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怡顯然不是說說而已, 她是認真考慮幾經推敲的,反正孩子早晚得有個爹,原裝的總比後來拼裝的強些, 加上顧安心事已了, 先下手爲強的跟他求個婚也算是水到渠成不是。
大概是對自己彆扭, 始終不想承認是因爲餘情未了, 死灰復燃。
關於結婚這事, 很早之前許唯墨就做出了表態:不支持不反對不干涉,只是告訴她有合適的,看清楚, 想明白,隨後就拿了份文件給她籤:生效時間是她結婚之日起, 這份文件洋洋灑灑十幾頁零零總總幾百條細則, 目的只有一個:對許舍順利繼承的保障。
許唯墨頭一次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對她講明:“天信只能是許家的。女人對於愛情太過感情, 缺乏理智。做爲管理者,我不希望我的繼承者會因情愛而做出錯誤的判斷。可是做爲父親, 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夠得到幸福和愛。”
董琪爲了兩人能夠早日破鏡重圓,時不時添油加醋的給她勾勒悲慘人生:以後許舍上幼兒園只能跟人家吹噓家裡有兩個媽媽,一個是董琪,另一個是贈品。
再或者是許舍眼巴巴的逮住人就叫爸爸,最終有天會對著沈樂怡說:其實你纔是爸爸吧, 爸爸們都很忙, 沒有媽媽陪我多。
聽得沈樂怡不寒而慄, 感覺論“劍走偏鋒, 立意新穎”的教育方法, 董琪可以和傅雪組團去危言聳聽、誤人子弟。
效果顯然很好,沈樂怡立刻就開始陷入沉思, 憂患餘生。工作之餘思考的最多的就是“這婚怎麼求?”
比如霸氣十足的摟過他的肩膀,告訴他餘生什麼的,大有姐們罩著,就算他窮的身無寸縷,也照樣可以活得人模狗樣!
實踐起來非常有難度,首先是身高差,她得站著小馬紮上才能夠到他的肩,然而這麼一來,特別像是在捶肩砸背,畫風就詭異的會往“父慈子孝”那個方向發展。其次,顧安那種厚積薄發,隱忍謙沖的性格,怎麼能屈於她身下?再次她意志薄弱,別說顧安恃□□她了,只要不著寸縷,城池自破。然後,他就算是沒有康黎集團加持的光環,當初在嶸城不也混的風生水起?
最後她得出的結論是,費個什麼勁拿個什麼橋求個什麼婚,直接拐去民政局就好。
可是,顧安失聯了。短信不回郵件未看電話關機,擔心打給阿華詢問,那邊也是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聯想到顧天宇的困獸猶鬥,顧則輝的氣急敗壞,愈發擔憂起顧安來,囫圇吞棗的安排好日常事宜,看了眼桌上剛到的快遞文件,沈樂怡連開封的意思都沒有,滿腦袋都是顧安去哪兒了,顧安怎麼樣。
這就麼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到公司門口還處於遊離狀態,司機已經將車泊在路邊等候多時。
沈樂怡上了車,褪下高跟鞋,將腿斜放,頭抵在靠枕上閉目養神,心裡盤算著要不要讓傅雪頂她幾天,她好去看看顧安那邊到底怎麼樣了,能幫著善善後也是好的,再不濟見個面心裡也能踏實不少。又想到,現下集團內部派系之爭還沒平復,就這樣把傅雪推到衆人面前,底牌無疑又少了張,便開始認真考慮讓董琪進天信的事,其實論經驗和能力,董琪比她強不少,要不是因爲上次佟阿姨爲了配合傅雪做局而故意帶走許舍的事,把董琪嚇得夠嗆,對誰都不放心,堅持要自己上陣看孩子,所以才耽誤到現在還沒去天信。可是董琪要進入天信的話,還要不要再找個阿姨來,其實佟阿姨也不錯,畢竟對許唯墨忠心耿耿......
正琢磨著各種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時,她才發現,路線不對勁!雖然她是個不分東南西北的路癡,可這直接上高速的路明顯就是和家的方向背道而馳的。聯想到剛纔司機一反常態的沒有下車去給她開車門。她一下就警醒了!
許唯墨曾經排專人指導過她關於自保方面的事情:細節決定成敗,儘量不要去地下停車庫,跟隨人流從正門走出,司機也是精挑細選的,遇見事情先談條件,拖的時間越久,把自己的身價擡的越高,爭取到的生存機率就越高。
考慮到在高速公路上砸暈司機跳車逃跑簡直跟同歸於盡沒有什麼兩樣,她只好改用“懷柔政、策”利益攻心,想用金錢喚醒對方良知,滿腔辭藻隨著隔斷板降下就要探口而出。
隨著隔斷板緩緩降下,後視鏡映照出了熟悉的一雙眼,熠熠生輝,眼尾彎了彎,露出柔和的曲線,含著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睡醒了?”
