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熙睜大了雙目,滿臉訝異。
“對方若真是想對付我,何以幾次陷害我,迫我離去後,卻不暗中下毒手殺我?相反,我離你而去後,你卻中蠱受控。我猜想,興許是我在你身邊,那人生怕我過於敏銳會察覺,便不敢對你下手。而陷害我迫我離去後,你意志消沉,便是下蠱的最好時機。”
楚雲熙雙目瞪得更大了,後脊突然串上一股寒氣,那暗中之人當真可怕,好深的城府,好毒的謀計。不僅,離間了他們兩人,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想到,整個過程中,他也是間接的傷害莫孤影,間接推動對方計劃的人,他就心痛不已,悔恨不及。
“孤影,孤影,對不住,對不住。”他摟緊了懷裡的人,吻上他的脣。
莫孤影拍了拍他的背,安撫他。
莫孤影輕輕推開了楚雲熙,沉吟道,“如今我在明,敵在暗,我們必須掌握主動權方可。”
“你有何妙計?”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興許,可以引蛇出洞。”
“嗯?”楚雲熙啄了莫孤影一口,又舔了舔,“如何引?”
莫孤影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哂道:“先不說這個,我且問你,萬一又引出個戴長老你又當如何?”
楚雲熙一怔,便笑著蹭了蹭莫孤影的臉道:“管他是何人,這次全聽你的,你要殺要剮,本座都不皺皺眉頭。”
莫孤影一把推開了楚雲熙的臉,偏過頭去,“不與你說笑。”
“孤影,我既應了你,我便全然信你,斷不會負你。”楚雲熙柔聲回道。他再也不想失去莫孤影了,是誰都好,他相信莫孤影斷不會無辜害人。
莫孤影定定地望著楚雲熙,看著楚雲熙眼底的堅定,他會心一笑,“那好,我要你辦一事。”
“何事?”
“讓那女人服下‘誅孽’。”提起那女人,莫孤影的臉上又泛起了淒厲的狠色。
朱涅,誅孽。其實莫孤影在楚雲熙婚宴上給赤凰的便是他的特製藥“誅孽”,這藥非毒,但能使服用者的痛感與癢感放大數倍,全身表皮會不斷髮癢,但若是撓癢,則會痛不欲生,端的是狠毒。莫孤影便是用了這藥殺死了他的爺爺與親父,如今,他又要用這藥去害死赤凰了。
不過楚雲熙可不會同情那女人,他邪笑著捏了捏莫孤影的臉蛋,探詢道:“那女人是不是喚作‘赤凰’?”
莫孤影渾身一震,張大了眼,“你怎知。”
“本座猜的。”楚雲熙勾了勾脣,洋洋自得。
莫孤影一臉的毫不相信,不過也點頭認了,“不錯,她是赤凰,亦是當初給我下腐肌散之人。”
“哼,那個女人遲早要爲她的行爲付出代價,”楚雲熙狠狠地錘了一下牀,想了想,又轉了語調道,“說來,腐肌散的解藥仍未有消息麼?”
莫孤影微怔,眨了眨眼,狀似無辜地道:“未有。”
楚雲熙長嘆口氣,莫孤影那樣子擺明就是已經得到解藥的消息,興許解藥也在他手裡了。只是他一直不吃解藥,怕是因爲自己的緣故罷。
“說來,雲熙,那晚跟著赤凰來的人,是何人?”
楚雲熙抱著莫孤影躺倒,讓莫孤影趴在他的身上,扯過被子蓋上莫孤影的身子,而後搖頭道:“不知,雖然我已解蠱,但我對那晚的印象極其模糊,除卻依稀記得那女人蠱惑我,另一人給我下蠱之外,我再不記得其他。但我肯定,那人必是我親信之人,不然,我絕不會見他。”
突然楚雲熙又似想起了什麼,“是了,我依稀記得那女人喚那人做‘義父’。”
“義父?”莫孤影訝異了,他垂下了眼眸,心裡已暗暗有了計較,“如今我們只能賭一把了,若賭贏了,我們便可成功掌控主動權,並可轉入暗處行事,若輸了……唔”
楚雲熙捂住了莫孤影的脣,緊了緊箍著莫孤影腰身的手,強笑道:“孤影那麼厲害,一定會賭贏的。”
莫孤影感覺到楚雲熙摟著他的手在輕微顫抖,的確,他們輸不起,先不說那暗中之人究竟是何人,便光是想到對方的陰謀,便足夠讓他們心驚了。他不敢想象,若是再輸了,會不會到時身邊已無可信之人,便是自己的戀人都有可能變成不認識的人。
莫孤影他拍了拍楚雲熙的肩,安撫道:“好,我必定會賭贏的。”
他將脣湊上了楚雲熙的耳朵,低聲地將心中的計劃一一說予楚雲熙聽。
楚雲熙皺著眉,摟著莫孤影的手越來越緊,手上也冒起了冷汗。
莫孤影說完後,便一巴掌拍掉了楚雲熙的手,惱恨地掀開了衣裳,看了看自己腰上那被摟紅的痕跡。
楚雲熙訕訕一笑,給莫孤影揉了揉,又擔憂地道:“會不會太冒險了,孤影,我憂你。”
“只有這個法子了,”莫孤影伸手擋住了楚雲熙欲出口的話,微笑道,“放心,我已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再傷害自己。而你,也要務必小心,切莫露出馬腳。”
