裡都是我木家的下人。父親自小就告誡我不要輕信別人,就算是爲你拼儘性命也是爲了得到木家的家寶。”木秋風說道,“可你不同。”
“我叫暮炎,
從很遠的地方來。”
木秋風點點頭,“你的傷恢復的很快,過上幾十日就能康復了,安心住下。”
“是你救了我嗎?那時候你沒有走?”暮炎忍不住問。
“不是我,是你自己。”木秋風說完轉身走了。
木秋風把自己的住所讓出來給了暮炎,他則搬到了父親曾居住的屋子。山莊很大,方圓十里內都是松林,父親去世之前把家寶傳給了他,爲了封鎖消息連一個像樣的葬禮也沒有安排。木家的下人都是父親一個個挑選出來的,他們每個人都無家可歸,不管是因爲何種原因,出於報答之心父親生前每個人都畢恭畢敬,幾十年不曾離開山莊半步,可家父病逝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有人泄露了秘密,而這個人很可能就在這些下人之中。
木秋風坐在長椅上沉思,桌上一盞燭火幽幽地燃著,葉霜紅未能得手絕不會善罷甘休,葉家很快會再次行動,下一次的目標就是銀松山莊。
“你這次能逢兇化吉是上天保佑葉家,我聽人說是一個年輕的路護救了你?我還從未聽說過路護裡有人突破了金身之境,面對金身二重能保住一命真是難以置信。”
“蕭叔……”木秋風面露喜色,起身奔了出去。
院外立在一箇中年男人,揹著雙手在看著遠處的松林。這個人在山莊裡有些特殊,此人是父親的一個朋友,木秋風從記事起就稱呼他爲蕭叔,兩人的關係也極好。父親病逝前反覆囑咐過遇到難事要時刻請教他,木家的存亡多半也要仰仗這個人。
木家的規(guī)矩下人一律不得離開山莊,唯獨蕭叔例外,他似乎常年都在雲(yún)遊,長的話要三五年纔會回來。父親病逝那天,他沒有在場,今夜他出現(xiàn)在屋外表示他已經(jīng)雲(yún)遊歸來。
“有三年不見了吧,沒想到這次回來故人長絕。”姓蕭的男人輕輕發(fā)出一聲嘆息。
“蕭叔,家父的死訊已經(jīng)外傳,不知怎麼會傳進葉家的耳朵裡。就連我的行蹤也暴露了,險些在林中……”
男人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你是想說山莊裡有內奸,葉家爲了等待這一天而安插的眼線對嗎?”
“我想不出別的原因,蕭叔你說內奸會是誰呢?”
“葉家沒有得手,這名眼線知道自己的處境將十分危險,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溜之大吉。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那我現(xiàn)在就派人去查,看看有沒有人離開了山莊。”木秋風
轉身要走。
“不急。你父親病逝前都囑咐了你什麼?”
“讓我遇到難事來找你。”
“不是。”男人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我是問關於家寶的事兒。”
“讓我好好保管著。”
“沒有別的了?”
“蕭叔……你想問什麼?”
姓蕭的男人搖了搖頭,“隨便問問。我常年雲(yún)遊在外想要幫你父親解開這件魂器的秘密,可終究還是空手而歸。恕我冒犯,你父親或許知道家寶的秘密,只是不願說出來,難道連他的兒子也不講?”
“我自幼武學修爲就不出衆(zhòng),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突破金身之境,就算家父知道告訴我又有什麼用呢?”木秋風難掩臉上的失落,“魂器要靠強大的力量驅動,在我手裡不過只是塊廢鐵。”
“廢鐵?”男人眼睛亮了一下,“你親眼見過那件家寶了?是一件鐵器?”
木秋風知道父親在世的時候從未拿出過這件東西,甚至連一點消息也不提,蕭叔被看作是父親的好友,沒想到他也是一無所知。
“看過了……”木秋風猶豫了一瞬說。父親囑咐過了對外人不準提起家寶的任何事兒,他覺得蕭叔不算是外人便說了實話。
“是什麼?是什麼?”男人急聲問。
“是一個鐵珠。”
“鐵珠?”
“不是一般的鐵珠,摸起來冰涼刺骨。”
“在哪裡?”
“蕭叔,葉家很快會採取行動,你說他們會不會攻進山莊來?”
“這個……”姓蕭的男人沉吟著,“這個你不必擔心,葉家的大小姐就算進境再高也不過是金身四重,你父親生前就有所準備,不要小瞧莊裡看門的下人,裡面不乏有強者藏身。”
“那葉家的家主呢?實力如何?”
“不容小視,不過僅憑這三個人想要攻入山莊不太可能。我擔心的反而是雲(yún)家。”
“怎麼說?”
“雲(yún)家較爲內忍,表面上看被葉家技壓一頭,說不定有什麼後招沒有用。”
木秋風暗暗慶幸的是——雲(yún)、葉兩家互有敵意,若是爲了爭奪這件家寶無論如何也不會促成聯(lián)手。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麼做?”
“靜觀其變。”男人看著他的眼睛,“只有在這裡才安全,雖然像是把自己困在籠子裡,不過想要進到籠子中也不太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