沈樂怡愣了愣,側過身從座位空隙擠過去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他番--還好,全須全尾,毫髮無傷,放下心後,想到她白白擔心了整日,忿忿不平,便結結實實的往他胸上打了一拳,怒道:“你跑去哪兒了!這麼久纔來找我!驚喜整的跟驚嚇似的!”
這拳因爲憤怒,勁道十足,顧安沒有躲,生生受著,悶哼了聲,空出一隻手,將她的拳頭圈住,順著骨縫往下探,兩人手指交握,他輕輕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後續要處理的事情太多,耽誤了。辦完事就趕過來找你,陪我幾天吧。”
我很想你,渴你若狂……”
沈樂怡手背上傳來溫濡的觸感,撓的心裡癢癢的,可還是在氣惱著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忽然消失,恨恨地回道:“沒空!公司事情多!”手就要抽回去,又被他大力帶回,險些人就要撲進他懷裡。
車泊在路邊,他握著她的手,指尖劃過她的皮膚,細膩的如同在撫摸她的背脊,目光灼灼,聲音暗啞迷離湊近她耳邊低語:“我想你了,渴你若狂。”
沈樂怡的耳根紅的到上了飛機都沒有完全消散,逼問顧安後才明白這是場蓄謀已久的“團伙作案”:董琪暗搓搓的在幾個月前就將她的護照簽證都搞好了,阿華也是事先演練過的,畢竟讓這麼個冷酷的木頭說謊實在是個技術活。包括傅雪那邊都提前做了“功課”,幫董琪辦好入職,並且親自開始帶她。佟阿姨也早早準備好入住,包括許唯墨都已親自坐鎮,準備感受感受兒孫繞膝之樂。
顧安告訴她這些本來是爲了讓她安心隨他去過兩人世界的,誰知道沈樂怡氣呼呼的從不尊重開始說起,又扯到欺騙,越扯越往宏觀了描述,他嘆了口氣,只好俯下身,牢牢的用脣鎖住她,喚醒她,安撫她,融化她……
他身上帶著淡雅而清冽的植物香氣,脣是溫潤的,炙熱的,緊緊的追逐著她,迫使她迴應。沈樂怡抓緊他衣角,意識漸漸模糊,嘴裡的話都化作了淺淺的喘息,徹底淪陷,丟盔棄甲。
說是去散心,其實就是連著飛了幾個國家,陪著顧安瘋瘋鬧鬧,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去德國“農家樂”摔了一地的盤子和碗,美其名曰減壓,然後又跑去獵場鋸木頭,說是憶苦思甜。接著去法國放了一圈鴿子,嚐了好多泡芙又被拉去馬桶餐廳抱著馬桶啃了一堆食物。最後又折騰了到了日本喝清酒。
看著面前的三個黝黑帶點的建安釉酒碗,沈樂怡終於被這種古怪的“遊戲”整崩潰了,蹭的一下起身站好,指著顧安說:“離我遠點!不許親我不許摸我不許□□我,老實跟我說,你到底受什麼打擊了!不說我不喝!”喝酒還非要整些個幺蛾子:每碗喝三小口,要九口不多不少。
顧安放下酒杯,臉上帶著幾分落寞,聲音低沉:“去接你的那天,我剛把父母合葬在一起。我母親是橫死的,進不了顧家的祖墳,所以我把父親帶過去了……相離只曉相思死,哪思相思未死時。”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瑩瑩似雪:“以後我會用更多的時間陪著你,帶你去很多地方.....”他舉起酒杯,輕輕晃動了下,脣在杯沿停住,眼帶流光,定定的看著她。
沈樂怡就跟被催眠了似的,不自主的又坐了回去,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小口。
“乖。”顧安起身走到她面前,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隨後伸出手靜候,待她的手貼近他掌心,柔軟的像只小兔子,他像是獵人般,緊緊的捕獲她,嘴角上揚:“這樣算來,已經娶了你三次了。”
得知真相的沈樂怡單方面冷戰到上飛機:顧安這個心機男!居然用了三國結婚風俗給她下套,她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當了三回新娘。說好的,她跟他求婚呢!
只不過這種冷戰很快就在上飛機十分鐘後,消散在顧安的熱吻之中。吃了無數次“暗虧”的沈樂怡握緊拳頭,暗下決心:領證那個九塊錢,她,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