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莫要離開我……娘……娘!”
莫孤影突然驚地坐起,頭冒冷汗。
“孤影,怎地了,可是做噩夢了?”被莫孤影驚醒的楚雲熙坐起身來,伸臂摟著他,輕拍他背安撫道。
莫孤影失神了片刻,晃了晃腦袋,欲將夢裡那殘酷的一幕狠狠甩掉。
可夢裡孃親自盡的一幕仍緊緊地攀在他的心上,越捆越緊。
“孤影,孤影。”楚雲熙捧著莫孤影那蒼白的臉色,緊張地道。
“雲熙。”莫孤影回了神,將頭擱至楚雲熙肩上,伸臂緊緊地回抱著他。
“沒事了,孤影,我在你身邊。”楚雲熙語中帶著難得的溫柔,似一縷柔和的日光,慢慢地照亮了莫孤影黑暗纏繞的心房。
莫孤影無力的雙手輕輕地推開了楚雲熙。
“怎地了?可是要起夜,我抱你去。”楚雲熙關切的問。
“雲熙,外頭……可是下暴雨了。”莫孤影的臉色很不好,愈來愈蒼白。上齒緊咬著下脣,身子在不停的發抖。
楚雲熙以爲莫孤影冷,便從背後抱緊了莫孤影。擡頭望了望外間,豆大的雨珠傾盆瀉下,打在屋檐上,撩下層層雨幕。
待在江隨的這段時間以來,未曾下過雨。豈知今晚竟下起了傾盆大雨,好不突然。若非他們所住的廂房隔音效果好,只怕睡到早上俱不知夜裡曾下過雨。
“是下暴雨了。”楚雲熙點點頭,將視線轉了回來。
待看到莫孤影慘白的臉色時,楚雲熙急了:“孤影,你怎地了?”
“無事……”莫孤影的聲音甚是虛弱。
楚雲熙看到莫孤影撫著自己的腿時,一陣驚愕。他怎忘了,莫孤影的腿受過重傷未得醫治,逢雨期便會生痛,當下懊惱起自己來。
楚雲熙邊用內力替莫孤影的腿上下按摩,邊夾雜著內力大聲吼道:“溫陽,快來!”
莫孤影方纔熟睡時,尚未能察覺腿疼。如今醒了,痛感便加倍傳來。
莫孤影身子在不停的發抖,昨日裡他的腿便覺得不舒服了,可見天氣甚好,仍舊烈日高照,便沒怎麼在意,豈知今夜突地一場暴雨,讓他猝不及防。
很快溫陽便撞門而入。看到莫孤影慘白的臉色,大夫固有的責任心起,尚來不及給楚雲熙請安,便替莫孤影診起脈來。
被楚雲熙驚喜的墨夜與小云也趕進來了。
看到莫孤影的狀況,小云知曉他必是腿疼犯了。當下便轉身回屋取來藥酒,遞給楚雲熙。
楚雲熙急忙撩開莫孤影褲腿,將藥酒倒在手心,輔以內力在他腿上化開來。
“如今正是暴雨時刻,夫人的腿會比落小雨時疼。只需烈性藥酒擦拭,便可緩解疼痛。”溫陽把著脈皺眉道。
“廢話!本座亦看得出。本座命你尋治孤影腿的方法,你怎地還尋不到。”楚雲熙眼見心上人這般痛苦,語氣自然夾帶著怒意。
“宮主,我習醫不過十數年,閱歷尚且不足,‘玉面神醫’這名頭亦是虛名罷了。屬下精通的醫道,在於藥與毒,這腿骨方面,唉。”溫陽嘆了口氣,“夫人的腿,屬下實是不知如何治。這骨頭長在腿肉裡,怕是已與肉相連難分了,若強行分離……屬下實是沒有十全的把握。”
溫陽雖不喜莫孤影,但他卻不會因此而害莫孤影。沒把握的事,他不敢輕易嘗試。尤其,莫孤影還是楚雲熙心尖上的人,若有何閃失,沒命的可是溫陽他自己。
楚雲熙眉頭鎖得更深了。他知曉大夫亦有專攻,溫陽的確不是專攻腿骨之人,可除了溫陽,他還能抱期望於誰。
“興許有個人可以。”溫陽思索片刻道。
“誰?”楚雲熙眼中流出一絲希望。
