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青?”莫孤影聽到聲音擡頭回看,只見莫奉青從門外走了進來。
莫孤影輕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自己高興過頭了,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身爲學武之人,警惕性竟然這麼低,若是此刻被人突襲刺殺,只怕自己都反應不過來,興許還會掛著笑容被他人殺死。
“大哥,到底何事讓你那麼開心吶?”莫奉青將腦袋湊了過來,再次疑惑地問道。打從莫孤影回莫府後,他常常見到莫孤影長吁短嘆的,即便是笑,也笑中帶苦,難得今日會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和忘我。
莫孤影收起了手裡的信,摺疊起來放好,笑著回道:“沒什麼,一個朋友相約罷了。是了,過幾天,我要去長樂一趟,你可有興趣同去?”
“長樂?”莫奉青一聽要出遠門,可來勁了,他欣喜地道:“那不是國都麼?”
“正是,我要去拜訪樓玉茗,你可願同去,一起見見國都的繁華。”
“去,去,我要去,我還沒去過那呢!大哥,你一定得帶我去!”莫奉青一臉興奮,激動地握起莫孤影的手臂搖晃起來,突然他又似想到了什麼,他收起了一臉的興奮,低聲徵詢道:“大哥,帶常風一塊去可好?”
“常風?”莫孤影一怔,而後曖昧地瞧了莫奉青一眼,直把莫奉青看得臉紅了起來。
莫孤影摸了摸下巴,打從他回來後,就覺得莫奉青與葉常風之間有點不對勁。他們倆平日裡同進同出,如今莫奉青還央他帶葉常風前去,若說他們之間沒什麼,他倒還真的不信了。
葉常風雖然害死了小云,但他也受到了斷臂、喪父的懲罰,莫孤影對他的心結也算解了。說起來,他不過個可憐人罷了。
只是,莫孤影委實想不到,葉常風竟會跟莫奉青這個愣小子絞在了一塊。莫奉青近兩年雖已成熟了很多,但爲人還不夠老練,不過葉常風的沉穩倒是可以與他相補,兩人在一塊,也未嘗不是好事。日後,他將莫府丟給這兩人處理,也可心安了。只是,畢竟兩人都是男子,沒有子嗣,怕是要對不起華採英了。
不過,那都是他們的事了,他至多隻能盡大哥的情分替他跟華採英說說好話而已。
“你若捨不得他,便將他系在腰帶上,一同帶去罷。”瞧著莫奉青那紅得滴血似的臉,莫孤影忍不住打趣道。
“大哥……”莫奉青尷尬地笑道。
“行了,快去告訴他罷,你也去準備準備行裝,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大哥,多謝了!”莫奉青對莫孤影吐了吐舌頭,便跑走了。
莫孤影搖了搖頭,又低下頭繼續寫信了。方纔那一頁紙上的字,因爲白鳥的緣故,字寫歪了,劃出了格。
看著那已將近寫完的信,他狠了狠心,再重新謄寫了一張,而後在末尾添上幾句他要去找樓玉茗的話。而後,一封信便寫完了。
他反覆讀了一遍,覺得甚是滿意,便準備摺疊起來,寄送出去。
突然房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遠遠地便聽到了莫奉青喊他大哥的聲音。
莫孤影一急,手抖了抖,這手裡的信便散了。那張寫錯的紙與後來謄寫的紙混到了一塊。
“大哥,大哥。”莫奉青衝了進來,急切地喊道。
“發生什麼事了?”看到莫奉青急得滿臉冒汗的模樣,莫孤影被嚇一跳,忙急急出聲關心道。
莫奉青跑了過來,想也不想地便推起莫孤影的輪椅就跑。
莫孤影被莫奉青的動作嚇到了,他一揮手握住輪椅護手才穩住了身子,然後他方能急急喊出一聲“七墨,將桌上的信疊好送給雲熙”,人便被莫奉青給帶走了。
七墨從屋頂躍下,看了一眼莫孤影桌上的信,便摺疊好,放進信封帶走了。
可他們都不知道,莫孤影被莫奉青帶走前一刻的一揮手,無意中將那張謄寫的紙揮落在地,而後那張紙被跑動的風吹進了桌底。而七墨寄出去的信,其實是莫孤影先前所寫的那份,也就是沒有註明他去找樓玉茗的那份。
莫孤影被莫奉青發狂似的推到了莫奉青的房內,還沒緩得過氣來,便見到葉常風赤著上身跪在房內,而在華採英則站在葉常風面前,一臉氣憤地瞪著葉常風。
“怎麼回事?”莫孤影深呼吸了幾口,便開口問道。
“哼!”華採英甩了甩袖,偏過頭去不答。
莫奉青低下了頭,低聲在莫孤影耳邊說了事情經過。
原來華採英來這找莫奉青,卻沒想到奉青不在房內,而他牀上卻躺著赤著上身的葉常風。整個房內都瀰漫著情-欲的味道,華採英也是過來人,怎會不知道葉常風與莫奉青發生了什麼事。
