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毅從外面找來兩個郎中給白羽和樓東瑜瞧了病,開了藥。
送走了郎中,丁毅盯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藥方子,沉思良久。最後棄了方子,從樓東瑜身上摸出幾個瓶瓶罐罐,放在鼻子下嗅一嗅,挑出來口服的外用的,分別給兩個人用上。
然後吩咐人按照方子上的藥煎幾副出來。
對於治病救人,丁毅雖說不如白羽,可也不知一無所知,就方纔那兩張方子,但是想要靠它救命,簡直是天方夜譚。
藥煎好了,估摸著兩位郎中也到家的到家,到醫館的到醫館了,丁大總管佈下的局,也開始收網。
樓東瑜上次從鬼谷出來,摸了自己師父不少好東西,今天被用到自個身上的也都是了靈丹妙藥,加上他的傷最輕,所以幾個時辰以後先醒過來。
睜開眼睛先要了一通水喝,接著又要了一通粥吃,之後被逼著強打精神給白羽號了一通脈,才重新睡死過去。
到此淺夏大底知道,樓小公子可能不是身負重傷失血過多什麼的昏迷不醒,而是他太——困——了!
樓東瑜的確是又困又累,那天他和白羽跑到前頭去,便被幾個人引到一個樹林,等到白羽殺出重圍之後,才發現與王爺他們走散了。
而此時唯一知曉暗衛聯繫方式的白羽已經昏迷過去。
樓東瑜武功不好,幸虧懂得點機巧玄妙,沒事用個障眼法什麼的,勉強也能保住自己和白羽的小命。
他們二人丟了馬,一路步行,又要躲避追殺,逃命的同時,自然也就錯過了暗衛的追查。
今天終於在那條暗巷裡碰到淺夏,雪景鳶早就發現樓東瑜的存在,提早給了丁毅消息。
而丁毅派過來的暗衛卻還是被殺手拖住了。
但幸好,有驚無險。
天亮之後,之前過來看病的兩個郎中又被請過來。
先後爲白羽和樓東瑜把過脈之後,神色大變,雙腿都抖起來。
丁毅木頭臉陰沉沉的,讓原本就肅穆的臉,更平添了幾分陰鷙感。
倆郎中就更怕的什麼似的了。
丁大總管沉默著不說話,倆郎中就一直戰戰兢兢抖著。
後來一個實在是站不住了,跪在地上磕頭:“大爺啊,大爺饒命啊,我們也是聽別人指使罷了,大爺饒了小的一條賤命吧。”
他們之前明明開得是穿腸毒藥,按時間掐算這會都應該死透了。
原以爲被再次找回來,只要慌說是傷的太重藥石無效也就搪塞過去了,誰知一搭脈才知道,這倆人不僅沒中毒,連身上的傷都有好轉跡象,就知道此前自己做的事是敗露了。
“說,是誰指使你們的。”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來的人蒙著臉,說話也故意壓著嗓子,只說是,如果今天有受刀劍傷的病人求醫,就按他給的方子開藥。”
這倆郎中膽小,所言句句屬實,就連人給了他們多少銀子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郎中所言,與所掌握的信息基本吻合,丁毅之前有派人跟蹤他們,彙報上來的消息也稱,有蒙面黑衣人到過他們家,大概是付銀
子去了。
順著這條線,對黑衣人繼續跟蹤下去,只是現在還沒有結果罷了。
而此時,爲了賺銀子矜矜業業的靖王妃,正在大街上,守著一筐茶葉一籌莫展。
她昨天回去,抓了把茶農送的茶葉泡水喝,茶水清涼可口,竟是比遙京茶莊里正在賣的上等茶葉口感還要好。
而這麼好的茶葉,在青州卻只有爛掉的份。
青州產茶,如果打理好茶葉的銷路,是一個賺銀子的好機會,青州官服衙役也不至於要做到上山劫道的地步。
那麼他們是因爲什麼要逼死茶農,眼睜睜看茶葉爛掉呢。
正一籌莫展之時,城東一戶人家幾口子人跑過來報案,說是東邊河裡發現了死人。
淺夏一驚,正待跟過去,突然手臂被拉了一下,扭頭去看,正是李軒昊。
跟著李軒昊出了人羣,直接趕往城東小河。
還沒看見浮屍,一股重天臭味撲鼻而來。
淺夏掩著鼻子,停在遠處,說什麼也不敢再走一步。
李軒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怎麼,這就不敢走了,方纔看到有人報案,不是挺興致勃勃的嗎,原來只是虎頭蛇尾!”
“你欺負人!”她不服氣。
眉梢一挑,“哦?說說,我怎麼欺負人了!”