“‘鬼醫’路文華。聽聞他主攻人體的穴道、經脈及其身體各部位,若有他醫治夫人,興許可成。但聽聞他已退隱江湖多年,不知所蹤。”溫陽搖了搖頭。
楚雲熙眼中的希望方亮起,又黯淡了下來。眉頭緊皺,道“派人去尋他下落,無論天涯海角,均得將他找出來。”
“是。屬下遵命。”
“雲熙。”莫孤影輕聲喚道。
“我在。”楚雲熙溫柔的迴應。
“莫爲我擔心,這些年都這麼過來了。”在藥酒刺激下,痛感減少了很多,莫孤影恢復了不少力氣。
“下雨時,你均如此之痛麼?”楚雲熙心疼地望著莫孤影,臉上滿是深情與溫柔。
“小雨時輕微疼痛,暴雨時……”看到楚雲熙擔憂的神色,莫孤影微微一笑,“莫要擔憂,暴雨畢竟難遇,興許幾個月方碰上一次。”
楚雲熙手上動作停了停,又繼續擦拭。
莫孤影,你仍是那般的堅強,那般的讓人心疼。
可楚雲熙知道,莫孤影堅強的外表下,掩藏的其實是一顆敏感而脆弱的心。
楚雲熙揮了揮手,讓衆人離去。
“雲熙,”莫孤影苦澀一笑,擡頭望向上方的牀簾,“我夢到我娘了。”
楚雲熙一頓,心底突地涌上一陣哀傷。爲何,聽到這句話,讓他有種流淚的衝動。
娘這個詞,他是有多久未曾聽過了。
“我夢到了,我娘在我面前自盡的那一刻。”莫孤影的聲音有些顫抖。
楚雲熙低著頭,斂下眼瞼,掩住了眼底的波動。
“雲熙,如今似乎是九月中旬了罷。”莫孤影兩眼無神地問道。
“嗯。”楚雲熙低低地迴應。
“算算,快到了該動手摧毀莫府的日子了,改明兒我們便動身回揚都罷。”
“好。”楚雲熙輕聲回諾。
“回揚都之前,可否順路繞至芳城?”莫孤影收回視線,深深地望著楚雲熙。
“依你。”楚雲熙手上動作一頓,又繼續了。
“多年了,不知孃親的墳頭可還有上香之人。我自孃親身故後,便未能去探望她。雲熙,你與我同去可好?”莫孤影一手捧起楚雲熙的臉,強迫他凝視著自己。
方纔楚雲熙一直低垂著頭替莫孤影擦腿。
如今楚雲熙擡起頭來,映入莫孤影眼中的,竟是滿臉的哀傷。
莫孤影以爲楚雲熙因他之故,想起了自己的親孃,便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輕抱住楚雲熙道:“你還有我。”
楚雲熙雙手環上莫孤影的腰,沉默著。
只有楚雲熙他自己知道,他爲什麼而哀傷。
這雨接連下了六日方停,可苦著楚莫倆人了。
莫孤影疼的是腿,楚雲熙疼的是心。
夜裡楚雲熙總是睡不安穩,莫孤影一有點小動靜,他均會驚醒。
看到楚雲熙眼底下的黑眼圈,莫孤影是既愧疚又心疼。
這些年來,莫孤影對自己腿殘之事已經看淡,下雨時的疼痛於他而言業已麻木。可如今,眼見楚雲熙如此心念著自己,既懊惱自己的腿疼,又埋怨楚雲熙不好好照顧自己。
好在後幾日的雨勢小了許多,莫孤影的腿沒那麼疼了,楚雲熙也得以睡個好覺。
“這幾日雨停了,過兩日,我們便動身去揚都罷。”莫孤影順了順支手枕在他腿上淺眠的楚雲熙的黑髮。
“唔。”楚雲熙發出類似夢囈的聲音,淺淺的答道。
莫孤影甜甜的笑了。
往日裡張狂霸氣的楚雲熙,如今便像個孩童一般,恬靜的睡著。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跳躍在楚雲熙的臉龐上。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狂妄,斂住了一身的霸氣。