楚雲熙正色,堅定地點點頭。
“歇息罷,不早了,這戲還得辛苦你作下去。尚有,記得讓她吃藥。”
“好。”楚雲熙撫了撫莫孤影的背,揮手息了燭火,緊緊地摟著莫孤影,沉沉安睡過去。
終於能將那人抱著懷裡的感覺,真好。
第二天早上,宮裡人難得的見到宮主一臉喜慶,不似前陣子那般陰沉可怕了。有些膽大的還湊上前去跟楚雲熙打招呼,而楚雲熙點頭讚許,笑得春風滿面,還讓人打賞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
大家恍然覺得,昔日那個一臉邪氣的楚宮主又回來了。
只是,唯一不協調的是,宮主走路的姿勢非常怪異,好似夾著什麼東西似的。
一時之間,宮裡紛紛猜測,宮主是不是房事裡出了什麼事,夫人是不是太生猛了,把宮主壓榨得起不來身,甚至是夫人玩了什麼新花招。
而楚雲熙在當天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後,恨得牙癢癢的,然後狠狠地吻住了那在他懷裡偷笑的人。
楚雲熙大婚過後第三日,他便不再去找莫孤影了。
他依照莫孤影的計劃,讓赤凰服下了“誅孽”,然後便等著莫孤影處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赤凰服下“誅孽”後,很快便起了些微的效用,全身瘙癢,但又不能抓,又癢又疼,讓她難受得緊。而楚雲熙則裝作關心她一般,哄著她,還言說要替她報仇。
當即,楚雲熙下令,帶了數十人去莫孤影所居的庭院找莫孤影,逼他交出解藥。
因爲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大多是從外地趕來。許多人都是留在行雲宮過夜,或者賞玩幾日方回去的。是以,莫孤影會出現在行雲宮裡,衆人也未覺得有何不妥。況且,莫孤影被楚雲熙“拋棄”了,會被安排在這毫無人氣的冷清庭院也不足奇。
如此,倒是沒有人懷疑莫孤影其實一直在這冷清的庭院裡住了一個多月。
莫孤影看到楚雲熙帶來的人,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辯駁道,此藥無毒,大家都親眼所見,若無證據,切莫冤枉於他。
他還裝作好心的問了幾句赤凰是不是同時吃了什麼東西,與藥混合作用,纔會如此。
楚雲熙思忖了一會,便列出了幾樣赤凰吃過的東西。
莫孤影仍舊是淡淡的說,興許是某樣東西與那藥作用,產生了這種效果。與其找他拿什麼解藥,倒不如找溫陽看看。
楚雲熙一臉怒氣,當即派人把守這個庭院,軟禁莫孤影,然後憤然拂袖離去。
之後,他找了溫陽給赤凰探病,溫陽也探不出究竟來,楚雲熙無法,沒有證據,也不能冤枉莫孤影,當下只得哄著赤凰說興許過幾日便會好了,也不再多加理會。
豈知,第二日,赤凰的癥狀非但沒有緩解,還愈來愈烈,溫陽也找不出法子。這下,便有人開始坐不住了。
這天夜裡,莫孤影的房裡便來了個不速之客。
一道黑影,串入了莫孤影所居的房內。房內毫無人氣,燭火未點,顯然莫孤影不在房內,興許到庭院裡散步去了。
莫孤影雖被軟禁,但實際上還是挺自由的,可以隨意走動,再者,這庭院很大,若真是到處走動,那一時半會興許也回不來。
那黑衣人便是自信莫孤影不在,便開始在房內四處翻找起來。
他翻找了片刻,依舊未見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晃了一眼,無意中便看到了在書櫃的小角落放著的一個小瓶子。
他四周看了一眼,欣喜地取下來,打開來,湊到鼻尖嗅了嗅。
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地從他身後響起。
“哎呀,那可是腐肌散吶。”
那黑衣人被生生地嚇了一跳,握在手裡的瓶子一個不穩,裡頭的藥液傾潑出來,灑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臉色唰地變黑了,忙拂袖去擦。可擦了擦,似想到了什麼,便停下了動作。
一個人走到了房內,點起了燭火,疑惑地問道:“怎地不擦了,那可是腐肌散,可是會腐蝕肌膚的。”
“哼,腐肌散乃是固狀,又怎會是……”那黑衣人突地一頓,中計了!
“呵呵,果然如此。”燭火漸漸亮起,現出了點火之人的容顏,正是莫孤影,“@?果然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