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孤影撫上楚雲(yún)熙的臉,將指尖眷戀地從他的額際劃到脣角,“你當知,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你有你的責任,我明瞭。一切由我而起,不該由你一人承擔,是我讓你困擾了?!?
楚雲(yún)熙怔住了,他取下莫孤影貼在他臉上的手,輕輕一吻。
他不知還能如何應答,他悲哀的發(fā)現(xiàn),那確是唯一能解決的法子了。
莫孤影在行雲(yún)宮的確危險,光看這幾日來不停被人下毒便可知。若他離開,憑他白道盟主的身份,興許還能讓宮裡人有所顧忌,不敢明知對付他。
“可是,我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的,我亦非小孩子了?!?
“我派人保護……”一個“你”字還沒出口,楚雲(yún)熙卻愣住了。他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宮裡人都巴不得莫孤影死,便是七墨與九劍也對莫孤影產(chǎn)生了隔閡,他還能派誰來保護他。
莫孤影溫柔地笑了,他摟上楚雲(yún)熙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我也有手下的,莫要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樓玉茗,”楚雲(yún)熙眼底一亮,似是想到了救星,他拉開了莫孤影,抓住了他的雙臂,緊張地道:“樓玉茗不是給了你一個竹哨麼?你速速聯(lián)繫他,讓他派人來護著你?!?
莫孤影怔忪了片刻,而後莞爾一笑,“好?!?
他伸手環(huán)上楚雲(yún)熙的腰,將臉埋在楚雲(yún)熙的胸口,柔柔地道:“雲(yún)熙,抱我?!?
楚雲(yún)熙深深地闔上了雙目,摟緊了莫孤影纖細的腰身,似要將他與他融爲一體般,摟得好緊好緊。
他不再壓抑地覆上莫孤影的身子,發(fā)狂般的吻他,放肆地要他。
直到最後,當他耳邊響起了一句“雲(yún)熙,萬事小心,宮裡有人會對你不利”時,他瞬間便失去了知覺,迷離中見到的是莫孤影點上他睡穴的手,以及莫孤影臉上哀慼的神色??伤麉s無法回答了。
莫孤影愛憐地輕觸楚雲(yún)熙緊閉的雙眸。方纔這雙眸還不敢置信地怒瞪著他,而此刻卻安靜得沒有聲響,只有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在無聲地泄露著他的悲憤。
他眷戀地吻了吻那沉睡之人的脣,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刻在心底的容顏。他輕輕一笑,起身著裳,到書桌前,擡筆寫下了一封信,塞入楚雲(yún)熙懷中。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空蕩蕩的房內(nèi),仍瀰漫著情-欲的味道,但方纔相纏的兩人,卻即將分隔天涯兩端。
莫孤影沒有告訴楚雲(yún)熙,聯(lián)絡(luò)樓玉茗的竹哨先前已交給了現(xiàn)已失蹤的甚一,並不在他手上。而他隱在行雲(yún)宮的手下,則在不久前,突然盡數(shù)失蹤,不見蹤影。
他瞬間頓悟,有人在暗中針對他,欲致他於死地。
他必須得離開,他不能拖累楚雲(yún)熙,不然他不知究竟還會發(fā)生什麼事。
“要走?”
莫孤影推著輪椅到庭院時,旁邊傳來一道深冷的聲音。
“你要阻我麼?”他輕笑著凝視那走過來的人。
“不?!眮砣藫u頭。
“那你這是何意?”
“帶你離開?!?
莫孤影一怔,疑惑地道:“你……”
“你的手下並非盡數(shù)被我殺死?!眮砣说穆曇粢琅f冰冷。
莫孤影瞪大了雙目,“墨夜,你是說……”
一身白衣的墨夜慢慢地走了過來,他冷冷地道:“我趕到時,你的手下正在殺害戴長老的人,我便上前幫了戴長老一把。當時本欲活捉幾個你的手下,卻沒想他們瞬間斃命,死因不明。是以在旁人眼中,便是我盡數(shù)殺死你的手下。”
莫孤影后脊怵地冒出一股寒氣,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針對他,要害死他。
“你在此,危險?!蹦关撈鹗?俯視著莫孤影。
莫孤影低頭苦笑,連墨夜都發(fā)覺了事情的不對勁,卻不知楚雲(yún)熙能否發(fā)現(xiàn)呢。
“走罷,越快越好。雲(yún)熙便交給你了。”莫孤影痛下決心,堅定地道。
墨夜點了點,走到莫孤影面前蹲□將他抱了起來,“得罪?!?
