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青雲面對一位嬌弱女子,怎能下此毒手,咬了咬牙,轉身欲走出船舫。
孰料穀梁飛鶯嚶嚀一聲,倒在船上。旁邊的船伕見狀大呼:“小姐、小姐。”
展青雲下了船,聞聽舫內急呼,似有不忍,又往前走數步,一聲嘆息,轉回船舫。
那船伕忙到:“公子,你看小姐她......”
展青雲俯身抱起穀梁飛鶯道:“吾去找郎中。”說罷,運功疾奔。未幾,至客棧將她安置,又吩咐文癡到一懸壺堂,請來郎中,把脈診切。少頃,郎中捋須道:“只是偶感風寒,無妨。”
展青雲道:“爲何突然暈厥?”
郎中笑道:“貴夫人身懷六甲,兼之心結抑鬱,因此氣血衝頂,方纔暈倒。”
展青雲面紅耳赤道:“她不是在下的內人。”
郎中開了些養胎補氣膳食,又囑咐幾句,拱手告辭。
展青雲送走郎中,生火熬藥,然後端進房間,冷聲道:“你把這碗湯藥喝下去,便可無事了。”
郎中與展青雲剛纔的對話,穀梁飛鶯早就聽的仔仔細細。見他端藥站在旁邊,不由得嬌淚滴滴,顫聲道:“我不喝,你端出去罷。”
展青雲皺眉勸道:“汝身體虛弱,又身懷胎兒,需平心止怒,以免動了正氣。”
穀梁飛鶯含淚道:“死了纔好,不會這般牽掛他!”
展青雲道:“客棧簡陋,又無人伺候。在下是否該通知侯府來人,將姑娘接回去調養?”
穀梁飛鶯螓首輕搖,言道:“多謝公子,吾沒事,汝去罷。”
展青雲道:“汝芳體染恙,在下怎能不管不顧。”
穀梁飛鶯:“那就勞煩公子尋一安靜之所,我想安心靜養。”說著,手撫小腹,臉頰上竟然露出慈祥笑容。
女人偉大之處就在於此,不管心中有何煩惱,就算身負海山恩仇。若得骨肉,一切均拋之腦後。無論平時驕橫跋扈,還是暴躁魯莽,亦能化作一汪柔水。
展青雲無奈,想此地距離六安山不遠,加之義母數月未見。便率文武二人僱了一輛馬車,向山寨駛來。
翌日,又劃船驅舟,和穀梁飛鶯一起前往島內拜訪義母。
莫問情聞聽下人稟告,說兒子共一女子前來,忙不迭跑了出去。展青雲見母親出迎,忙跪倒叩首。
莫問情卻拉住穀梁飛鶯雙手道:“好俊的姑娘,來、快進來。”
展青雲一臉癡呆,跟其身後,一起走進堂屋。
莫問情扶穀梁飛鶯坐好,纔到:“姑娘,你叫甚麼名字?家住哪裡?可還有甚麼人?”
展青雲忙到:“母親,您誤會了。”
穀梁飛鶯卻羞的花容紅染。起身道了個萬福,低頭回道:“夫人,在下名穀梁飛鶯,家住臨安府。”
莫問情頷首道:“不錯、不錯。你是何時與我那傻兒相識滴?”
展青雲急上前拉住母親手臂道:“母親,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罷了。”
莫問情甩開他的手,笑道:“誰來問你,淨呱噪些甚麼。”
穀梁飛鶯道:“夫人,吾與展公子只是偶遇罷了。”說道展公子時,她不由得嬌軀一顫。又道:“途染疾病,承蒙公子搭救,這才隨之前來,叨擾了。”
莫問情忙擺手道:“不礙的,這裡便是你家,姑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展青雲連忙牽住母親的手,來到院中,將詳情一一道來。
莫問情聞聽,恍然道:“原來她竟是穀梁承元的女兒。”
展青雲道:“這幾天我旁敲側擊,她似乎與我義兄頗有淵源。母親不妨細細問來。”
莫問情惑然道:“你義兄?”
展青雲道:“我尋訪數月,探聽義父仙逝後,主母不知何處。但膝下有一子,尚在人間。名喚十思君。”
莫問情一怔,問道:“爲何姓十?”
展青雲道:“說是主母先遭禍端,又逢人搭救,爲方便行事,纔將義兄改姓。”
莫問情聞聽,點頭道:“慕容姐姐真是不易,你可多派人尋訪,迎她來此,好生孝順。方對得起你已去義父。”
展青雲道:“孩兒記下了。”
二人說罷,便一起回到堂內。吩咐人在莫問情隔壁,收拾一間偌大院落。又買來些奢華用品,僱兩個使喚丫頭,待一切妥當。展青雲這才轉回山寨,次日,又率文武二人前往臨安府。
穀梁飛鶯自從知道懷了孩子,不知怎的,變得格外仁善起來。從前做閨女時,殺人眼睛都不眨,這時便是踩死一隻螞蟻都蹉嘆良久。
這日,到隔壁請安。莫問情拉住她的手,至院內涼亭坐好,穀梁飛鶯道:“這些日子,承蒙展夫人照顧,在下感激不已。”
莫問情道:“汝睡眠安否?飲食習慣麼?”
穀梁飛鶯道:“一切均好,多謝展夫人惦記。”
莫問情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
穀梁飛鶯惑然道:“自己人?”
莫問情笑道:“你我已同住數日,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豈不是自己人麼?”
穀梁飛鶯道:“展夫人所言極是,是在下無禮了。”
莫問情道:“汝可知我的身世?”
穀梁飛鶯道:“在下不知。”
莫問情道:“今日閒暇無事,我便嘮叨幾句,你可願聽?”
穀梁飛鶯忙道:“夫人哪裡話,您儘管講來,在下洗耳恭聽。”
莫問情仰臉望著藍天道:“我與展郎也算是機緣巧合,二人婚後恩愛非常。只是天意弄人,不到一年,他便離我而去。”
穀梁飛鶯道:“他拋棄夫人了?”
莫問情搖搖頭道:“非也,是他時刻思念姐姐,整日寢食難安。吾見之晝夜長噓短嘆,便慫恿他出去尋找。”
穀梁飛鶯讚道:“展老爺重情重義,夫人亦是性情中人。”
莫問情嘆了一口氣,接著言道:“誰知他一走數年,中間音信全無。吾派人四處打探,終久不得蹤跡。孰料有日突然歸來,卻只剩一把黃土。”說著,珠淚滴滴,悲慟不已。
穀梁飛鶯愕然道:“展老爺竟仙逝了麼?”
莫問情慘然道:“他與穀梁承元等在富春玲瓏府一場惡戰,可謂是棋逢對手。後無意中,被人暗刺身亡。”
穀梁飛鶯驚呼道:“穀梁承元?”
莫問情含淚點頭道:“也是他命該如此,說來與吾這不孝兒脫不了干係?”
穀梁飛鶯聽得一頭霧水,詫異道:“展公子不是夫人親生麼?怎地又和他有關?”
莫問情道:“青雲是吾收養的義子。那時他還不知吾夫君名號,只是誤入歧途。隨穀梁承元剿殺三清玲瓏府,欲搶奪紫薇心經。”
穀梁飛鶯越聽越奇,忙道:“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