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顧安把燈掛在客廳過道, 沈樂怡閉著眼,掌心合十,倒也有模有樣的唸叨了著什麼, 顧安見她神神秘秘的, 好奇心起, 湊過去聽, 原來她說的是:“雙倍積分, 更有驚喜,一願顧安平平安安,二願沈樂怡快快樂樂?!备仪槭前堰@燈當許願樹用了, 還貪心的許了兩個願望。
沈樂怡睜開眼,他的脣近在咫尺, 能看清下脣中間的豎線, 據說是只有比例近乎完美的人才會有, 上下脣緣的中點恰好在額前點至鼻尖的連線上,她伸手觸上那條線慢慢的向上移動, 至鼻樑,到眉間,最後停頓在額頭,果然不偏不斜呈直線狀。
她近乎夢囈般低語:“你怎麼長的這麼好看呢?讓人忍不住嫉妒……讓我特別想禽獸一把。”她伸手環下顧安的脖頸,輕輕咬齧著他的喉結, 另一隻手惡作劇般撫著他的臀, 輕拍了下。
顧安背僵了僵, 挑了挑眉, 將她的手反鎖住, 低頭直視著她,聲音暗?。骸凹刀饰议L的好看?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 以至於讓你忽視了我是個男人?”有著狩獵本能的男人。
她的腰被環住,接著被橫抱而起,腳尖離地。帶著懲戒性質的被扔到牀上,驚呼還未曾來得及脫口而出,耳垂便被含住,他像是獸般用齒梳理著她的耳間,低沉嘶啞像是大提琴的弦振,充滿著誘惑,語帶告誡般的低喃:“撩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背後微微戰慄起來,她感到危險即將來臨,本就招架不住,何況還是感覺被挑釁了的他。他如同張弛有度的弓,箭在弦上,鎖死獵物,一觸即發。
像是想到了什麼,殘留的理智讓他稍作停頓,剛撐起身子,沈樂怡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肩,將他又拉了回來,攀上他的脖頸,咬著耳朵輕聲說了句:“安全期?!彼睦碇菑氐滋?
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沈樂怡把頭髮紮起,睡眼惺忪的走到客廳,餐桌上放好了早餐,單面煎蛋,帶著“溏心”,一杯熱牛奶,還有兩片烤麪包。看樣子是去忙工作了,她坐在那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心裡卻再盤算另一件事,顧安已經在爲自己而改變,她這邊也是時候要做些調整,怎麼跟那人交代,還需要思忖。
她微皺起眉,努力回憶著兩人相處的細節,企圖從蛛絲馬跡中尋找事情的轉機。又想到以那人的個性,與其找藉口婉拒,不如直接些攤開來說。腦中閃現出他說的那句話“你並非我唯一的選擇,只不過是其中最好的。所以,我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要慎重決定?!?
如同冷水般,讓她警醒。不顧一切的衝動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冷靜的迴歸。那通電話她最終沒有播出去。
顧安敲開門的時候,沈樂怡剛解決掉最後一口牛奶,手裡還端著玻璃杯,脣上掛著些奶漬,嘴角那顆搖搖欲墜,他伸出手指從她脣珠處順到脣角,微往上一挑將奶漬擦乾:“又是打包帶走的?養的起你,浪費些也無妨?!币娝炱鹦渥颖硎究棺h,餘光瞥到她的領口,釦子系錯了,重新幫她繫好:“收拾下東西吧,簽證都辦好了,明天走。”
沈樂怡眼睛亮了下:“有錢送上門的感覺可真好?!贬輳纺请b熊已是囊中之物,賞金唾手可得。
他看了她眼,表情有些複雜:“倒是很有自信,可惜過於盲目?!?