“咦?”莫孤影突然被抱起,還沒反應過來時,便見墨夜運起輕功,幾個起落便飛走了。
莫孤影本打算下藥弄暈那寫守的人,然後想盡辦法離開的,卻沒想到如今倒省事了。
墨夜冷冷地抱著莫孤影,越過守在庭院外看守的侍從,一路狂奔,直到衝出宮外,他纔將莫孤影放下來。
莫孤影輕喘了口氣,他很久沒這樣被抱著高空飛行了,一時有些不適應,緩了很久才穩(wěn)住了身子。
可墨夜卻等不及他緩過勁來,“告辭,”他丟下了這句話,便怵地飛走了。
莫孤影冷不防地一驚,朝那個離去的白色背影喊道:“喂!我的……”
“夫人,您的輪椅在此?!币坏缆曇舨辶诉^來,莫孤影側(cè)頭一看,竟然是七墨和九劍趕來了,他們手裡正拿著他的輪椅。
莫孤影瞬間鬆了口氣,沒有輪椅,他就只能爬著走了。
緩了口氣,他便開口問道:“你們怎會來。”他原以爲七墨、九劍對他產(chǎn)生了隔閡,早已鄙棄他了。
七墨、九劍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跪地叩首,“屬下有罪,請夫人責罰!”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揮手道:“行了,起來說話罷?!彼颈悴皇悄欠N不近人情的人,七墨與九劍能認錯,他又有何不能原諒的呢。
“屬下不敢!”兩人依舊叩首認錯。
“廢話多,再不起來人家便把我抓回去了!”莫孤影氣得攥緊了衣袖,朝他們大吼。
七墨、九劍倆倆對視了一眼,都發(fā)現(xiàn)了對方眼底暗含的信息——夫人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就這樣,莫孤影一行人便離開了行雲(yún)宮,往莫府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風平浪靜,也沒有人來偷襲暗殺。
這讓習慣了被人暗害的莫孤影覺得渾身不對勁。
好幾次,他暴躁地揪著七墨與九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看看他們是不是被人假扮了,好讓他報先前被那些假扮人陷害的仇。
可惜,從頭到尾,七墨和九劍都是本尊。
莫孤影一路閒著無事,總是會撐頷用哀怨的眼神盯著七墨、九劍,巴不得他們快點變成另外一個人。
弄得每次七墨、九劍都被莫孤影的眼神看得背後發(fā)麻,還以爲這是夫人變相懲罰他們先前對他的不敬。
三人便在這種奇怪的相處模式中回到了莫府,此時距莫孤影離開楚雲(yún)熙已大半個月了。
這大半個月來,七墨與九劍對他也產(chǎn)生了新的看法,主僕間的隔閡也漸漸消了去。而行雲(yún)宮裡也未有什麼大事傳出,想來莫孤影的離去,讓楚雲(yún)熙左右爲難的局面得以緩解。
他在臨走前寫的那封信裡,講明瞭關(guān)於戴徐之事的始末,以及他被利用的過程。如今,只盼楚雲(yún)熙明瞭事情經(jīng)過後,能暗中查探,早日查明那暗中作祟之人。
只有真相大白了,莫孤影才能回去。
莫孤影回府後,便去找葉常風談了一宿。葉常風如今已恢復昔日大少爺?shù)哪?不再頹廢了。
莫孤影將在行雲(yún)宮的事大致說了下,但並未直言說殺害葉憑生的是戴徐,他只是大意告訴他有人暗中在拿葉憑生的事加害他們,並同時規(guī)勸葉常風不要太過沖動,靜觀其變。
葉常風細想了下,也應允了。莫孤影如此聰慧之人,都被陷害,想來對方的也不可小覷,他若貿(mào)然行事,必討不了好處。
莫孤影在莫府待了一個多月,他對楚雲(yún)熙的思念愈來愈深。他們不能相見,只能靠書信往來。每一封信,都是滿滿的幾頁紙,內(nèi)裡都是綿綿的情意,相思的苦悶。
楚雲(yún)熙也常把事情的進展告訴莫孤影,他說如今他已勉力替他脫罪,找了幾個心腹替他說話,並將一些有不軌舉動的人嚴懲。戴長老還是沒有音訊,但他仍未放棄派人尋找。至於莫孤影口中所說的八年前的信,他已暗中派人尋找,只是仍是沒有消息。
莫孤影每次收到楚雲(yún)熙的信件,總是欣喜地讀上一遍又一遍,然後將那封信貼在自己的胸口,彷彿要將那狂狷的字體印上自己的心尖。
他能深刻的感受到,楚雲(yún)熙對他的愛,對他的思念,對他的袒護。先前因爲楚雲(yún)熙的不信任而受傷的心,也慢慢痊癒了。
他也在派人去尋找甚一的下落,他有種直覺,甚一會是解開這事的關(guān)鍵。但可惜的是,甚一彷彿人間失蹤了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一天,莫孤影正在書桌上提筆給楚雲(yún)熙寫信,他寫了數(shù)頁紙,卻總覺得有很多的話都未道盡。
突然從窗外飛進了一隻白鳥,落到了他的書桌上,驚得他一劃,這字就寫歪了,還影響到了周圍已經(jīng)寫好的幾個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想來一會得重新再寫一張了。
他抓過白鳥,取下它足邊的信件,展開閱讀。
他越往下看越是欣喜,柳葉似的眉都笑彎了。他將這封信仔仔細細地重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終於忍不住捂嘴笑出聲來。
終於,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大哥,何事那麼開心?”
大家愚人節(jié)快樂,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