可便是熟睡,楚雲熙仍霸道的一手圈住莫孤影的腰,生怕莫孤影跑了似的。
“宮主。”溫陽過來,看到的便是如此溫馨的一幕。若非此時有緊急情況稟報,他亦不想打擾他們。
“嗯?”楚雲熙晃了晃腦袋,似是惱有人驚擾他睡眠,微微撅了嘴。
“雲熙。”莫孤影知曉溫陽若無要事,必不會驚擾楚雲熙的。當下便輕拍了楚雲熙的腦袋,喚他起來。
“嗯。”楚雲熙打了個小小的呵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這幾日,爲著莫孤影的腿他可是累壞了,今日好不容易偷個閒淺眠,還得被人打擾,心底實在氣悶。
莫孤影扯了扯楚雲熙的臉,柔柔一笑。
看到莫孤影的笑,楚雲熙也沒了脾氣。摟著莫孤影的腰,啄了他的嘴幾口,楚雲熙便隨溫陽出去了。
看著楚雲熙離去的背影,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不知怎地,他心裡突然涌上一陣不安。
“你說,他們俱死於冰掌?”楚雲熙負手而立,沉聲道。
“是的,宮主。”溫陽的臉色也不好看。
“何時的事?”楚雲熙眉頭緊鎖,負著的雙手緊握成拳。
“上個月中旬伊始,便陸續出現這等情況。許多門派因不曉得何人會此掌法,便瞞了下來,暗地裡徹查。但近日來,死者愈來愈多,便……屬下失過,發生這等大事竟未能及時查清稟報。”
一股強烈的怒氣與殺意從楚雲熙身上發出,震得溫陽頭皮發麻,心生恐懼。
“可有人懷疑至本座身上?” 楚雲熙甩了甩手,臉色陰沉得可怕。
“目前觀來,尚未有。但屬下直覺甚是不安。”溫陽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答道。
“速派人去聯絡溫長老,讓他把好宮裡事務大局。若有人攻上山門,便與他們周旋,如有異樣,便由溫長老度勢處理。你派人秘密前去查探那些屍首,有何異樣立即稟報。尚有,牢牢盯緊葉憑生。其他事,靜觀其變再酌情處理罷。” 楚雲熙眉頭緊鎖。
“是。”溫陽抱拳拱手。
“此事萬不可讓孤影知曉,你加派人手保護孤影。”想到孤影,楚雲熙眼底流露出厚重的擔憂。
“屬下遵命。”
“下去罷,準備下行裝,過幾日我們出發,先繞道去芳城,再去揚都。”楚雲熙甩手讓溫陽離去。
“屬下告退。”
溫陽走後,楚雲熙負手沉默不語。
這些人的死亡來得甚是突然與奇怪,讓人直覺不安。
楚雲熙甚少將冰掌的武功顯露人前,而見過他這身武功的,除了宮裡的心腹,便是那夜假陰厲帶來的人,以及葉龍山莊的人。
想到葉龍山莊,楚雲熙瞳孔一縮,莫非,乃是葉憑生暗中搗鬼。
當初他便覺得葉憑生不可信,但爲了孤影,便只得與他合作。
如今,葉憑生是要過河拆橋麼?可若他出事,那計劃便難以完成,葉憑生又當如何。
莫非,葉憑生真正的目的乃是……
楚雲熙眉頭鎖得更緊了。
但無論如何,縱使有再多的風險,他亦要護著莫孤影,不讓莫孤影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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