沈樂怡沒有反駁,只是暗自握緊了拳頭。與其逞口舌之快,不如用實力打臉。她對箭術很有把握,只是對實戰還缺乏經驗。狩獵時間是一週左右,相信她很快就能適應,並且以實際行動讓他刮目相看。
直到到了雅庫茨克,她才知道什麼叫做“過於盲目”。取了行李,出了機場,只待了不到十分鐘,眉毛、睫毛便染上了一層銀霜,看東西都是霧濛濛的,那種寒意帶著的刀的凌厲,在不知不覺中透過肌膚滲入骨髓。手腳漸漸感覺發沉,像是提線木偶,掌握在他人手中。這座冰城以這樣一種方式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阿華開著車來接的他們,開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到達了目的地,兩人下車去置辦所需的物資,沈樂怡凍得人蔫蔫的,不敢再輕易去挑戰極惡的環境,窩在車裡吹暖氣。
採購的東西很多,阿華開了後備箱,往上面摞。冷氣從後面傳來,沈樂怡忍不住打出個噴嚏,鼻涕蜿蜒而下。顧安打開車門,看到這幕,將袋子裡的皮衣拿出,將她圍住,是件本色的十字貂大衣。大衣觸到身上先是帶著冷意,而後開始慢慢暖和起來。她以前最無法理解的就是穿貂皮,貴的飛起不說,穿身上特別顯胖,像只移動的毛線精,又像是動物園裡流竄出來的熊。而現在,她恨不得把這身皮貢起來,太保暖了。
車兜兜轉轉,又回到機場,顧安將護目鏡和手套都給她裝備好後,拿出了件皮草帽子嚴嚴實實的給她捂住,這纔開始檢查裝備。等上了直升機,她才知道,還要坐6個多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日甘斯克,全球最冷的小村。
那個地下十米都是永凍層,蘊藏著豐富礦藏,埋藏著無數猛獁象牙的“富饒”區域。那個多民族聚居、人人都是獵手、熱情好客的村落,那個沒有現代化工業污染的純淨之地。
那裡能看到極晝與極夜,能看到夢幻的光帶,有著奇妙的“幻日現象”,3個“太陽”同時出現。
同樣也是自然環境極其惡劣、寒風凌烈、危險重重、磁暴頻出的“世界寒都”。
這場狩獵說是娛樂,倒更像是場試煉。沈樂怡心中升起了異樣的感覺,顧安選擇到這裡,是否別有深意?她開始好奇起這場角逐當中,究竟花落誰家、熊落誰手。
日甘斯克實際上介於鎮和村之間,有政府大廳、警察局、學校、醫院、圖書館等,公共設施完善,有點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味道。只不過住宿條件艱苦了些,因爲村落裡大部分是鄂溫克人,遊牧民族,習慣了住在用馴鹿皮製作的帳篷中,雖然都在村裡建了木屋,簡潔的卻像是臨時落腳點。導獵阿木古郎領他們到木屋稍作休憩,邊煮茶邊跟他們介紹著基本情況,現在正是狩獵季節,幾個冬季營地都開始陸陸續續的進了人。如果要搶好的獵點,他建議立刻動身,今晚起就開始紮營。
阿木古郎是個四十來歲的鄂溫克大漢,中文說的很古怪,如牙牙學語的小兒般主謂語顛倒的厲害。當地人使用的是鄂溫克語,會說漢語的鳳毛麟角。幾人也就不在意他的表達方式,開始考慮起行程問題。
沈樂怡見顧安面帶猶豫,知道是怕她適應不了,有意推遲計劃,便率先表明了態度:今夜就入住營地。
顧安思索片刻,微微頷首示意,阿華和阿木古郎見狀便開始整理起物資。物資裝了整整三雪橇,阿木古郎他們坐在第一輛雪橇引路,拉物資的三輛車在中間,顧安和沈樂怡墊後,幾條獵狗跟在隊尾。
馴鹿吭哧吭哧的在雪地上奔跑起來,沿著河道向冬季營地出發。她戴著護目鏡,捂的嚴嚴實實的,還好剛入冬,沒有連日的大雪襲來。出發前阿木古郎拿了禦寒的披毯給他們,寒風雖然刺骨,倒也能忍受。
沿著河道走,偶爾看到燈火,是靠岸的漁船,河灘上堆積著各式的“箱子”,洋洋灑灑,是當地漁民用於儲藏魚的“雜物箱”。再往裡走,藉著雪橇架上掛著的汽油燈,能看到灘塗上層層片片的頁巖,累積成臺。巨大的祭臺堆積在其上,是鄂溫克漁民祭拜“希溫博如砍”--太陽神所建造的。
冬季營地在針葉森林的邊上,地勢平穩,毗鄰著水源。帳篷已經搭好,兩個傳統的“希欏柱”,外面用鹿皮包裹。一行人到達後,開始生火,取水。阿華將睡袋都分配好,拿了取暖燈掛在帳篷裡。阿木古郎則忙著喂馴鹿鹽,鄂溫克人的馴鹿都是放養,任由它們在森林裡尋找食物,鹿耳朵上會打有記號,以此來區分。吸引它們回來的原因就是鹽,每到清晨或者是傍晚,會在橫放的原木上摸上一層鹽,頭鹿會帶著鹿羣回來攝取鹽分。
喂完馴鹿,阿木古郎拿出凍肉,開始燒水,將肉切成塊,幾隻獵狗滿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來回走動。見沈樂怡好奇,顧安解釋道:“他要先喂獵狗。晚上會有熊出沒,需要它們守營地?!?
“打獵的時候,它們不跟著?”她開始以爲這些狗是用來追捕獵物的。之前去獵場,同行的有帶著細犬去的,在捕獵前是不給喂肉的,以激發獵犬的原始本能,追捕成功後再以肉做爲獎勵。所以當她看到阿木古郎先喂肉時,以爲是當地的狩獵習慣,不免好奇起來。
“它們留下來保護馴鹿,看守營地。今晚不進森林,去水源碰碰運氣?!鳖櫚矊⒀b備收拾好,遞給她一罐蔬菜罐頭:“先墊點東西,怕你晚餐吃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