當即她將葉常風拽了起來,厲聲大罵。莫奉青回屋,正巧看到葉常風被親孃大罵,當時他想都不想,便衝去找莫孤影,希望莫孤影能幫他說上幾句好話。
莫孤影這下可真是頭大了,方纔他剛說兩人之間有曖昧,沒想到他們早曖昧到牀上去了,比他預想的還要快。不過,再怎麼說,莫奉青也是他弟弟,他還是得幫他的。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便推著輪椅到了華採英面前,巧言替莫奉青與葉常風說起情來了。
好在莫孤影聰慧,說話倒也動聽,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可算把華採英說動了。當下,莫奉青與葉常風可感激得不行,忙雙雙握手,跪地給莫孤影磕起頭來。
莫孤影看到他們能相守在一起,心裡也開心得不行。再想到明日出發去見樓玉茗後的喜事,他更是笑開了花。當晚,他便抱著楚雲熙的來信,癡笑著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們三人與七墨、九劍便出發前往長樂了。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沿途看看風景,嚐嚐美食,不知不覺便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莫孤影與楚雲熙失了聯繫。莫孤影以爲楚雲熙一直沒有回信,是忙於正事,雖然他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也諒解了。
可他卻不知道,因爲那封錯誤的信,楚雲熙仍舊將回信朝莫府寄去,而莫孤影早已不在莫府,無法回信了,是以兩人才會失了聯繫。失去了戀人的小心,楚雲熙越來越暴躁,他本欲派人去查,卻悲涼地發現他身邊沒有可依託之人。
他不敢拿莫孤影的生命來涉險,只得將此事擱下了。想來,憑莫孤影的身份與地位,還不至於會出什麼大事,興許莫孤影是忙於武林之事,沒空回他罷。
可是,越是見不著,越是沒有聯繫,楚雲熙越是暴躁。好幾次練功都快走火入魔,他想那人想得快瘋了。每每夜裡,一個人孤零零地入睡的時候,他都要抱著莫孤影睡過的枕頭,嗅著上面殘留的髮香,方能安睡。
他常在夢裡看到那人溫和的笑顏,他伸出手想去撫摸那張臉。可每次都在碰上的一瞬間,夢頃刻碎裂。睜眼,又是新的一天,而陪著他的依舊是那個散著餘香的枕頭。
分離的這段日子以來,戴長老依舊下落不明,楚雲熙不斷派人到懸崖底下去找他,可惜卻連具屍首白骨都見不著。
不過好在,楚雲熙想方設法地捏造證據爲莫孤影開脫,已漸漸平息了宮裡人的憤怒。他也暗中觀察了數人,心裡有了計較。他只怕能早日揪出幕後之人,洗脫莫孤影的冤屈,迎回莫孤影。
就在事情有所轉機的時候,在楚雲熙身邊發生了一件事,使得他們兩人的感情再次出現裂痕。
一天夜裡,有兩個人來到了楚雲熙的房內,傾談了一夜。
“你說,他乃本座八年前的戀人?”楚雲熙不敢置信地望著來人。
“不錯。”
“怎地會。”
“雲熙,莫非你忘了我麼?”一個人走到了楚雲熙的面前,柔情望著他。
“你……”楚雲熙方要質疑上幾句,卻發現自己已完全被對方的眼神深深吸引。
“望著我,雲熙,我是凰,是你八年前的戀人吶。雲熙……雲熙……”那人深情地呼喚著,誘惑著。
“你……戀人……八年前……凰……凰。”他彷彿被那雙深情的眸吸進去了一般,他原本清澈深邃的眼瞬間變得空洞,變得迷茫。
“是,你乃本座八年前的戀人,凰。”頃刻,迷離的雙眸裡突現光亮,浪潮暗涌,堅定狠戾。
“是的,我是你的戀人,凰。”
“凰……凰……”
那一夜,沒有人知道楚雲熙見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們一夜都聊了些什麼。他們只知道,宮主楚雲熙從那天起便如換了個人般,變得狠戾嗜血,毫無人性。
他的雙眸裡再也沒有了柔情,只有冰冷與狠毒。而他身邊卻多了一個人,與他朝夕相伴。
他命令宮裡人,凡是見著了他身邊的那人,都要恭敬地喚上一聲:“夫人”。
而此時遠在天邊的莫孤影卻毫不知情,他依舊在行往長樂的路上,默默地思念著楚雲熙。
直到他到達長樂,見著了樓玉茗,他方知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