“你武功好,閉息一時片刻也是可以的,而我只能被那臭味噁心著。”
“誰說我閉息了。”李軒昊凝著眉頭看著她。“功夫越好的人嗅覺越靈敏,你還沒發覺的時候,我已經感受到熏天臭氣了。”
他彎起脣角,好笑的看著她,武功高強的人就不用喘氣嗎,這都什麼邏輯。
“不過,你不過去看也好,死相挺醜的,免得回去做噩夢。”
李軒昊交代一句,把淺夏留在原地,自己過去查看。
靖王妃一跺腳,捏著鼻子跟過去,“你瞧不起人。”
前面的人腳步微微一頓:“讓你去,你嫌味道大,不讓你去,你說瞧不起你,王妃,你好難伺候呢!”
被那人回眸一笑閃瞎了眼,半晌纔想起來自己是來看人命案的,站在這種地方花癡似乎太不合時宜了,靖王妃才悻悻跟上李軒昊。
不知是誰在屍體上蓋了快白布,老遠一瞧,並沒發現什麼異樣,只是味道實在難聞。
有兩個仵作打扮的人,正蹲在小河邊嘔吐。
仵作乾的就是檢查屍體,讓死人說話的工作,可謂閱屍體無數,什麼樣的陣仗沒見過。
可就是幹了幾十年的仵作,此時也忍不住嘔吐的慾望,吐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就更不由得人好奇了。
李軒昊走到近前,掀起白布的一腳,只看了一眼,便領著淺夏離開。
淺夏不服氣:“這熱鬧還沒看完,怎麼就要走啊。”
“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個死人。”
他們一路上被追殺無數次,見到的死人還少嗎。
“可是我就是覺得這裡面有古怪!”淺夏一閃身,繞開靖王,走過去想也不想的就掀白布。
這一掀不打緊,小河邊又多了一
個蹲在吐到起不來的人。
她是見過屍體不錯,不管是戰場上缺胳膊斷腿的,刺客殺手們被一刀斃命的,還是千年古墓裡成了乾屍的,但死相這麼難看的的確是頭一遭。
吐夠了,李軒昊黑著臉把王妃抗回客棧,此時的靖王妃,已經虛脫無力,整個人都要散架子一樣。
樓小公子這會吃了一隻燒雞兩籠包子,正坐在一樓的椅子上打著嗝剔牙,瞧見小臉慘白慘白還隱隱作嘔的淺夏,嘿嘿一笑:“王妃這是害喜了?”
“你才害喜,你全家都害喜!”狠狠白了樓東瑜一眼,淺夏有氣無力道。
捱了罵還屁顛屁顛湊過去,袖子一挽,手指搭上淺夏手腕:“嗯,王妃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肚子能不能爭氣點,這都過門多久了,怎麼一點信都沒有呢!”
“要你管,我男人都沒說什麼呢,你著什麼急!”
樓小公子牙籤一吐:“也對,本來也沒我什麼事。”
倆人你來我往逗了一會嘴,不覺間靖王爺的臉是越來越黑。
“樓東瑜!”李軒昊咬著牙:“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縮縮脖子,樓小公子露齒一笑:“嘿嘿,王爺息怒,息怒,您家夫人這不是不噁心了嗎!”
淺夏這才發覺,自己是好一會一沒有噁心想吐的感覺了,原來樓東瑜是在幫自己轉移注意力。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到底看到什麼了,竟然噁心成這樣?”
“城東河邊死了人。”淺夏道。
“嗯,我知道。”樓東瑜一副瞭然神色:“這麼多天才漂到下游,看來這一路上也挺曲折啊。”
聽樓東瑜所言,他不僅知道,似乎知道的還不少。
淺夏擰著一雙修眉瞪著他:“你知道?”
“知道,當然知道,今兒要不是他從上游漂下來,那估計就是我了。”
腦補了一下樓東瑜胖頭腫臉成河邊死屍的樣子,淺夏打了個哆嗦,毛骨悚然了一下。
“怎麼回事?”問話的是靖王。
樓東瑜做了個請的手勢,幾個人上到樓上臥房,樓東瑜才正色開口。
“我和白羽逃命的時候,無意中到過一個山洞,山洞裡有幾個鐵籠子,我們不敢多待,便跑了出去,可還是被人發現了。
幸好身上毒藥多,才逃過一劫,至於追出來那個人,中毒太深,所以……”他話鋒一轉看著淺夏:“是不是死相很難看?臉都是藍色的?腦袋有這麼大?”
樓東瑜用手比劃著。
淺夏打了個激靈,滿眼恐怖的看著他:“你怎麼這麼變態!”
“我要是不變態,你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具死屍了!”
“那也變態!”淺夏翻白眼。
樓小公子不管她,二郎腿一翹,“怎麼,仵作有沒有驗出來什麼?”
“仵作就蹲那吐來著,能驗出什麼來呀。”
“說的好像他們不吐就能驗出來什麼似的。”樓東瑜笑的賊兮兮。
靖王爺一個眼刀子甩過去,瞬間閉了嘴:“那個啥,我去看看白羽怎麼樣了啊,王爺王妃慢慢聊!”
(本章完)